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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笔尖上的较量
顾旭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年轻女子，绕过繁密的树丛，跨过狭窄的石桥，匆匆来到“思齐堂”的门前。
“在下赵欣然，见过国师，见过司首大人，见过公主殿下……”她向在场的大人物们一一拱手行礼。
虽然她的语气略带歉意，但她的神色中没有丝毫拘谨，反而沉静自若、落落大方。
“赵欣然……”顾旭在心头默念这个名字。
据他了解，这个在洛京城通济坊开店卖符的散修，拥有极高的符道造诣。她已经突破了书本的桎梏，达到了随心意而为的大师境界。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三个对手之中最具竞争力的一个。
此时此刻，他正盯着关于“如意符”的题目，陷入沉思。
当第二次钟声响起的时候，李院长轻轻挥了挥衣袖，空荡荡的“思齐堂”中忽然出现了四张宽敞的书桌，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白纸和毛笔。
然后他发现，这张纸上一片空白，上面并没有任何题目。
他想了想，决定画书本上最原版的“杀鬼符”。
另一个名叫杜远，瘦高个，头发稀疏，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根竹竿。
沈丘盯着这个数字，愣了两秒。
顾旭本以为，这张白纸只是一张“答题卡”，稍后还会分发另外的题卷。
“这种所谓能够‘点石成金’的鸡肋符篆，恐怕只有骗子才会去学吧……”沈丘皱着眉头，在心头骂骂咧咧。
可是他的过目不忘的天赋却使他依旧把这些基础知识牢牢记在心里，未曾忘记。
此时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昏暗。
…………
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今天的考核中。
沈家家主曾经花费重金，聘请名师，手把手地教他的嫡兄沈桦练武。沈丘却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
四位候选人将在“积累”、“应用”与“革新”三个方面进行公平公正的较量。
国师作为大齐王朝符篆之术公认的权威，将成为本次评选的主考官；书院中两位专精符道的教习，也会作为副考官，一起参与最终的人选决定。
他的字迹飘逸潇洒，宛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看到赵欣然的毛笔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这是一个绝对不会出错的选择。
今天是个阴雨天，思齐堂内一片昏暗。
顾旭不假思索地下笔写道：
“‘如意符’，别名为‘点石成金符’，是一种用手摩擦石头，将之变为黄金的符篆。施术时要用到水银六两、赤铜六两，鸡蛋去黄，金银为末。
不知不觉间，他握紧了衣兜里的李院长给他的那支“定神笔”，把自己先前说过的那句“国师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在脑子里反复念了无数遍。
毕竟没有符师会愿意在这万众瞩目的场合里，被别人认为自己的基本功不行。
待他写完之后，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光。
他学习符篆，一半靠读书自学，另一半靠携带着礼物，专程前往金陵城有名的符师家中向他们请教。
另外，他在符道领域上的名气，主要来源于他能熟练掌握书本上的成百上千种符篆，但并不擅长创新；倘若要考核他改进符篆的能力，他并不占优势。
赵欣然话音刚落，书院的钟声便悠扬响起，一声接一声，回荡于濛濛细雨之间，宣告这场符道之争的正式开始。
每个人的神色都变得认真起来。
不过，就在他的目光落在白纸上的一瞬间，纸上忽然出现一道道淡色的墨痕，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荡漾起一道道涟漪。
这时候，李院长上前一步，将今日教习资格评选的方式告知众人。
“为人师者，首先要有扎实的基本功，才能为人答疑解惑、指点迷津，”只听见他开口说道，“所以第一个环节，考察的是你们对符道的知识积累。
“你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对应咒语：天雷殷殷，地雷昏昏，六甲六丁，闻我关名，不得留停，迎祥降福，永镇龙神。”
顾旭在纸上奋笔疾书。
屋内明亮的光芒从窗户透出来，把他们的脸庞染成了金黄色。
毕竟，不论是在之前的举荐中，还是在今天的对话中，国师都对顾旭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偏心。
…………
龙门书院的两位教习，一位名叫傅韬，长着一双眯眯眼，挺着一个大肚腩——正是元宵节那天被时小寒一招击败的贾秀光的老师。
“这纸上的符阵藏得真是隐蔽，”看到这一幕，顾旭暗暗感叹，“竟然连我都差点没有察觉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可能是国师的手笔。”
与此同时，他心头也冒出了一个疑问：我应该画第几代的‘杀鬼符’？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太久。
他的手腕已经有些酸痛，他的手心已经攥出汗水，他的字迹已经变得有一些潦草。
紧接着，这些墨痕凝聚到一起，变成了一行工整的文字：
他看到身材矮小的沈丘正在愁眉苦脸地思考着，双脚悬在空中不住晃动，同时以一副非常不雅的姿态咬着手中的笔杆。
写完之后，纸上再次泛起淡淡金光。
沈丘和赵欣然的答题过程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对应的咒语叫做‘如意咒’，内容为：‘天地玄黄，人灵气精，或砖或石，受气为金，上报天地，下济人民’。
但是倘若其他人都提前到场，这就会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如意符’只能从表象上改变石头，并不能把它真的变成黄金。一段时间之后，它就会恢复原状。”
