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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点一首歌送给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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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雷劈的师兄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在客栈内发出来, 就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给拍飞了出去,与之一同被拍飞的还有之前把桌子当成练武台的两个。数声惨叫从院外传来, 其中一个尤为虚弱,毕竟不是谁都扛得住雷劈的, 一大口鲜血呕出来,人已经昏死过去,气息微弱,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秦深收回视线,脸上扬起盈盈笑意,笑意不及眼底,他问玉纤真人:“住店还是吃饭, 给个准话吧。”

    蜀山派几千年传承未绝, 身为掌门自有底气,处山之巅藐看众生芸芸,那是种很微妙的情绪,身为人却不是凡人, 看着凡人为了功名利禄, 蝇营狗苟,叹笑一声,那些蝼蚁不过是自己脚下的浮尘。超脱凡人却又不是仙,仰头看天,好似咫尺可触却又远在天涯,叹息一声,何时成仙不过是时日问题。

    拿捏着这种微妙的心态, 玉纤真人看秦深又有轻视、又有嫉妒,凭什么普通人可以霸占望乡客栈!

    世道不公。

    玉纤真人脸上客套似的笑容收了起来,手上流光一闪,一把纤薄如冰的长剑出现在手中,嘴角微扬,柔柔地说:“如果我两样都不呢。”

    她能笑,秦深笑的比她还要高人做派,淡淡地说:“那只能够一切都按照客栈的规矩来了。”

    秦深话音一落,六娘身上的妖气便翻滚了起来,手掌上黑红的火焰熊熊,涂着见血封喉毒液的菜刀出现,锐利的刀锋顷刻间便可以取人性命。

    玉纤真人见了这么不伦不类的武器,嘲讽地勾起嘴角,尽管看不起六娘的武器,但她紧紧盯住六娘,在她眼中客栈老板不过是个普通人,这位员工才是刚才出手的高手,需要她警惕一二。柔柔地说完,她手上的法器就开始荡漾起青烟袅袅,如寒冰接触到空气冒出缥缈烟气,缓慢荡开,涟漪层层好像听到了冰裂声……

    她身后,在场大半的蜀山弟子抽出了身背的武器,亮起了长剑,直指吧台。

    杨奉着急万分,劝着掌门,“掌门,一切以和为贵,我们是来住店的,就要遵守客栈的规矩。”

    杨奉强调了规矩二字,前车之鉴还在外面躺着呢!

    玉纤真人轻轻一笑,“你在俗世待的时间太长,难道不看重蜀山的脸面了吗?同门师兄弟被欺辱,竟然不想着讨回公道,反而为他人涨志气,好得很哪。”

    “掌门,此地不同。”杨奉隐晦地提示,希望掌门能够想明白他们脚下踩着的这块土地究竟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望乡客栈,真仙来了也要矮上一截的地方。

    关于望乡客栈的传闻多了去了,真真假假根本不可信,要是真如传闻中那么厉害,早就扬名海内、称霸世界了,哪里像现在这般窝在乡下地方。

    玉纤真人有她的考量,客栈内浓郁的灵气让她更坚定了心中所想,就算是得罪了客栈的老板又如何,等客栈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了,谈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退到一边去,对师长不敬,略次回嘴,你师父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玉纤真人的声音并不严厉,柔柔的腔调甚至让人觉得好欺负,可那种高高挑起的视线不让忽视,“回去之后与你师父一道去后山思过。”

    “掌门……”

    “滚!”玉纤真人广袖一扫,杨奉倒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她提剑挥起,荡开的涟漪集中到剑尖,欲要重伤秦深取得客栈的控制权。

    “啊!”

    秦深看着玉纤真人身周跳跃着银亮闪电飞了出去,消失在视野之中,又有数声尖叫声随着几十个倒飞出去的人影传来,那些提剑存心思与客栈过不去的全都滚了。

    秦深掸了掸桌面上莫须有的灰尘,轻描淡写地说:“不欢迎的客人走了,你们呢?”

