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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狄艾尔除了拥有虚无之魔神的称号之外,也有人称之为“梦幻之魔神”。
因为无论哪个头衔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她是向凡人散播虚无与绝望的魔神,将自身封闭于自己在无尽深渊里打造的一座层层叠叠的迷宫里。而让人沉迷于错误的梦正好是她能够让凡人绝望的手段之一,仅此而已。
白娅并不知道雅雪莉法现在是沉浸在了安娜狄艾尔编织的什么样的梦境之中,但是她肯定不能指望雅雪莉法自己挣扎出来。
她用巨大的神剑狂猛地挥砍,横扫四面八方。
相对地,安娜狄艾尔使出的都是攻击腕部肌腱试图造成出血,或是以脚为目标意图夺取行动能力的迅疾而阴毒的招式。
巨人之剑与精灵之剑相互碰撞的同时,安娜狄艾尔的脚边有黑暗正在逐渐蔓延。不知何时,扩散出去的黑暗已经把整个宴会大厅都覆盖了。在白娅她们现在看不见的地方,或许连整个魔王城——乃至更多地方都已经被魔神的力量影响了。黑暗扩散的同时,周围的气温也在逐渐下降。
白娅并不惧怕寒冷。她的同伴们则是在米莉尔的魔法庇佑之下也没有被这股黑暗与低温所侵害。然而对于魔王城里的其他人——无论是侍卫兵也好,仆人也罢,这些人可要遭殃了。魔神的信徒居然首先被魔神的力量所波及,这还真是格外讽刺。
不过,和现实中的神话级战斗还真是麻烦啊。
一边战斗,白娅还一边分出一丝精神在思考着。
和游戏里面不一样,在现实之中与魔神战斗的时候,能够体会到真正的压力。
虽然魔神不是真神,但却是以极恶之力踏入神明领域的恶魔。哪怕只是以附身的方式降临,仅仅是存在于人间界,魔神就能够扭曲周围的环境,逐渐营造出适合她的主场。传说中,亲自降临于人间的魔神仅仅是行走在大地上就能将人间化为魔界。
白娅当初和依莉丝交手的时候就说过,所谓游戏的一切都是在争夺主导权。战斗也是一样的道理。一旦让安娜狄艾尔控制住了战斗的主导权,那么白娅大概就要输了。就算不被干掉,也会因为要害被高贵勇士之剑刺中而不得不败退。
然而白娅没有办法像安娜狄艾尔那样轻松以自己的邪能改变现实。她虽然拥有那份力量,但却不像真正的魔神那样懂得各种用法。
除此之外,在战斗的技术上,白娅毕竟也比不上安娜狄艾尔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又不知道战斗过多少次的魔神。相较起来,白娅在穿越之前只是个偶尔会运动的大学生,完全没有武艺的素养。
不过,虽然她也不是不可以让米莉尔来帮忙……但是那样事情就变得无聊了不是吗?
难得有这样的战斗,白娅当然要一个人打才够爽快。
……话虽如此,白娅还是在一次挥剑的空隙中被安娜狄艾尔一脚踢在了肚子上。尽管雅雪莉法的肉体强度远在白娅之下,可安娜狄艾尔通过放出体内的邪能作为推进力,让她的攻击得到了极大的破坏力。白娅被这一脚直接踢飞出去,砸穿宴会大厅的一面大理石墙壁,掉进魔王城的中庭里。安娜狄艾尔在愣了一瞬之后也立刻跟着追出来。
“有一点点痛呢。那么我也不客气了——【狂暴(Rage)】!”
从地上重新爬起身之后,白娅原本天蓝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原本白色的尾巴尖,则是伴随着双眼染上了赤色的图腾纹路;原本自信的表情,则是一瞬间转换成了一种残酷、嗜血的微笑。
白娅,最喜欢打架了。
“我是虚无之黑,我是破碎之梦,我是掌管谎言与绝望的魔神女王——森罗万象听从我的命令!白娅啊,毁灭之王啊,陷入【绝望】吧!”
安娜狄艾尔对着白娅唱出就连米莉尔也只能回避,一旦听见就会发狂而死的【绝望】的真言。这股邪能从白娅的狐狸耳朵吹入她的体内,开始侵蚀她的身体。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会输给区区寄宿在凡人身体上的魔神!”
但是白娅的身上不知何时开始,散发出了美丽而昏黄的光辉,驱散了冰冷的【绝望】。
“【诸神的黄昏】!”白娅已经启动了自己曾经用来破解依莉丝光之锁链的技能,“——然后,给我变成灰吧!”
