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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石溪村的李子明在家中等着。
事实上这几天他都在等着,可是却从来没有明确过自己应该等来些什么,突如其来的噩耗把这个十九岁的青年打回了原形,显出不该是有家室的人该有的惶恐。不过即便说自己有家室,那也是曾经。
这也和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关。
他年仅十四岁的妻子张氏死了。
小妇人是在月半的时候回了娘家,在那之后了无音讯,李子明放心不下,便特意到邻村甘源村自己的丈母娘家去找自己的妻子。在她走之前,两人为了些琐事吵了一架,张氏提出要回娘家,一开始李子明是拒绝的,不过拗不过她的倔强,亦或者是对于在这不久之前他扇了自己妻子一记耳光的歉意,所以最后还是让她回去了。说到之前的那次动手,原因起于原本什么都不高兴做的张氏居然有了到城中卖草药的想法,这件事让他有些怀疑。这更多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怪,年仅十四的张氏小巧娇美,虽然及不上大户人家小姐那样漂亮,但在村里能够娶到这样一个媳妇已经是很值得自满的事情了。
李子明也不是没有去过城里,相反,自己还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自己曾经是薛府下的一个打手,每天跟着薛家的那些个败家子在城里乱晃,抢占民女的事情听说过,也见到过,像小说中传唱的那种之后“某青年大声喝住谁谁谁的”桥段一次也没见过,反倒是自己动过一次恻隐之心,没有加入那些勾当,他的做法被其他人看在了眼里,在那之后,等到自己意识到自己貌似被孤立了,就遭罪了。
被个下贱的人说闲话,说自己的手脚不干净,弄得主人甚是不喜,流于情面,找个像样的借口,给了他一点钱,让他回去了。
自家儿子多,田地少,自己作为次子,没有像大哥那样能够继承家业,也不像老三和老四那样讨老母和老爹的喜爱,来城中做事,一半出于这样的这个理由,家中没有自己的立身之处。
一见到自己回来了,家里人立刻开始给他大哥张罗起亲事,用的是自己得来的赔偿做彩礼。
自己成了猎户。
在一个普遍农耕的村落,每天双手血淋淋的李子明显的有些格格不入,尽管村人对于他的捕获都是持支持的态度,只是,一边支持,一边鄙夷,这种鄙夷弥散在他的生活,连自己的弟弟对自己每天捕获回家后都是尽可能地避免见到的。在内心和自己的家人赌气了许久,他的父亲看中他的手艺让儿子最喜爱的母亲去安慰安慰他,这让他很感动,久而久之,他便没有再这样反抗了,至少自己最喜欢的母亲不嫌弃自己,这也足够了。
在自己十八岁了以后,母亲替自己张罗了一门亲事。
有一个漂亮的小娘子,这让他一面感恩于母亲,一面也很珍惜自己的妻子。
村里的人也开始对他态度有些好转。
这是相互的,李子明自己的态度好了,对人也客气了,不再一副凶相,这让村里人一边在内心嘲笑他,一边开始接纳这个不善于表达的猎人。
一切都开始好起来,他也不再留恋曾经在薛府时的风光。
直到某一天,他发现自己的妻子变了。
这个所得不好听有些软弱的小妇人开始嫌弃自己的职业,并且还劝自己识字。当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他觉得这是一个笑话,看着这个还很稚嫩的脸摆出衣服正经的样子,一下子把他给逗笑了。
他没有在意,直到后来妻子突然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书籍,摆到了他俩的床头,逼着自己识字。还放言道:一天不学好就不行房事。
这让他有些吃惊,在可笑之余,在妻子的解释之后,知道这是为了他的好,这让他很感动,于是硬着头皮学了几天。不过在后来,实在没有忍住,那天不顾她的反对,直接把她抱到了床上,他的体格较于那个娇小的身子显得很庞大,没有一点体能的她的反抗不像是拒绝,反倒像是一种拨撩,那一夜彻夜未眠。
他躺在床上,发出疲惫与满足的叹息,与之相对的,她在上床之后,就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对于自己的要求就放下了,他也不在意,只觉得是一种一时兴起。
可是他没有去细想那些书籍的来历,也不在意妻子的变化。
他以为一切都会归于原来。
不过之后,自己的妻子并没消停。
也有人在与李子明交谈时谈到自己的妻子,说她最近在村头跑得有些勤,这和自己在家里遇到的情况相连,他回到家中,也没有见到她出门迎接。
他皱眉,觉得这样有些不守妇道。
可是见她只有十三岁,在之前自己也觉得辜负了她的期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在不久之后,他又在床边发现了一些细软,他才发觉不对。
在质问之下,张氏才坦白。原来是上山去采了些草药,到城里去卖。
这本身没有什么不妥,按照本人的说法,那是为家里补贴家用,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只是她做的一切都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这让他大受打击,甚至感受到一丝羞辱。对于子自己失望,觉得和自己没有出路。
当然本身还有对她的关心,害怕她在城里受到欺侮,所以就反对她接着做这件事。
这次,张氏的反应异常的强硬,起到了反弹的效果,这也让他回想起自己对她的种种不满意,开始呵责她。
本来她若是在这里软下来,让他发泄发泄也就没事了。等到李子明再去看她的时候,却见到她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在这脸冷漠之中,他看到了失望与鄙视,但是表达不出来,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受到了不应该有的屈辱,于是就有了那一记耳光。
尸体发现在自己家中稻田里,四周还有焚烧后的痕迹。
她身上所着,已经不是回去的那件了,衣服凌乱,胸口和下身有抓痕,似是又被人侮辱过的痕迹。死因是脖颈处的一记刀伤。
死不瞑目,眼中满是愤怒和绝望。
看到这张扭曲的脸的他很害怕,他认为这是她死前一定在诅咒着自己。
事实上,她的表情正在向着幻化成厉鬼的脸,只是僵硬在途中,被从口中吐出黑血抹得一片狼藉。
不过在受理这起案件的人看来,一切的重点还不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