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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束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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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齐氏掌门人齐逻饮弹自尽, 秘密账本不翼而飞。一年后齐昂莫名遭人陷害入狱,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寻找能够置齐氏于死地的账本。

    高启怅对齐昂说, 找他的人有三股,一是与齐逻身前来往频繁的c市前市委副书记王在祥;二是负责调查齐氏军火以及毒品走私案的公安机关;但是第三波人, 无论他怎么追问,检察官都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王在祥找你和账本,只是为了杀人灭口,因为没有别的顾虑,所以动作快,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你的命。”高启怅坐在沙发上, 微微放松着身体, 即使受了伤,周身仍旧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势,说到王在祥时,眼中更是射出了犀利的冷光, “他的案子是我经手, 已经狗急跳墙了,不吐脏,想走歪门邪道。”

    “他被抓了?”齐昂坐在男人对面,他对所有一切都一无所知,而对于王在祥了解,也就定格在陈老的仇人,被罢职的前任政府高官和与齐氏有经济往来这几个方面上。

    “你出事三天前被双规。”检察官表情冷冽, 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我出事前?你是说强奸案?”齐昂脸色一变,情绪明显变坏,“这么说来,我的案子也是他设计的?”

    英俊的男人微微挑起眼睛看了对面的青年一眼,却没有回答。

    只是一个眼神,齐昂已经读懂了高启怅的意思。不是王在祥做的,但是跟他一定有关。

    “当时我就觉得蹊跷,就算案子是真的,叔叔们也绝不会让警察带我走。”他咬着嘴唇,表情有些仓惶,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发生巨变的日子,“齐家的人不会报警,而且直到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在外地谈生意的两个叔叔回到c市才知道情况……”

    而就是被扔进拘留所的第一个晚上,他被中山路的混混胡山强奸了。

    中山路,是c市最繁华的红灯区。齐逻的第二任妻子叶雪,齐昂的继母,本来是齐氏名下皇后夜总会的大堂经理,皇后夜总会就是中山路最著名的地标。齐昂的继妹齐叶,并不是叶雪亲生,实质上是外甥女,因为这个在色情行业混迹十年有余的美艳女人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所谓的女儿实际上是从山区老家抱养的。

    “你应该早就知道是叶雪做的,你的叔叔们为了应付外头的困局已经疲于奔命,家里的事,都交给了她。”高启怅盯着青年的眼睛,平静的叙述着,“知道齐先生上位的原因吗,因为他答应娶王在祥的情妇,掩人耳目。”

    他说的齐先生,就是齐昂的爸爸,齐逻。

    “我当然不知道。”像是没听到男人在说什么一样,齐昂冷淡得有些过分,“我受够了你们一再告诉我爸爸实际上是个怎样的人,我只知道他是我爸爸。”

    青年的语气如此平静,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那样绝望。从小崇拜和信任着的偶像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打碎,所有人都告诉爸爸不是他心中的那个正派商人,贩毒走私,杀人放火,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坏事都被死去的爸爸做尽了。现在呢,为了上位甚至放弃男性尊严。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实际上,我很钦佩你父亲。”掰正了齐昂偏到一边的头,高启怅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真是齐先生的儿子,就做个跟他一样的男人。”

    齐昂看着眼前俊朗非凡的脸孔呆住了,在说起爸爸时,高启怅的眼睛里分明闪动着非同一般的光华。心偷偷地抽搐了一下,他甩开了对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

    “今晚也是他追杀我,对吧。”转移开了话题,齐昂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即使他的神经紧绷到就要断掉,“阮群呢,他是警察……”

    “看来你要补一下课。”检察官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将身体完全倒在了沙发上面,“公安没权利抓人,除非检察院发出逮捕令。你的案子是我经手,他复职后警方才知道你确切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阮群从我这里拿到钥匙之后才通知警察我在出租屋,而你们发出逮捕令后王在祥的人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齐昂拧着眉头,思维有些混乱了,“他被双规,怎么消息还这么灵通……”

    有内应的事自不必谈,光凭区区一个前任市委副书记,大权已经旁落都有如此能量,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的不像你想像那么多。”勾起唇角笑了起来,高启怅站了起来,“我明天还要上班,你自己熟悉一下环境。”