桌上摆放的这支毛笔，也同样是一件法器，不需要墨水，就可以在纸上留下痕迹。
右上角的数字由“一”变成了“二”。 所有文字全部消失，然后纸上又显现出新的题目：
理论上，踩点到现场并没有错。
待到顾旭落下最后一笔，这张白纸上忽然泛起淡淡的金色光芒。
“至少现在是我的主常”他心头想道。
右上角的数字由“三”变成了“二”，且颜色由淡金色变回了深红色，宛若鲜血一般格外刺眼。
唯独在它的右上角处，有一个红墨标注的、非常不起眼的数字“零”。
于是他毫不犹豫开始动笔。
在四人答题的过程中，国师、李院长和龙门书院擅长符道的两位教习站在门外的屋檐下，透过窗户，关注着四人今日的表现。
四人点了点头，然后各自坐到一张书桌的旁边。
然而就在他们坐定之后，屋内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像是点燃了成百上千根蜡烛。淅沥的雨声，悉悉窣窣的人声，俱被隔绝在外。
赵欣然再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上去并不像是来竞争岗位的，而像是来龙门书院游览观光的。
但他却浑然不觉。
沈丘虽然天赋不错，在符道方面极具灵性，常常凭借某些灵光一闪的想法，得到其他符师的赏识。但他并不是科班出身的符师，也没有顾旭那种夸张的记忆力和领悟能力。
实话实说，对于纸上的这个图案，顾旭已经感到有些陌生。
他知道莫厉与李院长之间的关系，也知道李院长心里非常希望莫厉能够成为今天的胜出者。
顾旭低头望向桌上的白纸。
“‘如意符’的别名和作用是什么？在使用它的过程中，除了符篆本身之外，还需要什么材料？对应的咒语又是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后，顾旭面色平静，因为这些都是他擅长的——只是不知道跟像赵欣然这种成名已久的符道大师比起来怎么样。
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虽然她是洛京城成名已久的符道大师，但是就跟顾旭一样，她画符更多依靠自身的感觉，几乎不再遵从这些特定的流程。
…………
不经意间，他悄悄瞥了眼自己的对手们。
“莫厉看上去游刃有余啊１傅韬开口评价道。
长久不用，自然就生疏了。
旁边的莫厉也同样笔走如飞。
“请画出‘太上北极镇魔杀鬼符’。”
“……”
赵欣然的答题过程也没有那么顺利。
要知道，他自己开发的第五代“杀鬼符”，在模样上跟原版之间已经有了极大的差距——万一连考官都认不出来该怎么办呢？
“唉，看来只能瞎编了。”沈丘叹了口气。
望着白纸右上角的金色的数字逐渐增加，他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愉悦的笑容。
随后，纸上所有的文字和图案都瞬间消失不见了，然后又出现了一道新的题目：
“请写出‘镇宅安家符’的功用和对应咒语。”
正因如此，遇到特别细致或生僻的题目，她都需要花不少时间，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一些久远的记忆。
书院方面自然不可能把决定权完完全全地交给国师。
片刻之后，最原版“杀鬼符”就悄无声息地浮现在了白纸上。
钟声停下之后，书院里的议论声也渐渐平息。
正因如此，他对基础知识和技巧的掌握，自然没有莫厉那么全面；大部分时候，他只学习对自己有用的符。
“或许，这个数字代表的是我答对的题目数量。”顾旭猜测道。
刚才国师对顾旭说的那番话，已经使得他的心中波澜起伏。
他看到顾旭暂时搁下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而它右上角处的红色数字“零”，则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数字“一”，而且它的颜色也变成了淡金色，甚至还闪了几下，像是在为顾旭鼓掌似的。
其实以他现在的符道修为，他画符基本上是全凭感觉、自由发挥，既不会参照书上的模板，也不会遵从特定的流程，有些时候甚至还会把看上去毫不相关的符篆和咒语搭配在一起使用，达到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知道，在符篆的改进创新方面，自己很可能比不过另外几个人。所以在“基础知识”这个他最擅长的环节里，他一定要拼尽全力，答对尽可能多的题目，与其他人拉开差距。
莫厉的表情则有些阴沉。
同时他提笔胡乱地写道：“‘如意符’的作用是‘点石成金’，需要用到的材料是石头、黄铜、金漆、朱砂、面粉……”
想到李院长说那句“你们要在规定时间内回答出尽可能多的题目”，顾旭思忖一秒，便以最快的速度在纸上写出答案：
“‘镇宅安家符’的作用：平凡人家中贴上此符，可以一定程度上驱散阴气，消灾降符，去除不祥。
…………
…………
作为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子，家族很少重视过他的修行。
“答错题目，竟然还要倒扣分？至于这么严厉么？”他再次忍不住在心头吐槽道，同时狠狠踹了桌腿一脚。
作为大齐首富家族的子嗣，对于此类符篆，沈丘从来不会花时间多看它一眼。
他本想爆粗口，但想到题目可能是圣人出的，便努力克制住了这样的冲动。
至于沈丘，则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先是看了看圣人们，然后又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身边的顾旭。
毕竟自从第二代“杀鬼符”问世后，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画过它了。若不是他拥有过目不忘的天赋，恐怕早就把它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且，按照这张白纸的机制，如果他不回答这道题目，他就无法进入下一道题目。
“你们需要做的事情，是在规定的时间里，回答出尽可能多的问题。”
所以，当他看到莫厉坐在书桌旁笔下生风之际，他毫不犹豫地出口夸赞。
因为他相信，李院长会喜欢听到这种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