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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的停下了脚步。
浓眉大眼里忽然的就涌动着剧烈的杀意。
“来了吗?”
他像是喃喃自语一样的说着,却是忽然的一把扯起那马背上的红衣,一把发亮的明晃晃大刀便是被他紧握在了手中。
鬼头斩马,自是枉然。
猛虎扑山般的人影从巨树后飞跃而出,一双结实而又有力的拳头涌动着风影一般,只见那虬髯大汉爆喝一声,浑圆的大眼便是死死的盯上了眼前这个男子。
他一拳落了下去,几乎是要落在那男子的胸口上。
“装神弄鬼的小把戏。”
男子冷声一笑,当即是右臂弯曲五指紧握,只见他不退反进,结实的拳头竟是比眼前这人还要快一些,一拳便是狠狠地轰了下去。
人影倒飞了出去,惨叫着跌倒在地。
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鼻梁,面色扭曲的望着眼前这个甚至是比他还要壮硕几分的男子。
“看样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事无成的废物。”
那男子似乎是认出他来,即便是他的面孔已经扭曲的不像样子。
“你逃不掉的,铁流祜。”
他狼狈却又残忍的笑了起来,痛苦的血液已经顺着他的眼眶止不住般流淌着,他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乎是每一个字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够说完。
可铁流祜却只是冷漠的望着眼前这人,粗厚的掌心逐渐握紧。
他不想杀人,但是这些人已经纠缠了自己太久。
“来的人只有你一个?”
铁流祜冷冷的问道。
可那男子却是惨笑着,捂着自己的眼眶不停的笑着。
他的瞳孔忽然的收缩了一下,好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他整个人本能一样的想要后退出去,但是那不知从何处跳出来的七个人却已经将他退路封死。
七把镶嵌着宝石的剑,七把奢侈的不像是剑的佩剑。
他们七个人裹着一身黑色的剑袍,头戴黑色的面具。
“这是?”
铁流祜后退一步,却见那七人已是逼上前来,他们的动作看上去是那样的一致,甚至是连他们手中的佩剑都是如此,长啸而起的剑幕里他已是有些看不清楚那七人的脚印,但这并不是他最担心的。
七道剑光,七绝封杀。
“杀了他。”
那男子忽然的惨叫着,怨毒的视线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
那七人的剑幕忽然收缩,竟是不打算给眼前的人任何退路。
那铁流祜却是反手紧握那把明晃晃的大刀,他爆喝一声一步迈出,凶悍的刀劲尽数灌入手中这把大刀之中,只见他眸中翻滚着杀人的戾气,一步迈出时竟是骇的那七人顿了一步。
“怎会这样?”
手中的大刀忽然崩裂,呼啸的剑光差些便是从他的手腕上划过。
铁流祜惊退一般的压下了颤抖的手臂,紧咬着牙瞥了一眼震裂的虎口,目色中开始透着几分骇异。
“七绝封杀阵?”
他似是已经认了出来着七人所使的剑阵,目光中的惊骇逐渐变成了惧意。
只见那七人换剑一跃,竟是以收招换做杀招,七把层起的佩剑分别从七个方向刺了下去,他们的动作竟是出奇的刁钻,分别是朝着铁流祜的脖颈、胸口、下盘以及脚踝刺了下去。
可那铁流祜却紧咬着牙,一脚飞起将那马背上的行囊给踢翻。
他手中的断刀还未扔掉,一步流星赶月迈出竟是要从那其中一人处冲出来。
可他始终还是差了一步,手中的那把断刀竟是差些被震飞了出去,他的手臂更是被绞杀而来的剑幕割伤,不过眨眼只见便是三道血淋淋的口子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那七人似是恶狼,一旦嗅到血液的味道,就无法控制自己。
“杀了他,不要让他活下去。”
那人又怪叫着,怨毒而又憎恨却又开心的笑着。
可那铁流祜却是眉头一锁,飞起一脚便是点在了那匹白马后背上,他竟是要将那匹焦躁不安的马匹送死。
“周玄……太一。”
有人忽然出声,低沉的如同远处传来的鼓点。
他们七人忽然反手刺下,七把锋利的佩剑横飞而出,竟是快的在那铁流祜跃起之前便是封住了他的上方。
“太奇……落平。”
又是一声鼓点般的声响,那七人皆是脚尖飞跃踩在了那铁流祜的身上,凶悍的劲气便是打入了那铁流祜的骨肉中,他竟是疼的一脚踩空坠落下来,差些的便是站不稳了身子。
可一切还未结束。
那七人中的一人一掌击出,凶悍的掌风狠狠的击在了那铁流祜的胸膛上。
一口滚烫的血液喷出,面色瞬间苍白了下来。
他手中的刀再也无法握紧,甚至整个人都无法站直了身子。
“你败了。”
冰冷的声响不停回荡在空气里,冷的让人骨头都不由的颤抖着。
那男子狰狞的笑着,像是猪头一样的面孔已经有些的发紫了起来。
“你果然杀不死我。”
他确信一样的笑着,但是他的那张脸上已经是看不到任何的笑意。
铁流祜痛苦的蜷缩倒地,嘴角渗出一抹猩红的血迹,他挣扎着想要去拾起那把断裂的大刀,可他的手臂却是已经无法抬起来,那翻滚着血肉的口子几乎是能够看到刺目的白骨。
男子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左眼,似乎是因为那张狂的笑扯动了他的皮肉。
他想要眼前的这个人永远的闭嘴,因为他不想有一些的秘密被其他任何人知晓,但是他还不能让眼前这个人死掉,至少现在还不行。
他要发疯一样的折磨他,让他也饱尝那被羞辱的感觉。
“呵呵呵……”
是谁在笑?