    杨奉被玉纤真人的掌风扫到,倒飞出去之后砸在客栈的墙上跌倒于地,嘴角溢出鲜血,捂着胸口推开要搀扶他的师弟走到吧台边,拱手行礼,“蜀山对老板多有得罪,杨奉在此道歉,愿意赔偿客栈的一切损失。”

    “不需要。”秦深心肠软,但并不是任人可欺之辈,态度强硬起来也是个冷漠的人,“蜀山以后就不用来客栈了,任何人。”

    杨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老、老板……”

    “你回去吧。”与杨奉打交道多次,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人正派、处事磊落,身为国家公职人员,一向秉公,以维护百姓利益为先,秦深并不想为难他。不过蜀山掌门不顾脸面,以大欺小,绝对不能够轻忽,世上觊觎望乡客栈的人很多,秦深并不介意拿蜀山开刀,以儆效尤,让世人看看得罪他、得罪客栈究竟是个什么下场。

    杨奉嘴唇抖动了两下,猛地跪倒在地,“请求老板原谅,蜀山日后绝对以客栈为先,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客栈的事情。”

    秦深皱眉,实在是不想在这些事情上耗费心力,“滚。”掷地有声地扔下一个字,他转身进了厨房,眼不见为净。

    六娘吃吃地笑了,问杨奉:“你是蜀山掌门吗?你是蜀山长老吗?你能够为整个蜀山做主吗?”

    杨奉无力苦笑,他不行。

    其他还留在大堂内的蜀山派人,彼此看了看,也在杨奉的身后跪了下来。师兄这么做,总有道理。

    六娘在这些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把放在一旁的瓜子盘拉到了身前,纤细的手搅动着里面的瓜子,嘲弄地说道:“以为我们老板心软,你跪上一会儿就会让他收回之前说的?切,你也太不了解他了,你又不姓章。用苦肉计胁迫老板,你还是省省吧。要跪就滚出去,别在大堂内占地方,耽误我们做生意。”

    杨奉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来的鲜血更多,他撑着地站了起来,在六娘的嗤笑声中缓缓跨出客栈,在距离院门三四米的地方跪了下来。跟着他一同出去的人面面相觑,有人走到杨奉身边拉他,“师兄。”

    “小六你们别管我。”杨奉抬头,视线落在牌匾上,匾上铁画银钩、昂藏有力的四个大字“望乡客栈”,看似平凡却似蕴含着万千的道义。在他眼中,牌匾渐渐隐入虚空,转瞬间作为有缘人的自己就被剥夺了进入客栈的权力。

    眼前的变化引来了一阵骚乱,所有蜀山弟子都看不见客栈了。

    蜀山传承千年,底蕴深厚,招的弟子无不是天地造化之才,简言之就是修炼的好苗子。也许是修士夺天地造化,暗合了某种天机,他们要比普通人见到客栈的几率要高,此次蜀山一同来到望乡客栈地一共坐满了两辆荷载五十三人的大巴车,这里有近一半的人可以见到客栈。

    而现在,连这一半的人也看不见了。

    要是传了出去,肯定沦为华夏修真界的笑谈。

    蜀山这回怕是栽了。

    杨奉无力地笑着说:“望乡客栈屹立于三界交汇处,蒙天帝眷顾,就连天上的大罗神仙来了也对客栈的主人客客气气的。咳咳,我们算什么,不过是末法时代苦苦挣扎的蝼蚁。”

    “师兄?”拉着他的弟子小六吓了一跳,“掌门不是说世上关于客栈的传说多有谬误,如此洞天福地不应该沦为满是铜臭味的客栈,而应该交给人间修士,振兴道法……”

    触及到杨奉冰冷的视线,小六不敢继续说下去。

    “你们知道掌门想什么,为什么没有及时和我说?”