    愣愣的点头,齐昂看着他的背影。

    还有第三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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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启怅的作息非常规律,相对应的,工作也极其繁忙。男人不在的时候,齐昂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三室一厅,不敢开电脑,不能打电话,甚至连电视也要等检察官下班回来的时候才能看。书房也是不能进的,他的手边只有几本周刊,内容单调乏味——至少在齐昂看来是这样的。

    单身男人当然不会自己开伙,食物全是外卖,还是男人每天带一次,分量绝不多,刚够一天的食用。所有的生活垃圾都用粉碎机绞碎后冲进马桶里。单身一个人和两个人共同生活绝对是有差别的,根据高启怅的消息,公安机关已经展开地毯式搜索,而目标就是躲在检察官住处的齐昂,因此不能有任何马虎。

    青年的全部活动范围,就是暂住的客房、客厅以及厕所,连厨房都没有进去的必要。只用了十五分钟,他就把这套以黑白色调为主的现代风格公寓摸熟了,极尽简约的样式,比起原来齐家别墅的豪华装修,简直是天差地别。

    最令人不习惯的,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中,齐昂要自己一个人度过一大半。高启怅早上七点就出门,晚上将近十点才回来。这段时间内,齐昂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翻阅完全引不起他阅读兴趣的杂志,房间空荡得简直能够产生回音,而他连窗口都不敢靠近,以免被人发现。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看到依旧冷漠的检察官,这样至少有个可以交谈的对象。晚上高启怅在书房的时候,齐昂可以进去。他一般只是安静的缩在躺椅上,眼睛注视着专注于手中卷宗的男人就感到十分满足了。

    牢狱生活养成的生物钟让齐昂五点半就会准时醒来,然后再也睡不着。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很想把高启怅也闹起来,因为一到七点,就宣布他又得一个人面对安静得可怕的房间一整天。然而,齐昂不敢。近乎圈养的生活让他的话变少,想法却越来越多,行为愈加温顺,性格却变得自己都觉得奇怪。有时候会一个人不知疲倦的在客厅里、卧室里一遍一遍的走,亢奋得无法自己,有时候却能够窝在床上睡一天,饭都懒得吃。

    从一开始还会想到消失不见的阮群、爸爸和那把神秘的保险箱钥匙,到后来什么也不愿意想了,只是昏昏沉沉的生活。

    每晚与高启怅交谈的时光,最让人感到幸福。虽然英俊的男人表现非常冷静和疏离,但是齐昂却无法克制自己想要接近他的欲望。

    雨季结束时,这样与世界完全隔离的生活已经过了一个月,c市进入最为炎热的七月份。

    气温飙升到40度的第一天,高启怅回到公寓时带了一把扇子。开门之后,正如他所想的,齐昂缩在拿掉了坐垫的木质沙发上,轻轻地拿着杂志扇风,窗户开着,窗帘却拉上了,客厅里没有一丝风。

    “你今天回得好早。”看到男人进门的第一时间青年就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即讶异又爽朗,像是发生了很令人高兴的事情。

    “很热,为什么不开空调?”放下公文包,高启怅忍不住上前拨弄一下齐昂汗湿的短发,贴在额头上的样子意外的孩子气。

    “没人在的房间会开空调吗,邻居会发现的。”皱了皱鼻子,齐昂抢过检察官手里的扇子开始一阵猛扇。

    一个月的时间里,齐昂接触到的唯一的人只有高启怅。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东西,他对这个冷酷男人的惧怕仍旧存在,但是却产生了更多的近似依恋的感觉,如同一个囚徒对上帝的虔诚,他简直每时每刻都期待检察官赶快回来,把自己从连绵十几个小时的无力的孤独感中解救出去。

    “去洗澡吧,都湿透了。”高启怅把手从青年身上拿开,淡淡地说,“今天的晚间新闻一定要看。”

    不会嫌自己身上有臭味吧……使劲抽动了一下鼻子,齐昂连忙跑进浴室,闻了半天没觉出明显的异味这才放下心来。

    洗完澡出来时,客厅的窗户已经被关上了,柜式空调“嘶嘶”的喷出凉气,高启怅开了瓶酒,身穿简单的居家服坐在木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

