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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北安接过报告,翻了几页 ,又把报告放下。
“查一下汇钱进李宝华银行卡的流水账户。”
…………
昏暗的地下室里,面具男跪在地上做祷告。
泡在药酒里的胎儿已经微微泛黄,做完祷告,男人来到架子前,拿下一罐药酒,伸手沾了一点药酒往嘴里舔了舔。
味道很正,男人满意的把盖子盖上,把罐子放回架子上。
“西京气象台,最新报道,本市最近一周都有雨……”
男人做完餐前祷告,静静地看着电视上的天气预报。
…………
“这什么破天气啊!怎么天天下雨?”女人跟朋友聚会,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雁雁,你老公不来接你吗?”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出来搭话。
女人看了一眼来人:“哦,我老公等一下就来接我。”
“哦,是吗?我也是在等我老公来接呢。”妖艳的女人妩媚的伸展的身姿。
“那……那还挺巧。”
两人不再接话,各自低头玩手机。
“嘟嘟——”
一辆黑色G60大G停在会厅外,一个身着黑色西装,身材挺拔,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打着一把黑伞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向妖艳女人身旁。
“不好意思,老婆让你久等了,路上有点堵车。”男人温柔的牵着妖艳女人的手。
妖艳女人看了一眼一旁的人:“雁雁,我们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女人尴尬的看着人家小两口离开。
看到别人家老公这么优秀,女人还是有点羡慕。
等了一个小时,自己丈夫还没来,女人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催人。
“你人呢?”女人有点生气。
“老婆,不好意思啊,公司临时开会,现在还没结束,可能还要开很久,不然你先打车回去,可以吗?”男人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吧,反正这离家也不太远,我自己走回去吧。”
“还是打车吧。”男人坚持。
挂断电话,女人再三考虑,还是打算自己走路回去,打车还要花钱,而且从这走路回去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雨也渐渐变小了,女人从包包里掏出备用伞,走路回去。
小雨稀稀拉拉的滴落在伞上,女人摸了摸腹中的胎儿,呢喃道:“宝宝,你爸爸是因为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才没来接我们的,你不要生气啊,爸爸还是很爱我们的 ,这么晚了还要加班给你挣奶粉钱。”
彼时,黑衣面具男早已尾随在后。
早准时机,男人猛的勒住女人的脖子,用水果刀往女人胸口捅了几刀,女人死死的挣扎着,眼睁睁的看着面具男切开自己的腹部,一刀一刀的把腹中的胎儿挖走。
“轰隆隆——”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女人死在了这个雨夜。
“卡擦~卡擦~”刑侦人员在给现场拍摄证据。
陈北安对尸体进行检查,尸僵很浅,大概率是昨夜的雨把尸体淋的很苍白,手背上画有一个赤红色十字架。
陈北安环视了一下周围,看到尸体的左上方装有监控。
监控里,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在血泊里把女人腹中的胎儿挖走 ,临走的时候,面具男看了一眼监控就离开了。
陈北安一直循环播放着这段监控视频,视频中面具男在血泊中一刀一刀的把女人腹中的胎儿挖走,临走的时候,男人喵了一眼镜头。
面具男眼神犀利,坚定的看着镜头,像是在挑衅警方,在镜头下活生生的杀死两条生命,也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
“从凶手离开的方向,我们跟着监控调查了一路,一直到一个废弃工厂附近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顾登把拷贝来的监控视频在大屏上播放。
“废弃工厂?”
“对,那里原本是个肥皂工厂,后来经营不当,老板卷钱跑路了,那时工人上门催债还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个废弃工厂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凶手很可能就藏在那里。”
…………
次日,陈北安和顾登驾车来到那个废弃工厂。
工厂周围长满杂草,厂内的一些生产器械也早已锈迹斑斑,厂房内的窗户也全都被人敲坏了。
厂房内外墙都被泼满了红油漆,写着“还我血汗钱”几个大字。
红红的油漆有点像血,看上去还怪渗人的。
陈北安和顾登把工厂转了个遍,并没有发现凶手或者其他的可疑物品。
“难道凶手只是恰巧路过这里而已?”顾登挠了挠后脑勺,不解的看着陈北安。
陈北安不语,走进最里边的房间 ,踢开地上的井盖,井盖下是一条地下通道。
陈北安拔出腰间的枪,顺着地下通道进去。
顾登也跟着进去。
下到通道下面是一个地下室,墙上点着火棒。
陈北安顺着通道一路来到暗室,里面没有人,架子上放着一瓶瓶拿药酒浸泡着的胎儿。
浸泡时间久了,瓶内的胎儿和酒都微微泛黄。
十字架挂在正中央,桌上放着一本圣经。
房内的箱子里放着还没清理干净的作案工具,一把带着血迹的水果刀,一个十字架印章和一瓶赤红墨油。
“哐当——”
架子上的一个玻璃瓶不知怎地掉了下来。
“啊——”顾登抱紧一旁的陈北安。
扭头看到是玻璃瓶掉了,尴尬的看了一眼陈北安,从他身上下来。
四周安静得渗人,顾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咔哒~咔哒~”
外面传来瘆人的脚步声,陈北安举起手中枪,立马进入防御状态。
面具男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把刀从背后冲了进来。
陈北安一个转身,躲开面具男的攻击。
男人眼神凶狠的看着陈北安,挥动手中的刀又朝陈北安刺去。
“砰——”
陈北安一枪打在面具男的手臂,男人不死心,不知从那里又拿了一把刀,冲上去刺陈北安。
“砰——”
陈北安把男人的另一个手臂也打伤了。
顾登冲上去把男人一脚踢倒在地 ,把男人铐上手铐。
陈北安把男人的面具揭开,是个外国人人,眼睑下画有一个赤红色的十字架。
面具男恶狠狠的盯着陈北安,没有说话。
…………
审讯室里,男人一直沉默不语。
无论谁审问,男人都是死死的盯着对方的眼睛,不说话。
“外国人难道听不懂中文?”顾登上去审问。
“hallo~”
“You can speak chinese?”