    “我、我……掌门不让说,不过是个客栈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呵呵。”杨奉笑了起来,一开始不过是低声的浅笑,后来笑声越来越大,笑着笑着,他渐渐低下头,“掌门心高气傲,刚愎自用,自以为是……”

    “师兄,别说了、别说了,大家都在,你这是对师长的大不敬。”小六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猛地扭头望去,所有蜀山弟子都盯着师兄,有些人的目光已经开始变化。

    小六下意识拔出剑,竟然是对同门。

    “不过是听了几句道听途说,就打上了望乡客栈的注意,无知、可笑,蜀山千年基业就要丧于其手。”

    “杨奉,休得胡言,告知掌门,她饶不了你。”有之前对着吧台亮剑被赶出来的弟子大声呵斥。

    杨奉却没有停,“如此小人得到蜀山,蜀山自此沦丧也是情有可原。师父在传承大比时被暗算挑断了手筋,就是拜她所赐。”

    小六几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怎么会?”

    其他围观弟子也茫然四顾,如此秘辛他们也是头一次知道。

    “有什么不可能,不过一个小人尔。”杨奉冷笑一声。

    “啊!”一声惨叫,拔出剑想要教训杨奉的人被雷劈中,飞了出去。

    秦深下的规矩,客栈内外都不准打架斗殴。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有些人觉得遍体生寒,往后退了几步,不敢靠近客栈。

    杨奉背脊挺直,跪于客栈前再不说话。小六咬了咬下唇,也在师兄的身后跪了下来,跟着的杨奉的人纷纷下跪,一时间客栈前寂静无声。

    …………

    ……

    渡船靠岸,得到消息的老鬼纷纷倾巢而出,携带着多年的家资赶了过来,有些是本来就藏匿在深山老林、躲避鬼差抓捕免得到黄泉路口拿号排队的,有些是在黄泉路口苦等无果转让号码跑来的,无不是三三两两、结群成对,有说有笑而来。

    黄泉路排队太难等,塌方之后更加不好走,停靠在望乡客栈的渡船是他们唯一能够快速到达彼岸的方式,能够尽快去幽冥鬼界开始新生他们高兴极了。

    “嚯,这群人干啥的,背着个剑,剧组到这边取景的?”

    “傻啊,望乡客栈门口怎么可能让拍电视剧。看他们的穿衣打扮,很明显是蜀山的人,不过为啥聚集在客栈门口,还跪了一片?”

    有人插话八卦说:“他们的掌门得罪老板啦,已经被老板列入黑名单,嘿嘿。”

    “好大的本事啊,竟然在望乡客栈撒野,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的。点一首歌给他们。”

    “可不是,胆儿肥了就是这样,看到这些自以为是的修士吃瘪真是高兴,听说客栈里面出了新酒,我要喝个痛快,今晚不醉不归。”

    “你有这个钱不醉不归嘛,你可没有肾卖了。”

    蜀山弟子看着客栈门口人来人往、听着他们幸灾乐祸的笑闹声,心不断地往下坠,凉凉的。

    客栈内,迎来了入住高峰的秦深才没有这么多功夫管蜀山这档子破事儿,做登记做到飞起,手都要残了。

    又有一人站在跟前,秦深头也不抬地问:“姓名、住址麻烦报一下。”

    “老板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蜀山现任掌门如此无礼,我……”

    秦深抬头看杨巍庭,面无表情地说:“你这是在耽误我的时间,也在耽误其他客人的时间。”

    “对啊大兄弟,你不住店就赶紧走啦走啦滴,我们还要赶时间的说。”

    杨巍庭让开站在一边,浓眉紧皱,不善言辞的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才能够让老板原谅蜀山之前的无礼。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李醉鬼抱着杨巍庭的脚,抓着酒杯大声地喊:“喝,兄弟们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杨巍庭抢过李醉鬼手上的酒杯一口饮尽,烈酒辣喉,一颗不安的心越发坠入冰窖。

    李醉鬼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憋着嘴看起来要哭,拍着杨巍庭的大腿突然大声地说:“大兄弟,好酒量,我们再浮一大白。”

    杨巍庭没理他。

    客栈的日常并没有因为院门口跪了一群人而改变什么,秦深这回没有心软,就当自己没看见,照常过自己的小日子。

    蜀山到客栈的第二天,秦深送了章俟海去上班转身来到小院,摘了一根黄瓜嚼着吃,清香在口腔蔓延,他突然很想吃凉皮,“鸡丝凉皮怎么样?”

