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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黛瓦粉墙的色泽在水边静止,一叶叶的乌篷船随着水痕慢慢遥远。一切的世俗尘嚣在汐镇变得悠然,不问尘烟。
这是莫青第一次见橘弯桥的夜景,因为有了骆文喆在身边,她突然幸福的想要速醉了。
“文喆,你说徐大生会是我妈妈生前那个最爱的人吗?”莫青望着夜景问。
“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至少是认识你妈妈的。过两天徐大生不就回来了吗?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乖。”文喆安慰道。
“我有一种预感,他和白晓凡之间一定有一段美好的故事。你信不信?”莫青的眼睛里亮了一下。
“我信,不管你妈妈是不是徐大生最爱的女人,你一定是我骆文喆最爱的女人。”骆文喆把她揽在怀里,“青儿,这儿真美,你比这儿还要美,多想时间静止在这一刻。”
“如果有一天我不美了,你还会爱我吗?”莫青问。
“不会。”
“哼。”
……
“因为莫青在我心里一直都美,亘古不变。”文喆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要滴出水来。
“讨厌,如果我老了呢?”莫青紧追不舍。
“即使有一天你老的头发花白了,牙齿掉光了我也不会嫌弃你,因为那时候我的视力已经模糊了啊。哈哈”骆文喆坏笑起来。
“可恶!找打!”莫青打他。
“好了,傻瓜。那时候啊就不是爱了,而是亲人了。是一种交织到灵魂深处,超越了儿女情长的感情了。其实现在,已经是了。”
“哎吆。坏文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跟你学的啊。”文喆一脸赖皮的样子,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说,“对了,青儿。你想不想经营一家咖啡馆?”
“为什么这样问?”莫青也跟着正经起来。
“我记得你说过,你上学那会最大的愿望,就是开一家咖啡店,放一段治愈系爵士,把钟表的指针拨慢。”文喆双手插兜,期待的看着莫青。
此刻,河面上漂浮的许愿灯,开始放肆的绽放,一盏又一盏。
莫青想了想,这的确是她前些年的梦想。
“你喜欢七年秘密吗?”文喆见莫青没吭声,追问道。
“你不会是想?”莫青点了点头。
“如果老杜真的打算转掉的话,我想替你把它接下来,由你来经营。好不好?”文喆走到河边的石桌旁,脱下衣服,垫在了石头椅子上。“坐,青儿。”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莫青坐在文喆的衣服上,感受着他徒留的温度。
“傻瓜,你的花式咖啡做得那样好,再分门别类的仔细学学,一定没问题的。”文喆肯定的说。
莫青的心突然一颤,神色黯淡下来。
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莫青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恍惚间没拿稳,手机从指尖滑落,掉在河边的鹅卵石上。
文喆帮莫青捡起来,手机还在继续响着。“不接吗?是瑜尔呢。”
莫青犹豫了一下,没做声。
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凉凉的,莫青长舒一口气,盯着文喆的眼睛,“你说,我是一个好女孩,还是坏女孩?”
“人没有好坏之分,只是三观不同罢了。但我的青,是个好女孩。”
莫青摇摇头,她的骆文喆一直都是善良的,可惜,她不是,她并不是个善良的孩子。
“文喆,你知道吗?这些年我的心里一直住了个魔鬼,我常觉得自己是撒旦是罪恶的使者,是亘古不得宽恕的孽障。”莫青的眼睛里开始变得阴冷,不再是白天那个阳光正义的女孩。
“每个人的心里都会住着一个黑暗的怪物和一个善良的天使。只是,别被怪物打败就好了。”文喆揉着莫青的头发,轻声耳语道。
“不,我已经被打败了,败得落花流水,败得一塌糊涂。”莫青突然低声啜泣起来。
“青儿,你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她开始手足无措,担心的看着她。
手机又在这时像个幽灵般响起。
“你接吧。”莫青抹了抹眼泪,不再啜泣。
“恩。”文喆拿起手机,刚开始的语气很随意,只是后来逐渐沉重起来,又问了几句哪家医院,就挂了电话。
“还是瑜尔?”莫青问。
“恩,她说她住院了,右腿从刚开始的疼痛,已经发展到彻底不能动弹了,去了很多家医院,才抑制住了病情的蔓延,她还问了你什么时候回去,还有……”文喆的表情里带着一丝怜悯。“算了,没什么了。对了,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她?”
