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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阳关以西之后,进入秋末冬初的气色倍加凄冷,时常风沙漫布,北风呼呼直吹个不停。
自然这种天气出行的人也少了许多,从回流沙绕道而行后,径直步入了沙陀族的地界,云稹暗想几年前他在这里助李克用收拾叛乱的一幕,也不知他现在过的如何,当年之约怎么一点音讯都没了……
拓跋武因和李克用上次闹腾的不愉快,生怕云稹提出在此地留宿,急忙提出快马加鞭赶往北城的想法。
云稹明白他们其中的枝节,当下也不反对,匆匆忙忙地从沙陀腹地疾驰而过,一路上倒也没什么拦阻坎坷,毕竟又拓跋武这个沙漠活地图在此,想来在此间出事还是有些费劲的。
夜里。
疾风吹得更甚白天,拓跋武无奈之下在原地搭起了厚厚的帐篷宿营,几人胡乱饮用了些干粮酒水之后,便各自沉睡了过去。
狂风怒号着席卷了整整一夜,可能也大抵因为天气的缘故,在云稹身后追杀的刺客也不敢前行,连续好几天也算是风平浪静。
等到天明的时候,沙漠上又是晴空万里一片,这里的情形端的是变化莫测,从没去过北疆的徐慧主仆两人对此更是唏嘘感叹不已。
但是杨小吉他们几个人倒也例外,看着这片荒芜又空旷的地域,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说不出的激动,来回奔波跑个不定。
“云稹,还不知道你以后如何打算,要不然陪我呆在着荒漠之中,悠然自得地度日得了,管他那些劳什子鸟事。”
云稹听罢拓跋武突如其来的建议,不禁感叹人心难测,与其在尔虞我诈的红尘里,踏着如山的积骨谋得一官半职,后世敬仰,还不如终身归于荒原,过些平静的生活。
几经周折后,他忽然反问道:“这里的风沙还会这么大吗?”
……
拓跋武虽不知晓云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看他诡笑的神情,像是真的认同了归隐,笑道:“这里的一切自然现象,你还是问老天爷吧!我只晓得此间的气候远逊于关内的人情,至少变换之际还有的琢磨。”
云稹点了点头,好像颇为认同,专注地打量着拓跋武,含笑道:“你让我陪你归隐于此地,不会让我每天筑帐篷吧!这也太艰苦了点……”
拓跋武登时明白了过来,当下起身笑道:“你放心!有为兄的在此周转,哪有你风餐露宿的份。”
云稹微笑不语,径直向徐慧和几个孩子那边行去,寒暄几句之后,见天色尚早便问道:“慧儿,你喜欢这里吗?”
徐慧莫名地伴了个苦瓜脸,还没等她开口数落,就被紫鸢抢先嗔道:“姑爷何来此问啊!不知指的是吃沙子还是喝北风?”
这……
云稹略有些尴尬之色,当下便把他和拓跋武心中的盘算告知了众人,道:“不知你们怎么想?”
袁力率先回到:“我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你们走哪我跟那,总得让我等飞扬出世才行。”
呸!
徐慧到底是女儿家,没想到袁力竟当着众人的面信口开河地说起缘由,不由嗔怒道:“没来由地,谁要你提这档子事了。”
云稹自觉莞尔,迟疑地问道:“你怎么想?如果不愿意,就等我们葬了鱼老和王仙芝再去寻觅,应该总有一处让人满意的地方隐居。”
徐慧望着丈夫难为的神色,顿时心生不忍,摸了摸自己白嫩水灵灵的脸庞,瞥了眼使劲递眼色的紫鸢,苦笑道:“罢了!这里虽然条件刻苦了点,却也总好过战乱揪心,我也不想再奔波下去了。”
乍闻徐慧此话出口,紫鸢顿时如小孩子般垂头丧气地在地上扬起了黄沙,不时激起风烟徐徐。
“你们了?”
云稹故意对紫鸢视而不见,憋着笑容转过头向杨小吉几个孩子询问道,毕竟留与不留的事情还得征求大家的意见,他更没资格加以强求。
反正到哪里都是玩还不都一样嘛,杨小吉登时扬言道:“师父,塞外是不是比中原好玩的多啊,这里好像比邓州汝州还要大,咱们真要住下来是不是没人管?”
云稹苦笑不已,心想这小子八成又在谋划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嘿然笑道:“小吉,这里本来就没人管,但是你要胡作非为,对面那个红毛大叔可会不高兴的,他摘人头的本事可是一绝啊!”