    他身边站着摘黄瓜放篮子里的黄三尾,黄三尾是吃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好吃的、能吃饱就行,有鸡就更好了,“好呀老板,要我去抓鸡吗?”

    “不行不行,鸡鸡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鸡鸡。”图图一张清秀的脸从黄瓜藤里头冒了出来,带着浓浓口音的声音大家听习惯了,也渐渐分清楚他就究竟在说什么。

    “那你就别吃。”

    图图脑袋上委屈地冒出了两只长长的兔耳,“老板,我们客栈有鸡精的。”

    秦深失笑地说:“还有蔬菜精和蘑菇精。”

    图图头一次进客栈问仇宝成要鸡精的事儿秦深想想就可乐。

    图图脑袋上的耳朵动了动,可怜巴巴地说:“老板,我说的不是调味料。”、

    “哦,我知道,姬无涯不是说不在意。”妖精已经脱离了普通的种群,成为了另一种与人类比肩的高级生物,所以看到人类吃同类生物并不会阻止,只是自己不吃而已。

    秦深咬了一口黄瓜,看图图蔫了吧唧的摸样,“没钱充值了?”

    图图可怜兮兮地哭,“嘤嘤嘤嘤。”

    黄三尾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对不起图图,我也不能够借钱给你,我的工资都让彬彬收着呢。”

    “哇。”图图仰头大哭,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出来,哗哗哗。

    黄三尾手足无措,急得精致的小脸儿通红,“怎么办,怎么办,图图你别哭呀。要不我帮你去问彬彬要点儿。”

    图图一把抓住黄三尾的手,抽抽搭搭地说:“三尾你真是个好人。”

    黄三尾害羞,“我们是同事,应该互相帮助。”

    图图大力点头。

    秦深,“……”他发誓,他看见了图图计谋得逞地奸笑,兔子精才没有表面那么纯良。黄三尾才是客栈的小天真啊。

    “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好久没有来到客栈,我老了,客栈却还如从前一般。”

    垂迈老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深转身看过去,有一中年人携一老头走了进来,说话的便是这个老人家。

    老人家鹤发鸡皮、垂垂老矣,行走间带着行将就木的毁朽感,走每一步都在耗费着心力,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的气质很平和,如一杯再普通不过的白开水,干干净净、透透亮亮,让人提不起提防。

    他看向秦深,平和的双眼并不似其他老人那般浑浊发黄,黑亮得比年轻人的还要好,充满了睿智。

    他见到秦深后拱手作揖,“老朽见过老板。”姿态做得很足,没有拿捏大派的身份和年龄的优势,也没有轻贱身份、伏低做小,不偏不倚的行为让人感觉很舒服。

    秦深避让了开来,并不受老人这一礼,这么大年纪了给他弯腰行礼,要折寿的。“老人家如果为了蜀山之事而来,那就请回吧。”

    老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和外面的蜀山弟子们制式一样,显然是一个门派出来的。

    公山尖说:“老板误会了,我并不是为了这些闯了祸事的小辈来说情的,我是来讨杯酒水喝的。听说望乡客栈新出了一种名叫桃花酿的酒水甚是甘美,我这快要进棺材板的人想要死之前再喝上一口,不知道老板能不能行个方便。”

    秦深已经将蜀山加入黑名单,蜀山长老公山尖却能够进入客栈,自然是有了他人庇护。秦深的视线落到了中年男子的身上,这人宽肩窄腰、身高腿长,体格健壮、气势很强,不是侵略性的那种,仔细感受一下,竟然是慈爱。

    恩泽天下、普照万方,目光柔和,让人想到母亲的微笑。

    从一个大男人身上感受到了母性的光辉?