莫青咬着嘴唇,指甲差点陷进掌心的肉里。
“文喆,你知道我是恨她的,我讲过的,她的妈妈和莫左棠背叛了我的白晓凡。”莫青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不看她我们不回去。”文喆走过来抱着她。
“我不想再做花式咖啡了,每做一杯,我就要在上面用巧克力糖浆画一种图案,有时候是一张蜘蛛网,有时候是一颗碎成两半的心,你知道么?瑜尔经常问我,咖啡上的心为什么不是完整一颗的。因为她从未体验过我的苍凉人生。”莫青从歇斯底里变成眼泪纵横,她再也忍不住。
“傻瓜,不想做我们就再也不做了,不喜欢,我们就不和她往来了。”文喆拍着莫青的背,纵容着她。
“你知道么,当我撕掉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再也不会完整如初了。因为我不再是莫青,而是一半莫青一半桔汀的怪物,是她们这些坏人把我变成这样的。”莫青推开文喆,跑向河边。
文喆追了过去,“青儿,你今晚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很苦。”
“是我害了瑜尔,是我害了她。”莫青嚎啕起来,蹲在地上呜呜的哭。“是我害了她……”
“你害了她?你瞎说什么呢?”文喆着急的问。
“她的腿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害的。我是个坏人。”莫青的呜呜声越来越沙哑。
“怎么可能是你害的?你不是告诉我她小时候出过车祸,才留了跛脚的后遗症吗?到底是怎么回事?青儿!”文喆蹲下,摇着她的两臂。
“是的,她是出过车祸,她的跛脚也是那时候造成的。可如今她不能动弹的右腿,却是因为我造成的。”莫青说。
“你?”文喆问。
“瑜尔这些年最喜欢喝我做的咖啡,每一样新品,我都会亲手做给她,可是……我在给她喝的每一杯咖啡里,都放了药。”莫青直直的盯着文喆。
也许是难以置信,文喆的双手逐渐滑落。
“其实,那种粉末单独存在的时候也构不成毒,只有和糖接触,才会产生毒素。长期用它的人,四肢会感到无力,疼痛。从腿开始,逐渐萎缩甚至瘫痪。”莫青的脸又开始变得冷漠无情,伴着寒凉的眼泪,像个分裂的怪物,在仇与情之间挣扎着。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莫青抬头,冷笑着说。
文喆什么都没说,紧紧地搂住了莫青,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青儿,你太傻了,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你是要承担责任的!”
“呵呵,你放心,那是一种慢性的毒,根本就不会让她察觉,况且她曾经出过车祸,她只会以为是那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她这辈子都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永远。”莫青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无助,“大不了,就是坐牢而已。”
头一次,文喆当着莫青的面,眼睛泛了红。“你要是出了事,我会替你去坐牢,替你去死。”
莫青看着文喆,愣住了。眼前漂浮的河灯伴着夜晚光与影的交错,在淡淡的水痕间发出或明或暗的光。
她突然间醒悟,这些年她到底在怨恨着什么,她一心复仇,和不公抗争,她用报复的快感来发泄她的愤怒,可事到如今,当她听到瑜尔住院的消息时,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了。
“你知道么?我多少次用无情的眼泪祭奠了那份死去的友谊,多少次祭奠了自己那颗冷血的心。”莫青仰望长空,长舒一口气。
文喆什么话都没说,身体在微微的颤抖。莫青知道,他害怕了,真的怕了。
“傻瓜,我不会有事的,只是…我想我对不起瑜尔,可…谁让她流淌了他妈妈的骨血?她该代替的。对,该代替的。她疼,他妈才会比她疼一万倍吧。”莫青知道,她只能这样讲才会让自己好受一些,才不会受良心的谴责。“来,文喆,你和我一起庆祝,庆祝我的目的终于达到了,我替我的白晓凡报仇了。”
莫青上前去拉文喆的手,想要和他一起手舞足蹈,可眼泪再次忍不住淌下。
“青儿,我知道你不快乐,你终归是善良的。”文喆擦拭着她眼角的泪。
“不,我不是。”莫青狠狠地摇头,嘴角咬出了血。
“我们放许愿灯吧,我们祈祷她别有事。因为你不能有事。”文喆走到卖河灯的大叔摊前,挑了两只橙黄色的许愿灯。
“青儿,你的心愿是什么?”文喆点灯的时候手抖的厉害。
“希望你的心愿能实现。”莫青双手合十。讲完又在心底默念,一遍又一遍,“瑜尔,不想拿你陪葬,但求得你宽宥。”
朦胧的汐镇,流淌的河水。两盏橙黄色的许愿灯伴着月色,载着沉甸甸的心愿,漂向远方。
梦里花落知多少,梦里河灯千斤重。
文喆的心愿是,瑜尔好起来。
其实,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爱人不惜去包庇。可终归没关系啊,只要爱人快乐,自己才会快乐。这个世界,本就无须冠冕堂皇,一辈子,好歹为自己自私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