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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您要保重身体,妈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您伤心。”小女韩萌哭着挽住父亲的手臂。
韩建山并未理会她,沉重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停留在韩珏身上。“韩珏,今天在你妈妈的墓碑前,你向我们所有人保证,从今以后和林家的女儿断绝一切关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韩珏身上。只见,他站在背光的地方,侧脸的轮廓分明,周身上下散发着深沉强大的气场。
父亲的话完全在意料之中,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摘下了脸上的黑色墨镜,墨镜后,一双墨色深眸,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迈开沉重的步子,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跪在了母亲的墓碑前,挺直的脊背弯曲下来,他在墓碑前给母亲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撞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划破了皮肉,侵出鲜血。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啊!你快起来,你这样,妈看了也会心疼的。”韩萌哭着跪到他身边,想要把他拉起来,却被韩珏固执的一把甩开。
他的目光专注的凝视着墓碑,声音沙哑却坚决,“妈,阿珏不孝。对不起,我不能和夏曦分开。”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韩建山手臂颤抖着,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从小到大,这还是韩建山第一次对这个儿子动手。
韩家的孩子几乎都挨打挨骂过,只有韩珏例外。他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沉稳懂事,想要的自己争取,不想要的也没人能强加给他,夫妻两人都特别宠溺小儿子,觉得这孩子有灵性,是块好料子。
韩珏也从没让父母失望过,除了在林夏曦这件事上。
中国自古有句话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韩珏知道,自己这辈子就栽在林夏曦手中了,并且栽的无怨无悔。
“爸,害死妈妈的凶手已经在监狱里,他很快就会得到惩罚。而夏曦是无辜的,她没做错任何事,我没有理由放弃她。”
“你给我住口,你这个不孝子!我看你是被姓林的女人迷了心窍。”韩建山气的还要打他,却被韩锦荣拦住。
“大哥,你冷静点,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她一边拦着自家大哥,一边无奈的对韩珏使眼色,“阿珏,快给你爸爸道歉。”
韩珏依旧跪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却固执的不肯妥协。
“好,韩珏,你翅膀硬了,有本事了。既然如此,你以后别喊我爸,韩家没有你这种不孝的子孙。”韩建山怒到极点,带领众人纷纷下山。而韩珏依旧笔挺的跪在原地。
景山公墓的上空突然乌云压顶,倾盆大雨接肘而至。韩拓并没有离开,而是手握一把黑色的大伞,撑在韩珏头顶。
“还好吧?”他担忧的询问。
韩珏用手背随意的抹掉了唇角的血痕,老爷子那一巴掌力道不清,他一侧俊脸都肿了,却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样,反而没心没肺的笑了,清淡的笑意掩埋了所有压抑的痛。
“大哥,我都这样了,你不会打算继续训我吧?”
