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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泓的热情来得出乎意料,盛意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面上却是一派和气:“多谢好意,但我们也就还剩几步路,就不麻烦阁下了。”
顾信洲皱眉:“以魔域和九洲当前的局势,阁下说喜欢我……这弟子,是否有些不合时宜?”
钟月泠三人也看出不对,千年前人族便有恩怨,轻泓的伙伴更是被重澜屠杀殆尽,轻泓既有这段经历,厌恶人族是理所当然的事,怎么会突然套近乎?
三人纠结了下,虽对轻泓有感情,但现世的轻泓与他们并没有交集,眼前的轻泓也与在秘境中见的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十分陌生。
楚琼心将盛意拉到身边。
轻泓知道几人的顾虑,大大方方解释:“人和魔的好坏,无关种族。我之前确实恨过人族,但也曾有善良的人族对我施以援手,渐渐地也便不再想插手此间恩怨。”
重澜杀魔族,孟慕屠城,桩桩件件对当时的轻泓而言是巨大的冲击,她也曾因为伙伴的惨死而屠戮人族,也曾被人族逼至绝境落入悬崖。
造化弄人,对她赶尽杀绝的是人族,对她伸出援手的也是人族。
轻泓至今记得重伤醒来时那人温柔的笑脸,也记得抓捕她的追兵赶来时他身中数箭、还执意要她逃的神情。
五千年了,兽族保持中立,魔族与人族的恩怨纠纠缠缠,让轻泓由最初的愤恨,到疲惫,再到慢慢学会放下。
魔宫渐渐不再插手魔域之事也有这样的原因,一则是孟慕遭天罚愈发虚弱,二则是留在魔宫的魔将大多是千年前蜃城逃亡的幸存者,在漫长的岁月中要么死了,要么渐渐看开,也便不再想干预两族恩怨。
轻泓笑笑:“好嘛,我家姑娘出门历练了,年纪正好跟这小姑娘一般大,我瞧见这小姑娘就想到了我女儿,这不就心生欢喜了么。”
“若我要真想对你们做什么,早就动手了,何必多费口舌?”
钟月泠瞪大眼:“你有孩子了?”
轻泓挑眉:“怎么,不像吗?”
钟月泠脑子转得飞快:“看姐姐这么年轻,一时有些惊讶罢了。”
距离蜃城巨变也过了几千年,有孩子很正常。
在大家的印象里轻泓还是陪着孟慕出生入死的少女,如今孩子都有了,对轻泓的印象也慢慢从秘境中脱离出来。
轻泓朝钟月泠轻笑:“小孩挺会说话。”
随后看向顾信洲:“如何,你们要去哪个地方的传送阵?”
钟月泠三人面面相觑,看向顾信洲,而顾信洲站在几人身前,却下意识地等盛意开口。
盛意一直在观察轻泓的一举一动,直觉不似作假,“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了。”
此话一出,几人便跟着上了轻泓的马车。
侍卫们自觉地为几人让路,轻泓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盛意一眼,心下意外。
这姑娘瞧着是几人里年纪最小的,却是最有决定权的话事人。
好奇怪的组合。
轻泓看向盛意怀里的小雪豹,只见自家老大懒懒地暼了她一眼,小爪子抱着盛意给的零嘴,翻个身背对她继续吃。
轻泓:……怎么,是有多好吃啊,还怕她抢啊?
顾信洲:“麻烦去钟鼓楼。”
轻泓:“钟鼓楼的传送阵只有王族能用,你们确定?”
又是抱着她家老大又是能用钟鼓楼,这几个人族看起来平平无奇,到底什么来头?
盛意倒是不意外,顾信洲能这么快速且顺利地来到魔域,估计是得了三徒弟公伯允的帮助。
顾信洲不想多说:“去即可。”
钟月泠没想到顾信洲还能用魔族王族才能用的传送阵,想问但又顾及到现在跟顾信洲不熟,只能跟旁边盛意说悄悄话:“顾长老不愧是我一生的榜样,不仅实力抗打,人脉也是牛。” 盛意知道钟月泠对顾信洲的狂热,不给他回应会被逮着唠叨,于是附和道:“对呀对呀,真的好厉害。”
钟月泠想起当初盛意听到顾信洲来监考时那敷衍的样子,眼下看她态度这么积极,炫耀之情油然而生:
“知道顾长老的厉害了吧,我跟你说他可厉害了,之前邑川有七阶的恶兽危害百姓,正好顾长老经过,一剑就解决了……”
盛意本来只是想捧下场,没成想他竟然舞起来了,耐着性子听,竟然听进去了:“一剑?八阶的灵兽,一剑就解决了?”
八阶灵兽相当于人族修士的元婴期后期,临门一脚就到化神期了,顾信洲一剑就送走了?
钟月泠得意:“是啊,听说是使出了一招青剑二十式的最后一式,一击制胜!你就说牛不牛吧1
盛意默了默,灵兽步入八阶,早已生出坚硬无比的护体结界,盛意去了都得多给两剑,顾信洲一剑就完事了,确实厉害。
盛意点头:“剑尊去了都得多给两下,他一招就解决了,确实牛。”
顾信洲原本在跟轻泓说话,怎知静下来就听到钟月泠跟盛意吹牛,顿时瞳孔地震。
钟月泠在说什么啊,他遇上那只八阶灵兽时也就刚刚化神期,跟它打了半天才险胜,谁传的谣言?
顾信洲刚想辟谣,却听师尊煞有其事地点头,似乎真的信了,还给予了高度肯定,顿时汗流浃背了。
顾信洲想加入聊天:“你们……”
钟月泠还在叽里呱啦:“我们顾长老不仅厉害,还特别受欢迎,年年都是青城最想嫁男子榜首。”
盛意回头看看顾信洲,她三个徒弟都生得好看,来了兴趣:“这么厉害?”
顾信洲生得是好看,但性格跟孤狼似的,又冷又傲,盛意以前觉得这徒弟最难找媳妇,结果竟然这么受欢迎?
钟月泠:“那可不,唉,要不是我是个男的,我高低得——”
顾信洲听不下去了:“咳1
盛意和钟月泠齐齐看向顾信洲,顾信洲绷着脸,跟盛意解释:“没有那么夸张,我跟那八阶灵兽打了半天。”
盛意正欲回话,却见钟月泠眼睛一亮:“看到没,顾长老都这么厉害了,还谦虚,不愧是我一生的榜样1
顾信洲:……
他看向钟月泠,对方不仅朝他眨眨眼睛,还朝他竖起大拇指,一脸“不必解释我都懂”的表情。
顾信洲:……能把他逼疯的人不多,公伯允算一个,现在又多了个钟月泠。
盛意看顾信洲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俊不禁,低声道:“人家那也是崇拜你。”
顾信洲冷着脸,不太想说话。
盛意继续听钟月泠说顾信洲的光荣事迹,顾信洲本想制止,但转念一想,师尊在了解这三百年里他都做了什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关心,索性由着他们去了。
现在已经很好了。
顾信洲想起在河边时盛意冷漠的眼神,沉默下来。
师尊不信他,他理解,毕竟他在庄月儿手下做事,膈应很正常。
盛意现在不与他发难,甚至还关心他,只是还未了解清楚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若她得知真相之后,真觉得他犯了错,会毫不犹豫地切割与他的关系。
他和盛意相处多年,太清楚盛意的为人。
看似随和,实则无人能从她这获得第二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