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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景福二年十月,西历893年,长安大明宫,青荷院厢房内。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紧闭着双眼,躺在床榻上,他眉骨奇高,面目英挺,只是有些消瘦,白皙的面庞隐隐染上了一层蜡黄之色。
床榻旁有个朱红色几案,几案两旁各放置了一个蒲团,蒲团上跪坐着一个襦裙少女和一个宫装少妇。
“五哥是为了鸢儿己才落马的,若是五哥有个三长两短,鸢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襦裙少女一脸自责得道。
她是王皇后的爱女,爵封华谊公主,只有十三岁不到,但是,已经出落成一个美人坯子,长得很漂亮,瓜子脸,浓浓的眉毛下长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只是此刻眼眶通红,显然刚哭过不久,我见尤怜。
宫装少妇拍了拍华谊公主的手臂,安慰道:“郎中已经为祎儿诊断过了,说祎儿脉搏正常,气息平稳,就是脑子受了些震荡,只要能醒来便没有什么大碍了,祎儿能为公主挡灾是他的福气,公主不要再自责了。”
“五哥真的不会有事儿么?”华谊听后心情果然好了很多,只是还有些放心不下,当下又转过头望向了床榻上的少年。
突然,少年“嗯哼”地轻声呻吟了一声,眉头微皱着似有苏醒的迹象。
“五哥好像醒了!”
华谊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后,不由得一阵惊呼。
床榻上,李祎的脑子在一阵刺痛过后,意识重新回到了身体里,伴随着大量的信息在脑海中喷涌而出,两世的记忆碰撞、重叠、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我好像灵魂穿越了?”
“宿主竟然和我的前世同名,还是个大唐皇子!”
李祎不信邪的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帷帐,旁边一个宫装少妇和一个襦裙少女围着床榻正一脸激动地看着他,李祎突然感到一阵发毛,目露尴尬之色。
“太好了!五哥你终于醒了!”
华谊公主并没有注意到李祎的异常,因为过于激动,香腮雪里泛红,一笑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上天保佑,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看到儿子醒了,周氏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气,心口压着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
华谊和周氏的一番话无疑印证了李祎的猜测,看样子是真的穿越了,好在前世的他心理素质过硬,再加上看多了穿越小说,对魂穿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总算不至于太过惶恐害怕,当面出丑。
匆匆搜寻了下宿主的记忆,李祎立马就知道了眼前两位女子的身份,为了不使自己的身份露馅,惹出麻烦,他决定先试着扮演一下五皇子李祎的角色,应付过眼前的危机再说。
李祎小心翼翼的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那个,是我不好,让母亲和公主担心了……”
周氏坐在塌边,用手轻抚着李祎的头顶,笑说道:“我还好,倒是公主,这次确实为你担惊受怕了好久,祎儿康复后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是,孩儿记住了。”李祎轻咳了一声,掩饰了内心的忐忑与尴尬。
华谊闻言面色一红,声如蚊呐的说:“夫人快别这么说,昨日在马场上,如若不是五哥,鸢儿现在恐怕已然魂归地府了……”
华谊公主说的事儿李祎通过宿主的记忆已经知道了,昨日李祎出了崇文馆(皇子们的学习之所),返回清思殿的时候路过马球场,恰巧看到华谊在练习骑术,只是不知怎么的,马儿突然受惊不受控制。
眼看着就要被甩落下马,李祎来不及多做思考,冲上去一个甩镫,把公主救了下来,自己则充当了肉垫,摔得七荤八素,一命呜呼,这才给魂穿创造了条件。
对公主来说这确实是个救命大恩,只是李祎刚刚经历了巨变,心神还不怎么稳固,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个平日里交集很少的妹妹,场面一下子有些尴尬了起来。
恰在此时,有内侍匆匆地朝寝室跑来,看到李祎已然醒来,顾不得欣喜惊讶,朝周氏和华谊揖了一礼后禀道:“皇后娘娘宫里的田殿使来了,说要请公主殿下回西宫。”
“让田殿使在正堂稍后,说妾身随后就到!”
周氏刚刚吩咐完,正要准备动身,寝室外已经响起了一片脚步声,等内侍返身推开室门,田文已经呆了一干小使宦官们到了卧室门首。
“仓促拜访,多有叨扰,还望周才人勿怪!”
田文是内常侍,蓬莱殿使,正五品,在内廷中论品级已不在周氏之下,兼之是王皇后的心腹亲信,论地位已经远远超过周氏这个不受宠的低级妃嫔了。
所以见到周氏,田文只是微一拱手,便算是见了礼了。
周氏素拜了一礼,道:“田殿使的来意妾身已然知晓,就看公主殿下的意思了。”
田文点了点头,走到华谊跟前行了一礼,说:“公主,天色不早了,随老奴回宫吧。”
华谊撅着小嘴,有些不情不愿的说:“五哥哥刚刚苏醒,鸢儿不放心,不想回去。”
“皇后娘娘担忧公主安危,催得甚紧,务必让老奴把公主带回宫,公主别让老奴难做啊,皇后娘娘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老奴不敢不尊。”田文面带微笑的道。
“可是……”
一旁的周氏看出了华谊公主的犹豫,赶忙上前打了个圆场:“既然皇后娘娘催了,公主就早点回去吧,不要让皇后娘娘担心。公主若是不放心祎儿的伤势,大可明日再来探望,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
华谊咬着嘴,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那鸢儿明日再来吧。”
有些犹豫不舍的看了眼床榻上的李祎后,华谊跺了跺脚,随小使宦官们出了寝室。
田文并没有跟着出去,他挥手召来了一个托着黑漆木盘的小内侍,走到床榻旁,对半躺在床榻上的李祎道:“皇后娘娘很感谢五皇子,这是小小意思。”
说完掀开了盖在托盘上的绸布,金亮的光芒喷涌而出,十两一块的金锭整整齐齐的排了两排,一时间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初略一估,怕不是有百两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