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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p>
杨姑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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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姑姑抓起一根的脚给他试新鞋,这时候,大强在外面大声叫唤:“哥,土生哥,我爹叫你去一下!”/p>
“好,我就来!”土生一面大声答应着一面对杨姑姑说:“姑姑,先生叫我过去一下,麻烦你照看他!”/p>
“你去,这里交…交给我就是了!”/p>
土生走后,杨姑姑靠近一根说:“小家伙,土生哥给你洗…洗得多干净,一股香气呢!小家伙,能…能听懂我的话吗?让…让我好好看看你,哇,原来还是一个很…很英俊很漂亮的小伙子呢!来,洗干净了,就…就该吃东西啦,姑姑给你炖…炖了鸡汤,好好补一补,以后身体好了就会像…像你土生哥一样跑…跑得飞快、飞快的!”杨姑姑边说边拿出碗筷,一勺一勺地喂一根喝汤吃饭。/p>
一根像小孩子一样一口口地接过喂来的饭菜,本想对杨姑姑说谢谢,可泪水却止不住扑簌簌地掉下来,她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和师母一样,也像自己的姑母、自己的娘。/p>
杨姑姑用毛巾一边给一根擦泪水一边说:“孩子,怎么哭…哭起来啦,是不是汤太烫了?是…是姑姑不好,肯定是…是汤太烫了些。”杨姑姑尝了尝汤:“不烫呀!孩子,是想…想家了吧?你的家在…在哪里,你家里有哪…哪些人,能…能告诉姑姑吗?”/p>
一根眼睛紧紧盯着杨姑姑,开始还克制着,杨姑姑这么一说,泪水更是豆粒似地往下滚。/p>
“孩子,你…你不要哭,我…我不问你啦!哎,像你这样的孩子心里不知装…装着多少苦水呀!孩子,先吃…吃饱饭,吃得胖胖的,等好了以后才跟你姑姑说…说话。孩子,你不知道:看见别的人哭,你姑姑就会…就会跟着哭的呀!”杨姑姑这样一说,泪水不由自主地就往下淌。/p>
看到从雪地里救活的孩子哭,想起自己悲惨的身世,杨姑姑哭得更厉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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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姑姑本名叫杨桂英,可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本名了。她六岁不到就卖给人家当童养媳,听了看命先生的话婆家嫌她命不好力气小不会做事,两年后就被退回到了娘家。在她十一、二岁的时候,一场大火烧光了全家,一下子成了孤儿的她只好四处流浪。有一天要饭要到田家门口时,好心的田树达和吴晴瑶收留了她,几年后还像陪嫁亲妹妹一样把她嫁出门。可是没多久她的丈夫到广西挑盐时被人打死了;以后又嫁了第二个男人,在一个灾荒年里他的第二个丈夫贫病交加也死了。于是人们就说桂英命里克家人、克夫,是扫把星,夫家穷得没饭吃,借机就把她撵出了门。杨桂英再次无家可归,人人说她是祸害,是瘟神,从此不仅再没有人敢娶她、甚至不敢靠近她。为了所谓辟邪,看到她的人都会用手蒙住眼睛;为了防止她的‘邪气’沾到自己身上,人们就向她吐唾沫、丢石头,据说这样才能将‘邪气’逼回到她自己身上。有一天她被一群土匪捉上山,受尽了欺压凌辱,逼得她好几次上吊寻短路;好不容易逃出魔掌,树达和晴瑶听说后千方百计找到了她一定要把她接回家,可是她无论如何都不听从:“哥哥,姐姐,我…我已经没有脸再见到你们了!我…我命里带克,是…是上一辈子造的孽,我…我无论如何不…不能再跟你们回去的,我…我这样倒霉的命,绝对不能…不能再连累、再克像亲哥哥亲姐姐一样的你们!”树达和晴瑶反复地耐心劝说没用,最后树达生气地大声吼:“谁说你命里带克啦?你克了谁?你怎么自己也相信这些骗人的鬼话!桂英,这不是你的错,说你是祸害、瘟神的人他自己才是祸害、瘟神!你娘家起火为什么怪你?你丈夫被人打死、饿死为什么怪你,你不是他们的老婆难道他们就不会被打死、饿死吗?你没到第二个男人家的时候,他就病得像一根灯草一样了;现在你已经被他们赶出了家门,他们家里人仍然一个个还是病恹恹的,难道还是你的罪过吗?”晴瑶接着说:“妹子,难道你没看见:有钱的男人可以赶跑一个又一个老婆,凭什么一个女人死了男人要这样受罪?!”最后树达和晴瑶强行将杨桂英带回家,仍然把她当亲妹妹养着。从此她就一直住在田家再不敢迈出大门,慢慢地,再没有人知道她姓什名谁,村里人都称呼她为杨姑姑,玉莲他们逐渐长大后就直接称她为姑姑了。过了一段时间后,树达和晴瑶有意有事无事故意将她带出去想练练她的胆量,可她像惊弓之鸟总是颤颤巍巍……/p>
想起自己的遭遇,看到眼前这个孩子的遭遇,这个孩子和自己一样苦啊!多亏师哥和师姐一家,自己和这个孩子才活了过来。杨桂英擦擦自己的眼泪,又擦擦这个孩子的眼泪,觉得自己和这个孩子的命运是多么相通啊!她不停地喂这个孩子吃饭,简直想把他抱在怀里!她本是个特别喜欢孩子的女人,回到田家后,把田家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有时候她还想鼓足勇气给哥哥和姐姐讲:能不能将他家的四个孩子过继一个给她,她多想有一个孩子能叫自己一声娘啊!可是自己这么苦命,而且是靠着哥哥姐姐才能活下来,哪里还能这样异想天开,简直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现在看到这个苦命的孩子,天生母性的火焰又突然燃烧起来,要是这个孩子能叫自己一声娘多好啊;可是她立刻就收回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个孩子被田家救活了,当然就是田家的孩子了,自己怎么能有和自己的救命恩人争孩子的想法,那不是太可耻了吗!况且,自己的命这么苦,要是他真成了自己的孩子,孩子随了自己的苦命或者自己的命克了这个孩子,那岂不是害了他!可是她觉得自己和这个孩子太有缘了,等他慢慢睡着后,竟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孩子的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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