男人不语,依旧死死盯着对面的人。
“老陈,这家伙会不会是个哑巴啊?”
为了证实这一猜想,陈北安找来了医生,经鉴定这个男人确实是个哑巴,而且还是个聋子。
警局找来了懂手语交流的手语师。
手语师和男人比划交流:“你为什么要杀人,还有那些泡在药酒里的胎儿是怎么回事?”
手语师一通比划下来,男人依旧没有理会。
手语师无奈的冲陈北安摇了摇头。
…………
“老陈,这小子会不会是故意的啊!”顾登气愤的灌了满满一杯水。
“照他那个样子,应该是故意不说的了。”陈北安翻阅着手中的资料。
…………
教堂内,教父正在做祷告。
“你好,西京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陈北安掏出警员证。
“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吗?”教父合上手中的圣经。
“这个人你认识吗?”陈北安把面具男的照片递给教父。
教父眯眼看了看照片上的男人,扶了扶滑落的老花镜:“认识,他经常来教堂做祷告的。”
“可以说一下他的情况吗?”
教父在胸前比划了几个手势:“他是一个聋哑人,10年前从英国搬来了中国,在中国结识了他的中国妻子,两人情投意合,没过多久两人就举办了婚礼。但是他妻子每次怀孕的孩子都流产了,最后一次,他妻子没有流产,但在生产的时候 ,他的妻子难产而死了,腹中的胎儿也没保住。”教父一脸同情的看着照片上的男人。
“他是你们教会的信徒?”
教父把照片还给陈北安:“他不算是,不过她好像妻子倒是我们教会的忠实信徒,他妻子生前每周都会来教堂做祷告,祈祷耶稣能赐予他们夫妻二人一个健康的宝宝。他妻子死后,他就一直来替她妻子做祷告,祈祷耶稣能保她妻子在天堂平安幸福的生活。”
…………
辞别教父,陈北安回到警局。
警局地板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瓶子,里面都是拿药酒浸泡着的胎儿,玻璃瓶瓶壁上画着一个赤红色的十字架。
“老陈,这些胎儿怎么处理?”
“找一块墓地安葬了吧。”陈北安摸了摸瓶壁,静静的看着这些胎儿。
一个两眼哭得通红的男人跑过来,一个一个玻璃瓶的寻找。
“宝宝——宝宝——爸爸来接你了,爸爸来接你了,你快出来啊!”男人情绪激动的趴在地上一个一个的看。
“陈队,他是死者李雁雁的丈夫。”
陈北安走过去,把放在最边缘的那个玻璃瓶抱给男人。
男人抬头看递过来的瓶子,瓶内的胎儿还没成型,还只是一个受精卵的模样。
男人接过瓶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嘴里呢喃道:“宝宝,我是爸爸啊,我来接你了,我带你回去找妈妈,好不好?”
一旁的包月看不得这中场面,独自离开了。
墓地内里,一群身着警服,胸前戴着白花的警察神色凝重的看着墓地里的胎儿。
一条条还未见过这个世界的新生命就这样的离开了。
许多年轻的警察没见过这种场面,也不禁哭红了眼。
生命是值得尊重的,在一切未知的事情面前,生命永远都是显得那么的渺小。
有人花千金只为求得一子;有人厌恶这新生的生命;有人为了这新生命更加努力的奋斗;有人欣喜有人哭…………
“黄局我有事先走了。”陈北安离开了这沉重的气氛。
驾车来到英雄墓碑旁,陈北安放了一簇菊花。
照片的人满脸笑容的看着来人。
“爸、妈~儿子来看你们了。”陈北安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想必当初母亲生下自己应该受了不少苦吧,十月怀胎,到生产,再把自己抚养长大。
小时侯,总见不着父亲的身影,每次都是母亲独自一人去接自己上下学,雨夜一个人背自己去医院,一个人带自己去游乐园…………
母亲好像一直都没有埋怨过父亲,她总会跟我说,我父亲是一个大英雄,是我学习的榜样。
不过也确实是如此,在课堂上,我看到老师的ppt上出现了父亲的照片,她说我父亲是保卫我们城市安宁的好警察,同学们也都很崇拜我父亲。
但我好像对父亲一词并没有什么概念,我生日的时候,他没有出现;我在学校演讲的时候,他也没有出现;甚至过年的时候,年夜饭还没吃完,他又急冲冲的离开了。
直到有一天,母亲把我送到了我师傅家,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甚至我的母亲也不见了踪影,师傅说等我长大了就会明白,可是我真的长大的时候,发现他们都不在了。
我成了一个孤儿,除了师傅之外,没人想要的人。
师傅对我很严格,每当我做错事的时候都会拿教鞭打我的手背,小手被打得都肿了,深夜,师傅又会偷偷的来我房间给我上药。
我知道,师傅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其实很爱我,甚至比他亲生的还要疼爱。
我每天努力的练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考上了京城最有名的警校。
离开前的那晚,师傅就像一个老妈子似的,一直叮嘱我路上注意安全,在学校要好好学习,没钱就打电话给他……
离开的那个早上,从未在我眼前哭过的坚强老男人形象,完全崩溃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流泪。
他一直抱着我不说话,临走的时候,他塞了一个小锦囊给我,说想家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刚上火车,我就开始想念这小老头了,我打开锦囊,发现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木刻令牌,上面刻着师傅和我,一个小老头和老屁孩。
我看着这老头,也忍不住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