    秦深有些无法直视啊。

    “喵?!”大堂内传来了白虎神君炸了毛一般的尖叫,“我怎么感受到了麒麟那老儿的气息,他不是跟人打赌输了去当护山神兽了喵?”

    “哈哈。”醇厚的笑声从瑞兽麒麟的口中倾泻而出,他拱手与秦深一礼,“老板安好,恢复自由身之后特意来客栈喝上一杯酒水,老板欢迎吗?”

    “喵!”炸毛的小奶猫大吼,“不欢迎不欢迎,老板你让他滚。”

    不过奶声奶气的嗓音丝毫没啥威慑力。

    瑞兽麒麟摇摇头,对一切包容的他并没有因为小奶猫的话愤怒难过,宽厚的手上抬了起来,手指招了招,温厚柔软的力量挥散了出去,一只小奶猫飞了出去,但是他被抓住动弹不得,只能够四条腿拼命扑腾想要逃进客栈。

    可惜,被封印住的白虎神君根本不是瑞兽麒麟的对手,任是怎么反抗都无法脱手,已经离麒麟越来越近了。

    半途,小奶猫看到秦深向他伸手,“喵喵喵,老板救我,救我啊,我再也不偷吃饭菜了,我再也不趁着你不在的时候狂踩你的床了,我再也不撺掇着呜呜乱撒尿了,啊啊,我不敢啦,快来救我啊。”

    秦深,“……”算了,心好累,不想养猫了。

    小奶猫挣脱无望,水汪汪的琥珀眼控诉秦深的见死不救,落入到一双厚实温暖的大手中,他“嗷呜”一声,软倒装死。

    面貌忠厚老实的瑞兽麒麟弯起了眉眼,看着掌上的小奶猫心里面乐开了花,一脑袋扎进了猫身体上,用力的吸。

    秦深,“……”惊恐,猫奴的世界他不懂。

    用力地吸了好几口,心满意足的瑞兽麒麟捧着小奶猫朝着秦深歉意一笑,“抱歉,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可爱的小猫,太激动了。”

    “呵呵。”秦深干干地笑了两声。

    麒麟温厚地笑了一下,“老板,我们可以进去吗?”

    “来吧来吧。”能怎么办,自家的猫被劫持当人质了,只能够请他们进来喝酒喽,不是免费的,要掏腰包的那种。

    “桃花酿。”秦深拿了一瓶酒过来放到桌子上,“桃花酿出产不多,每个人限购一瓶,二位慢用。”

    说完秦深并没有走,而是看向强力撸猫、吸猫的瑞兽麒麟,“抱歉了麒麟神君,把猫给我呗。我家宝贝正等着他的伙伴了。”

    丢丢靠在吧台上,眼巴巴地看着被麒麟大手抱着的小猫,小奶猫已经生无可恋、眸光涣散了,他好着急。

    麒麟内心挣扎。

    “呜呜~”腿上趴了一只毛绒绒的小生物,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又渴望地看着瑞兽麒麟。

    这不,有自动送上门的毛绒生物了。

    瑞兽麒麟看呜呜厚实的鬃毛眼前一亮,“竟然是一只不满周岁、胎毛未退的小麒麟,虽然是一只小混血,但依然好可爱啊。麒麟小时候的毛摸起来最舒服了。”

    “呜呜?”混血小麒麟歪头,不是很明白这个给自己感觉气息舒服、让他想要亲近的人为啥用火热的眼神看着自己。

    瑞兽麒麟果断舍弃了小奶猫,弯腰抱起了呜呜,大掌在呜呜的身上来回抚摸,眼睛里面的光贼亮。

    “监兵变小了,一身厚实的毛发才让人挺舒服,但小小一只不够摸的。”