……
杨小吉顿时没了以前的鬼精,时而不时地向拓跋武那边会瞥上几眼,乍见拓跋武冷冷地饮着酒酿,看得久了竟然浑身不快似的。
晌午过后,一行人又开始向边塞赶路,直到在云稹上次遇见蜃的地方停了下来。只见云稹鞠躬哈腰地在沙丘上拜了起来,杨小吉也是少见多怪,自以为云稹是在拜祭神灵,当下也很虔诚地叩首不语。
然而,在不多久之后,他实在再也不敢虔诚了,只觉得周边大地轰隆摇晃不定,不多会的时间里,面前竟多出了一个庞然大物,嘴角流着缕缕涎水,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发呆。
杨小吉那见过这阵仗,顿时蜷缩着身子,直直往徐慧的身后匍匐而去,探头探脑地望着云稹暗生狐疑,还以为师父在拜神许愿,哪晓得是在请这个鬼东西,差点没吓死老子。
云稹与蜃故友重逢,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语似的,摩肩擦耳之际已是打得火热。耽搁了半晌之余,云稹忽然将两具棺材打开在蜃的面前,道:“先生既是长空门人,云稹想来想去还是得把他交予你安葬比较妥当,只是红尘繁杂有许多的迫不得已的事情,过几日有了闲暇之时,定陪同蜃兄游遍荒川。”
蜃像是能听懂云稹所言似的,先是望着两具棺材里的人长鸣了数声,之后便杵在地上兀自点头抠脚,似是称谢又像是答应了云稹的约定。
就连一向敬奉鬼神的袁力也没想到这庞然大物竟会如此通灵,当事后知晓那头巨兽是蜃的时候,更觉不可思议,不时啧啧称奇。
袁力凑身到云稹身边,悄然问道:“云稹,你认真告诉我,它是不会伤人的是吧!”
……
两人之间的对答似乎还没有完,只听后面传来了悠长的呼啸之音,云稹不禁回头望去,却是马蹄声后的黄沙漫天,哪里还能分辨出人的影子。
袁力纳闷道:“他们是谁?”
他们是谁,自己哪里晓得,一路上平平静静地走了过来,都没发现后面的人影,此时犹如从天而降,云稹也不由忐忑地将目光投向了拓跋武。
拓跋武见此情形不禁摇头苦笑,步履蹒跚地拿着酒葫芦行了过来,道:“中原十大有名望的杀手,现在除了高阳玉儿已归黄泉外还有九人,想必该是他们前来为名誉而寻仇来了吧!”
黄风过后终于能看清了人影,云稹侧目望去只见行行色色的人约莫竟有十来个刀客,均是恶狠狠地打量着他们几个人,不多时间已经团团围定。
为首的是个虬髯汉子,刀疤脸,光秃秃的头顶扎着一条中等粗的辫子,兀自将一柄重刀抗在肩上,怒目沉沉地喝道:“云稹,你的末日到了!”
在江湖上行走,云稹已经听惯了诸如此类叫嚣的话语,反正往往临阵对敌废话多的人都会先死,他也落个清闲径由他在此刻多说话过足瘾,一点也不着急。
……
不知他们的刀法如何,反正说起大话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厉害,此刻蜃还没有退下,时常憋闷在阴暗的黄沙之下,早有些烦闷了,顿时主动请缨向前拖着笨重的身躯蹒跚而去。
云稹看着蜃怒气汹涌的样子,情知像是欲出手一般,顿时开怀笑道:“蜃兄,你也是耐不住寂寞也想出手了吗?”
蜃虽不会言语,但做些肢体语言还是可以的,只见它拼命地点了点头,就发疯似地咆哮着冲向人群。
云稹从没见过蜃出手攻击人的样子,不过在沙丘之下也被它捉弄了个死去活来,想必也不会太差吧。
反正既然有人替他出头,他倒也落个自在,双手环绕在胸前一副作壁上观的姿势。
袁力眼见蜃已沉吼着杀了两个人,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叹道:“我勒个乖乖啊,它竟能这般能耐,但是这样任由它大杀四方真的好吗?”
……
没想到云稹上前讥笑道:“看来袁兄空在红尘之中,却不解红尘之道啊!这些人你不杀他他便杀你,与其被人宰割还不如奋力一搏。”
说完话后,他竟翻身直上到蜃的身躯上,与上面的杀手酣战了起来,顷刻间蜃得以云稹襄助又灭两人,肆意地开始在风杀中狂吼起来,像是宣扬自己的战功一样。
拓跋武一时看得呆了,心想难不成我堂堂边塞高手还不如怪物能耐,传出去也会被人看扁了,直起身躯反掌之间便于刀疤汉子斗在一处。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在云稹和蜃的联手之下,已把前来的杀手消灭干净,周边掀起的涛涛沙浪此起彼伏地涌动,而蜃早已带着云稹在数十里之外狂奔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