    “你也洗过澡了?”齐昂坐到他身边,好奇的盯着茶几上矮胖玻璃瓶里的液体看。

    高启怅手里的水晶杯中还漂浮着几块冰块,衬着金黄色的液体颜色非常漂亮,而浓郁的酒香竟引人垂涎。身亚麻质地家居服的英俊男子看起来没有了平常的冷冽感,倒是显得非常平易近人,连面部表情也十分柔和。

    “嗯。”高启怅抿了一口杯中物,对着电视机颔首,“注意看。”

    齐昂只得将注意力转移到对面的电视屏幕上,十几年都没变化的片头和看起来老气横秋的主持人。晚间新闻一开始仍旧是照例的市领导开会、讲话、视察,然而之后的一条新闻却牢牢的吸引了齐昂的视线。

    “本市公安机关日前破获一起特大走私案,涉案金额约1.4亿……目前该企业已被查封,警方正在追缉涉案嫌疑人。”

    面无表情的女主持人机械的念着新闻稿,然后镜头切换到下一条。

    “特大走私案……”喃喃的复述着新闻内容,齐昂回头,“那个嫌疑人,说的是我吗?”

    高启怅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吞进口中的朗姆酒。

    “1.4亿,远远不止这么多吧……”苦笑了一下,齐昂发现自己的神经越来越坚强,连齐氏被查封的消息也不能让他吃惊了。

    “今天办了庆功宴,你的阮群荣立一等功,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刑侦大队副队长了。”纵然表情冷静,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却不那么自然。

    高启怅将一只手机甩进齐昂怀里,示意他看。

    “是吗。”强装镇定的耸了耸肩膀,青年翻看着手里的手机图片,“那你弄清楚他到底叫什么名字没?”

    “贺又慕,毕业于哈工大的高材生。”单手撑着头,高启怅细细的打量着青年的表情。

    贺又慕……

    手机屏幕很清楚的显示出了图片中的高大男人的相貌,嚣张的眉眼在警服的拘束下竟显得简洁干练起来,一身邪气也收敛得无影无踪,反而生出一股正义大方的气度来。

    “我去敬酒的时候,倒是意气风发的。”再度拿起了杯子,高启怅又吞进一大口酒,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你没可能也帮我说了声恭喜吧。”把手机扔回去,齐昂咬紧了牙齿,勉强挤出一些笑意,还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我倒是想。”检察官拨开滑落下来的一缕头发,随意地说。

    微感诧异的扭过头来,齐昂发现今晚的高启怅很不一样,像是喝醉了,说话都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感。不自觉的伸过手去,他拿走男人手里的水晶杯。后者没有闪躲,反是十分配合的将杯子递到了齐昂的手中。

    拿起茶几上的酒瓶加了点酒,齐昂看也不看的就把小半杯金黄色的液体全部倒进了嘴里,连冰块吞了一块进去。烈酒入喉,辛辣至极,再加上冰块,直接刺激着青年的口腔黏膜。马上皱起了眉毛,香醇的液体却是已经滑进了胃里,齐昂含着冰块想吐又不能,只能费力的咀嚼,牙齿一阵发酸。

    “小傻瓜……”高启怅看着齐昂的窘状忍不住微笑起来,夺走他手里的杯子,大手伸到青年唇边,“吐出来,太凉了。”

    “不要……”含糊的说着,齐昂已经把冰块嚼碎,纵然牙齿冰得受不了,还是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他的脸已经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浓烈朗姆酒酒香和糖蜜香浓郁,味辛而醇厚,属于烈酒。齐昂酒量极浅,十八岁生日时的饮酒狂欢就让他完全失去了意识,而现在,酒液正把他的整个身体都烧红了。

    “它可以使女人从冷若冰霜变得柔情似水。”念诗一般,高启怅举着水晶杯说,“朗姆酒可是调情的法宝。”

    “我才不信……”

    齐昂看着高启怅斜靠在沙发背上的样子有些发怔。男人的眼神有些迷离,一向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带着几分凌乱,将酒杯贴在唇边说话的样子十分魅惑。视线不由自主的检察官脸上停留,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样子很像在给予某种暗示。

    下一秒钟,青年微启的双唇就被高启怅完全占有了,灵活的舌尖立即撬开了齐昂的牙关。

    酒香在唇舌间交换,简直要把人熏得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