    秦深对宽厚温和的中年男人已经无法直视了,这不是个猫奴,这是个绒毛控,吸的不是猫,是绒毛。

    秦深抱着小奶猫送到丢丢的怀里面,丢丢摸摸小奶猫。

    小奶猫嘤嘤嘤嘤哭起来,小脑袋蹭着丢丢的胸口,像是被夺去了清白的黄花大闺女。

    秦深:“……”不不不,他想太多而已。

    想太多的秦深头重脚轻地站回到吧台,见坐于前方的两人喝着酒并不交流,一个满腹心事、无心说话,一个疯狂吸毛、不想说话。

    蜀山长老公山尖整个身子都埋进黄土里的人还为了门派之事操劳,着实可怜,但秦深一旦心软,那将望乡客栈的颜面至于何地?以后但凡有人过来闹事儿了,只要跪一跪、请门派长老求求情,就可以免于责罚,那客栈还开不开门了,他一天到晚面对纷争算了。

    不要小看人的底线,一旦开了口子,那人群就是蜂拥而来。

    蜀山掌门玉纤真人不过是跳梁小丑,被人撺掇了两下就带着众多弟子过来,简直愚蠢。

    在冥界建立小蜀山的杨巍庭是杨奉的祖父,他一心为门派着想,秦深和他聊过,知道他是和孙子杨奉联系过,让他把自己的意思转告给掌门,最好邀人到望乡客栈一聚好好商议此事。但他没有想到自己刚刚还阳人间就看了掌门及众多门人,心里面异常的高兴,还以为孙子提前通知的,大声地将自己的想法与同门分享,却并没有得到多少赞同。

    因为杨巍庭发现,这些人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来。他们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冲着望乡客栈来的。

    玉纤真人不过是出头的椽子,是有心人试探望乡客栈的水深浅的,她也愚蠢,轻易就进入了别人的套子。

    因为对秦深无礼,在客栈动武,被雷劈之后拍飞出客栈,跌落进了青河水中,随着水波飘荡,门人找了好几个小时才找到人。

    现在和被雷劈的那位师兄一起躺在医院里,掌门还要严重点儿,毕竟在水里面泡多了,得了肺炎。

    可见修士亦是凡人,还没有练出金刚不坏之身,被雷劈照样很惨。

    秦深撑着下巴看面前的两个人,这是蜀山来的说客啊。

    “六娘,你知道的多,那问问你,你知道瑞兽麒麟为什么会和蜀山的人在一起吗?我要不要给他面子?”

    “……老板,你距离他们这么近,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他们耳力好,听得见的。”

    瑞兽麒麟配合地抓着呜呜的小手朝着秦深挥了挥,秦深露齿一笑,“我知道啊,我就是问问你,明人不做暗事,我问的问题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长老公山尖眼中流露出无奈,的确如此,自己口口声声说是来喝酒的,傻子都听得出来这是托辞。

    六娘朝着秦深竖起了大拇指,“老板,给你点赞。”

    “不用现在点,我发了朋友圈你给我点点赞就行。”

    六娘撩动耳畔的发丝,没有搭理秦深的点赞需求,而是回答起了秦深之前问的问题,“老板你知道蜀山派为什么历经沧桑沉浮,在风雨飘摇的华夏大地上屹立千年吗?”