“呵呵呵……”
又是一声冷冷的笑。
铁流祜死死的握紧了手中的尘土,惨白的面孔上浮现着讥讽的笑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是害怕被人知道你的秘密,所以才会不择手段的杀了我啊。不过你真以为,这些个家伙就真心的听从你的摆布吗?你真是太天真了。”
男子的面色忽然变得灰白了起来。
他毫不介意那种疼痛的感觉,因为那会让他的意识更加的清醒。
但是……想要清醒的那个人是谁?
铁流祜瞥了一眼远处的人影,忽然下定决心一样的低下头去,他用力的将那捧混合着血液的黄土塞入自己的口中。
不只是因为被羞辱,还是自己在羞辱自己。
少年却是忽然的停下了脚步,神色如常的打量着眼前这几个家伙。
他甚至是没有任何的惊恐与不安,反而是好奇一样的望着那个面孔扭曲的不像样子的男子,似乎是隐约觉得,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人,或者是见到过与这人相似的人。
“你在看什么?”
少女好奇的问道。
“眼前人,眼前事。”
少年有些唏嘘的说道。
“可眼前只有人。”
少女继续的问道。
“有些事本就是看不到看不透的。”
少年揣着手臂说道。
少女忽然的笑了,弯月一样的眉毛甚至好看。
可那面色扭曲的男子却是笑了,狰狞的朝着他们两人笑着,然后冷冷的挥动着手指。
“杀了他们……”
七个人,七把剑。
少年忍不住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忽然一步飞掠而出一剑劈了下去,只见那空气里一道剑光呼啸而起,竟是如同一道青龙出山一般横劈了下去,他的动作实在是有些的霸道,甚至是不像一个用剑的人。
可怎样才算是用剑的人?
少年并不太明白,只是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就是对的。
他手中的剑狠狠的劈了下去,像是一头发疯了的野兽一样,瞬间便是将那七人手中的佩剑给砍断。
那精致的宝石碎裂了一地,带着他们那虚伪到了极点的面具。
“可他们本不该死的。”
少女忧愁一样的叹气,精致的面孔上带着淡淡的悲伤。
少年一跃折身而回,竟是安然的落回了那马背上,他一把将手中的古剑收入剑鞘,似乎是一眼也不想被他人看到一样,他那冷峭的面孔上维持着不多的善意,即便是他没有露出半分的笑容来。
可他的视线,正反复的打量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人。
“还好,这个家伙还没有死透。”
少年冷冷的说道。
可他却没有将视线落在了那几个面色惨白的人影身上,即便是他们双目中透着浓浓惊骇,面色上浮现着有些惨白的恐惧和不安。
“我不杀你们,因为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少年一字一句的说着,认真的表情却是放在了那个浑身颤抖着的男子身上。
他忽然的想了起来,这个人的眉眼看上去竟是和那个家伙十分的相似。
“你是红家的人吗?”
那人的瞳孔忽然收缩了一下,他竟是发疯一样的咆哮着,挥动着手臂喊着那七个人。
“给我杀了他,你们倒是给我动手啊。”
那因愤怒而扭曲了的面孔,倒是比被人一拳给轰下去好笑的多。
可那七个人却没有动,甚至是已经恐惧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他们不是在害怕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而是在害怕着他手中紧握着的那把古剑。
“呵呵呵……”
又有人笑了起来。
少年好奇的望着眼前的这七个人,看着他们脚下跌落的佩剑,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们为何不去拾起来?”
少年疑惑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认真,但他甚至是自己都未意识到,这种认真的背后究竟是一种怎样可怕的东西,压抑着他们的心脏。
那七个人颤抖的倒在了地上,恭敬而又惶恐的跪倒了下去。
“我们……我们本是被人利用,还望……还望能够放我们一条生路。”
他们的表情看上去是那样的恭敬,就像是见到了一个鬼魅一样,苍白了血肉的面孔。
可他们害怕的,依旧是少年手中的那把剑。
那到底是一把怎样的古剑?
少年忍不住的回忆着,却能够感受到喉咙里腥甜的酸涩,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那把古剑,却是没有开口说下去。
“他们在害怕?”