伴随着“轰”的一声闷响,白娅从虚空中抓出宛如剑刃的赤红色火焰。火焰在一瞬间扩散,之后立刻凝聚、缠绕成长条状,渐渐化为一把巨剑。如同蛇一般扭动的剑身从火焰中浮现,而且不断延伸,很快就远比白娅的身高还长好几、甚至十几、上百倍。那有如太阳表面一般炽热的光芒几乎撕碎了安娜狄艾尔带来的黑暗。
剑之魔神巴鲁贝尔的剑是必胜之剑,是将一切都劈开焚尽的最强之剑,也是白娅用于和安娜狄艾尔战斗的王牌。
具有裂山分海之力的【禁忌之剑】就这么朝安娜狄艾尔挥落。
“区区啃噬魔神之力的毁灭之王,居然敢拿巴鲁贝尔的剑指向我!”安娜狄艾尔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愤怒与一丝恐惧,“但是,这种招数太露骨了!”
挡住白娅烈火巨剑的,是突然出现在安娜狄艾尔原本空无一物的左手中的一柄黑色匕首。那柄由纯粹的黑暗构筑而成的匕首在与【禁忌之剑】碰撞到的瞬间,便开始吞噬它的火焰。
“你的火焰能够照亮我的黑暗,我的黑暗能够吞噬你的火焰。既然如此,就来比比看谁的邪能更多吧!”
安娜狄艾尔向着握住黑色匕首的手中注入力量。
虚无的魔神并没有说错。如果纯粹比拼邪能多寡的话,白娅赢不过真正的魔神。一旦这一击【禁忌之剑】被安娜狄艾尔挡住,白娅就更不会有能够使出下一次王牌的力量了。
所以,还不如一口气在这里把全部能量烧进决定性的一击之中。
“吾之右臂乃司掌力量之物,必定击垮任何阻挡于前的敌人!【魔神的右臂】!”
编织绝望的魔神,怎么可能与战争的魔神比拼力气?黑色的邪能在烈火巨剑的后方变形出喷嘴,一口气将白娅体内的邪能全部化作火焰喷射出来进行加速。
“什么!?”
这一次,安娜狄艾尔终于束手无策。她手中的黑色匕首一起被突然加速的【禁忌之剑】劈碎了。但她当然不可能甘心就此被打倒。
“【绝望】吧!陷入【虚无】吧!去死!”
魔神和真神在使用自己的权能,也就是使用最高级的“始源魔法”时,根本不需要咒语。仅仅像这样宣言、念诵、咆哮,表现出自己的意志,就能创造让凡人魔法师为之色变的奇迹。
顺应着魔神的呼喊,森罗万象为之变动。烈火巨剑劈中安娜狄艾尔的同时,一道黑光也射中了白娅的胸口。
大地被火焰之剑劈开,整座庭院乃至魔王城都瞬间陷入一片火海。黑光在贯穿白娅的胸口之后继续向前,一路打穿了地下世界与地面之间的地壳。
红莲的火柱爆发开来,在魔王城中燃烧,照亮了这片黑暗的地下世界。
两个人都倒在地上。
虽然四肢无力,被贯穿的胸口更是疼得要命,但白娅努力振作身体,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胸前被黑光射中的地方,整块的肌肉、内脏和骨头都被“消除”掉了,连灰都不剩,生命值也损失了百分之六十左右。要不是毁灭之王那强韧如魔神的生命力已经开始缓缓再生伤口,以及【狂暴】技能对疼痛的阻隔,白娅已经昏厥过去了。
幸好安娜狄艾尔没能用高贵勇者之剑造成这个伤口,否则白娅现在大概要开始担心的会是自己的性命。
安娜狄艾尔还没有被打倒。身为砍她的当事人,白娅比谁都要清楚这件事。
“呵,毁灭之王,看来是我赢了。”
这时,还操控着雅雪莉法身体的安娜狄艾尔也慢慢地起身了。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浑身上下所有的衣服都被【禁忌之剑】烧得一干二净。而且尽管她嘴上说着自信的台词,可脸色却非常苍白,安娜狄艾尔的灵体应该也被烧伤了。
……不,好像有点不太对。
白娅突然意识到有个地方有些不太对劲。
明明被安娜狄艾尔寄宿的雅雪莉法身上的衣服都被烧光了,现在已经浑身赤裸了,可是她身上仍然存在着一个完好无损的人造物。
那就是白娅之前送给她的,她今天绑在头发上的,那条红色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