    这么问,答案呼之欲出,“因为有麒麟。”

    “对。”六娘朝着瑞兽麒麟拱手,这要提到他的一些糗事了,先行个礼和本人说一声。吸毛的瑞兽摆摆手,并不介意,他在众多神兽中脾气最好,当面揭短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当真是宽容爱护一切。

    说的对象不介意,那六娘便继续说了:“几千年前,比封神之战还要前的岁月里,蜀山派便有了,真的是古老的门派,底子很厚,但也架不住弟子人数太多、挥霍不断。应该是两千年前,蜀山有位祖师觉得如此不行,可是他没有规束门人反而想到了增加强有力外援的想法……”

    风雨飘扬中,就连庞然大物的国家也几经分崩离析,更何况是个门派呢。蜀山的这位长老参悟透了一些道义,摸到了一些道的边缘,便想到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抓一只神兽给蜀山看守门户。

    三界分割,灵气日渐淡薄的凡间留下的神兽本就稀少,四方神君各个不好惹,这位长老思来想去就想到了仁兽麒麟最喜欢在洛水边游乐,就他了。

    麒麟仁厚,不会轻易开启杀戮,而且遵守约定、信守承诺,讲究个从一而终,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半途而废。

    利用这一点,长老便和麒麟打赌,设计麒麟输掉,得来麒麟的一个承诺,镇守蜀山三千年。

    秦深问:“那现在时间是不是到了?”

    “还有一百年。”这是麒麟神君本尊说的,他揉揉呜呜的脑袋,柔和的眼睛里似闪着星星,他又想埋头进长毛里吸毛了。抑制了一下这个冲动,让神兽形象不要跌得太惨,他轻咳了两声继续说:“不过此番护公山尖过来,我的承诺便可以提前完成,他答应的。”

    公山尖佝偻的身影更加颓然,他是蜀山的罪人啊。

    麒麟仁厚又不是傻子,他说:“第一次被骗,那是因为我好久没有摸毛了,觉得懒散无聊,故意跟着那个人类修士走,想看看他要干什么。这些人修得陇望蜀,三千年的时间内屡次要与我堵,想让我就范。我又不是爱生孩子的玄武,那么好赌,被留下三千年已经是我的极限。”

    麒麟神兽嘀咕,“他们已经提供不出什么好看的皮毛让我摸了。”

    公山尖颓唐地向麒麟神兽鞠躬道歉,“让神君这么多年委屈了,蜀山上下得神君这么多年的庇护,感激不尽。”

    “没啥。”麒麟神君挥挥手,并不将三千年的岁月放在心上,“你们以前的掌门还不错,现在这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还要驯服我,让我当她坐骑,是谁给他的勇气?”

    “大概是梁……”六娘顺嘴就往下面接,被秦深拽了一下,吱一声,弱弱地低头继续剥瓜子。

    秦深不客气地将六娘剥出来的一堆瓜子拿走扔进嘴里,这么吃真好吃。

    “吱”六娘弱弱地抗议,怎么可以抢她辛苦剥出来的成果。

    秦深扭头看向别的地方,就当没有听见六娘的抗议。

    秦深和六娘小小的打岔并没有影响麒麟神君和公山尖的交流,公山尖说:“末法时代,修真门派早就不如以前。人多冗杂,各个派系互相扯皮、倾轧,我老了,对束缚他们已经力不从心。现在蜀山蔑世一派占了上风,他们认为凡人应当供修士驱使,玉纤便是他们推出来放在台面上的罢了。”

    “那老人家,你站在哪一派上的?”秦深问。

    公山尖愣了一下,充满睿智的眼神看了看秦深,见秦深问的诚恳,他沉默了一会儿,视线缓缓移动到外面,穿过小院直直地看到跪在院门口的杨奉。已经跪了一天一夜,受了内伤的杨奉依然挺拔如松,并不放弃、也不动摇。

    公山尖欣慰地笑了,“我年有一百二十三岁,早就是黄土里面埋着的人了,虽为修士,但首先还是个人,是人就有喜怒偏好。”

    公山尖的偏好昭然若揭,不就是杨奉代表的融世一派,与秦深的想法不谋而合。

    秦深轻笑,对老人家说:“蜀山应该换一个掌门,整顿整顿风气了,你说是不是。”

    公山尖眼中有了然的情绪一闪而过,他说:“如老板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