韩拓沉重又无奈的叹了声,目光静静的凝视着前方的墓碑。“你从小就是这样,想要的绝不放手。我骂你又有什么用呢。阿珏,说实话,我其实很羡慕你。”
韩拓再次若有似无的叹息,继续说道,“你不是问我有没有爱过吗?有过。只是,门不当户不对,妈给了她一笔钱,逼着她离开了我。后来,我还是接受父母的安排,和你大嫂结婚生子。阿珏,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与坚持,不是所有人都做得到,至少,我没有。”
韩拓温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起来吧,别跪着了。”
韩珏站起身时,双腿都有些麻木了。他习惯性的掏出烟和打火机,沉默的吞吐着烟雾。
“你最近烟吸得太猛了,多注意身体。”韩拓叮嘱道。
韩珏耸肩一笑,沉默以对。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觉得你还是出国一段时间吧,别为了林家的事再和爸起冲突了。”韩拓建议道。
韩珏唇边仍含着浅浅的弧度,眸色却极深。出去避一段时间,避开和父亲之间的冲突的确是最好的选择。然而,林立峰的案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宣判,他怕是逃不出死刑。林立峰一死,夏曦肯定会非常难过,在她最脆弱无助,最需要一个肩膀依靠的时候,韩珏不能离开她。
兄弟两人最后离开,而在他们离去之后,一直躲着的夏曦才从角落中走出来。她撑着雨伞,静静的站立在慕容婉的墓碑前,默默的三鞠躬。
母亲的离世,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吧,他瘦了,也憔悴了。他一定还在怨恨她吧。
……
自从上一次的争吵后,韩珏无论多忙,都会回到他们的别墅,然而,却一直没能等到夏曦,她没再回去过。
夜,万籁俱寂。
客厅内没有开灯,韩珏高大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他的手中紧握着手机,修长的指尖拨打着号码。
又是无人接听,嘟嘟的长音之后,只有一道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thenumberyoudialedisbusy,pleasetryagainlater……
韩珏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拨打夏曦的手机,却一直处于无法接通中。他的拳头紧握着,唇角忽而扬起一抹极尽自嘲的笑。
这种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滋味才是真的难受,无论你付出多少努力,她都不会给予任何的回应。痛苦的、受折磨的,不过都是他一个人而已。
“给我查一下夏曦的下落。”韩珏握着手机,冷漠的对助理李昂吩咐道。
而与此同时,夏曦正从一家高级海鲜酒楼中踉跄的跑出来,蹲在地上不停的干呕着。刚刚喝了太多的酒,胃翻江倒海的难受着,心更难受。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压得她快要窒息了一样。
这些天,她四处的塞钱托关系,受尽了白眼,看遍了人性的凉薄。父亲在位时,那些人想方设法的巴结,现在父亲落马,纷纷避之唯恐不及,没有一个人愿意施以援手,送出去的钱多半石沉大海。
刚刚,她陪着陆长清联系的那些检察院的人吃饭,她陪酒陪笑脸,把自己的胃当调酒器,然而,那些人只是笑着敷衍,她并不傻,她看得出那些人根本不诚心。
是啊,在A市,没人愿意惹西城韩家,谁都不想趟这趟浑水。
“夏曦,你是不是不舒服?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陆长清担忧的说道。
夏曦跌坐在地上,双手紧抓着他衣衫,一双漂亮的大眼含满了泪水,歇斯底里的哭泣着,“长清,你告诉我,谁可以救我爸爸?谁来救救他啊!”
“夏曦,别这样,你已经尽力了。”陆长清心疼的把她拥进怀里,恨不得一辈子替她挡风遮雨。
他是真的心疼她,心疼的不得了。
夏曦的确是喝的多了,否则,她不会暴露自己的伤痛,她会小心翼翼的把伤口藏起来,独自舔舐。
“这一定是一场噩梦对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无法醒来。”夏曦哭着,手掌用力的扇在自己脸上,自欺欺人的以为这样就可以从噩梦中清醒。
“林家垮掉了,爸爸会送命,连韩珏都不要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夏曦,你别这样。”陆长清用力抓住她的手,把她紧搂在怀中,心疼的说,“夏曦,你还有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他低下头,情不自禁的吻,深深的印在她唇角,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痛。这是他曾捧在掌心里呵护的女子,而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为别的男人痛苦流泪。
夏曦睁大的双眼中一片昏暗与空洞,意识模糊不清,所以才并没有及时的推开他。
然而,这一幕落在另一个人的眼中,却是格外的刺目。
马路对面,一辆黑色卡宴缓缓停住,韩珏靠坐在驾驶室内,修长好看的手掌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道道凸起。他沉默的摸出打火机,动作优雅缓慢的点燃了一根烟。忽明忽暗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动,他英俊的侧脸在光火的映照下越发的鬼魅深冷。
一根烟蒂燃尽,他推门下车,高大的身体半依着车身,如同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马路对面的两人。
而与此同时,夏曦也看到了他,泪眼迷蒙中,他如同苍松般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眼眸中逐渐清晰。
夏曦用力的揉了揉双眼,生怕他只是幻觉。“韩珏,韩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