少女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他们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恐惧。”
少年温柔的答道。
直到他冷眼望着那七个人狼狈的逃离,他们的背影将他们衬托的像是一群无家可归的野狗一样,纵然是他们七个人的面孔是那样的相似,纵然是他们的脖子上都有一道清晰可见的疤痕。
“他们本是江湖中手段凶狠的杀手。”
少年冷眼一瞥那个现在原地浑身颤抖的男子,忽然的开口问道。
“你是红家的人吗?”
那人终于是抬起头来,酱紫色的面孔上已经看不到更多的表情。
他不敢逃,也知道自己一定逃不掉。
所以他必须活下去,用一些他曾经不屑的手段。
“你到底……是谁?”
男子颤抖着声音,牙齿不停的抖动着。
少年却好似是得到了理所当然的答案,有些厌恶一样的皱紧了眉头,挥了挥手轻蔑的说道。
“你走吧……这次我不杀你。”
铁流祜痛苦的将自己的面孔埋在泥土上,牙缝里的血丝混合着泥土一并下肚。
可他却并不觉得多么的脏,只是因为他也曾经这么做过而已,只是纵然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事情本就是无法改变的。
“你?”
男子犹豫了一下,有些试探一样的问道。
“你也是红家的人吗?我以前怎么没有见到过你……”
可他的话音未落,冰冷的手指便是落在了他的面孔上,并不重的一巴掌将他整个人扇倒在地,混合着痛苦到了极点一样的麻木,忽然的惨叫了起来。
云嘲天冷冷的笑了一声。
他厌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
“我放你一条活路,不过是因为看在那人的面子上而已。我本就是应该替他把你们红家给踏平的,可我终究是不想让他彻底的死去,像是活人一样的死去。”
他终于害怕了起来。
只是因为他忽然的看到了那把明亮的剑鞘。
上面雕琢着的两个大字,正是用极为正统的古纂一刀一刀刻上去的,入剑鞘三分深,抚摸上去有些一股逼人的戾气一般。
“你怎么会……”
他的面色已近惨白,因为他认识少年手中的这把剑。
“这把剑怎么会落在你的手里?”
可他定然是想不明白的,就如同那少女正仔细的打量着铁流祜的伤势,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小瓶的药粉撒在了他的伤口上。
血液逐渐凝固,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可铁流祜依旧是没有起身,似乎是不愿被人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
少年出神的望着那逃离而去的人影忽然的开口说道。
“他要杀了你,是因为你是黑乾门的人?”
铁流祜的身躯一僵,原本松开了的十指忽然又用力的握紧了起来,他一声不吭的咬紧了牙关。
岂非是不愿开口?
云嘲天也不想多问下去,只是神色里透着几分好奇的看着他手边的那把断刀,轻轻的拾了起来,放在了那铁流祜的面前。
斜阳惨淡,看不透是枯黄的没落还是血红的凄惨。
风中萧瑟人影渐远,狼狈的扭过头来,满脸怨毒而又不甘的望向了那三个人,修长的手指深深地嵌入了血肉里。
他忽然记起了那个家伙说过的一句话。
可现在无非是太迟了。
“你若是想要杀了那个人,就一定要不择手段。”
可自己甚至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像是一条被羞辱了的野狗。
“人事如此。”
云嘲天轻叹一声,望向眼前这个满身血迹的男子。
“你本不必因为我牵扯进来……”
铁流祜吃力的咳嗽着,喉咙里呕出了一口滚烫的血液。
“那些家伙……他们背后的势力本不是你能够招惹的,你大可以远远的路过,当做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云嘲天疑惑而又不解的望着眼前这人。
“也不介意你被他们杀死?”
铁流祜沉默了一会儿,“我早就习惯了这种日子。”
少女有些不解的望向云嘲天。
可后者却只是淡淡的说道着。
“可若是有人想要你活下去呢?”
铁流祜的视线越发的暗淡,就好像是一个快要死掉的人一样,面孔上的苦痛一点点的浮现着。
他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
“早就没了。”
他是那样肯定的,说道。
可远处消失了的人影,终究只能够将心底里最深的怨毒留下,他们不会回过头来杀了面前的人,毕竟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杀死这人。
毕竟他们还是怕死的。
云嘲天理解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的说下去。
他牵着手中的缰绳,一步一步的从铁流祜的面前走过。
“我本以为你还算是个男人,却没想到你和一条可怜的狗一样,但你须要知道的,自尊这种东西并不一定是要死死的挂在脸上,有些时候为了活下去而低声下去,并非就是抛下了脸面的事情。”
少年认真的说着,却是将视线抛向远处的地方。
“那黑乾门的人也不过是一群人而已,而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毕竟是有限的。”
铁流祜忽然抬头,目光里透着意外的惊愕。
他有些意外,为何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会知晓那七人是黑乾门的事情?
还有他手中的那把古剑,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一把能够同时劈断那七人手中佩剑的武器,反而更像是随意从路边捡到的,一把破铜烂铁一样的破剑。
“你……知晓他们?”
少年摇了摇头,理所当然的笑了笑。
他冰冷的面孔稍有动容,却依旧是扩散着一抹淡淡的伤悲。
“我只知道,他们本就不应该活着的,因为他们只是看上去还活着而已,却已经是一群死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