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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时候,大脑受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的来电通话请求。Z允许了通话,紧接着一个陌生而礼貌的声音便在脑内响起。
“您好,Z先生。”
“你好?”
“您好,这里是神经保险公司,经确认我们的客户西瓜先生已经离世,按照已签订的协约规定,将把他所存储的资料芯片交给指定接收人。这个人就是您。”
“我吗?”
“是的,就是您。请问您现在方便吗?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将派遣我们公司的人立刻把芯片给您送过来。”
“嗯,拿过来吧。我在……”
“锡铁酒吧,对吗?”
“你怎么知道?你黑进了我的大脑未经允许取得我的定位?”
“不不不,先生您误会了。介于西瓜先生离世,我们公司的系统便开始自动探测指定接收人,也就是您的位置,以便第一时间和您取得联系并完成芯片交接。”
“ok,那就这样吧。我在酒吧等你们。”
“好的,Z先生。”
难道是西瓜把所有资料都备份了一份?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信息需要专门给我也留一份呢?
等等!所以他早就知道这东西很危险?!他早就知道这可能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Z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是不是如果那群杀手知道了还有一份备份给到了他手里,就意味着他也会随时可能被从这个世界中彻底抹杀掉?!
那这个什么保险公司这么大张旗鼓地给他送来致命的备份,会不会不小心流露一些消息?那群亡命之徒会不会根据西瓜这条线,一路黑进保险公司的系统追查到他还有一份资料?
Z内心一片凌乱:我靠,西瓜你这是在搞我啊?!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带进棺材里不就好了,你这么给我一份,还不管不问我想不想收。那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Z瞥见吧台的老麦正在和一个穿着一身黑色高级柔化金属西装的公司工作人员谈话,他的手里提着一个一看就是用昂贵的高科技金属打造的公文箱。老麦假装自己在环视整个酒吧的客人情况,在看向Z的时候,他的目光里藏着一丝询问的意味。只有默契十足的人才能迅速接收到这个询问。Z吞了一口口水,该来的总是要来,可要不要先躲躲呢?无意识地摇了一下头,Z向尽量低调地把拒绝的消息传回给老麦。
老麦收到了,可是晚了一步。向来这个工作人员也是此间老手,他淡淡说了声:“谢谢。”便转身朝着Z所在的座位走了过来。
Z知道回避不了了,既然这是西瓜豁出命也要保护也要传递给他的消息,那他自然就且收着吧。
来人很是礼貌,简单交代了一下条款之后,便请求能够核对验证Z的个人信息。Z把自己的右手手掌伸了过去,放在了手掌芯片扫描仪之上。短短几秒钟之后,机器发出了叮咚一声,随即橘红色的光也变成了绿色。
“谢谢,您的配合。这是西瓜先生留给您的芯片,请您节哀顺变。”说罢,他把箱子递给了Z,然后起身90度鞠了一躬便转身走出了锡铁酒吧。
老麦关切地望向这边,一直到那个工作人员离开走远之后才踱步过来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西瓜被人开瓢了。这是他生前专门让保险公司保留下来转交给我的东西。”
“你到酒吧的后面去,一直往后走,倒数第二个酒柜从上往下数第三行的右边柱子上有一个小缺口。摁一下之后,最右边的那个大冰柜后墙会出现一个暗门。你去那里待着先,我忙完了进来。”老麦瞬间冷静了下来,让Z有些吃惊。一直以来他都只觉得老麦对他们热情客气,就像是家里的叔叔一般。从一开始就忘了开店几十年的老麦,早就是个见惯风雨的老江湖。
Z听从老麦的指导,提着金属箱子悄悄地溜到酒吧的后面,一闪身就躲进了冰柜后的暗门。
Z安静地坐在冰柜之后的暗室里墙角的松软棉布沙发上,他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墙之隔的锡铁酒吧里陆陆续续开始有更多的人来。他只能竖着耳朵听,听听有没有想象中那群追杀西瓜的人追到这里来。
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议论刚刚发生在北城区光天化日之下的一起凶杀案。好像有四五个人在追杀一个人,被当街残杀的仿佛是一个年龄不算太大的年轻人。就只是砰的一声,脖子上的脑袋就开了花。顿时,神经以及后脑勺内连接脊椎和大脑的各条传输数据线炸了出来,就像一根根被一口咬断的米线,朝着四面八方散落出来。
Z在暗室里面听得咬紧了牙齿,浑身不由自主地打着颤。他不知道自己内心到底是为西瓜的死亡而难过,还是为随时可能追随而来的危险而害怕。额头上的汗水,眼眶内的泪水,仿佛都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整个肌肤都好像紧缩着,五脏六腑都挤在一起的感觉。想呼吸,都仿佛连吸进呼出空气都办不到。无力感伴随着脱力感,大脑高度紧张却又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该干嘛,甚至他都还不知道现在要不要连接西瓜用生命换来的芯片。他内心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大过了对这个秘密的好奇。他在想如果真的有人追来,他可不可以把没有开封过的箱子交出去换自己一条性命。
他才二十岁出头,他还不想死。他还有平平淡淡的几十一百年人生要度过,就算这样的人生简单无聊单调无趣,但他实在不想死,更不想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事件去死。即便他的父母早在近十年前就已经离开了人世,他在这个世上也没有别的牵挂。但人生就是这样,它怎样都活不够。
突然,暗门发出了轻轻的声响。老麦的身影一晃而入。他盯了一眼缩在墙角沙发上的Z,有一丝无奈有一丝心疼。他知道父母早亡的Z表面上活得乐观开朗大大咧咧但实际上背地里有多么战战兢兢。他内心早已经把Z和那个横冲直撞爱惹是生非的西瓜当做自家的一个小侄儿看待。如今一个暴尸街头,一个未来安危不明,他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Z内心单纯,虽然没有宏图大愿,但父母双亡之后凭着自己勤工俭学还是读完了书,找到一份规矩的工作,有着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薪水。这个孩子,被这么不明不白卷进这样的事情,他也爱莫能助。眼前,也只能帮助他走一步算一步。要真是任由他走出锡铁酒吧的大门,可能他都没法活着回到家里吧。
老麦端进来了一大杯霓虹梦境,两个大汉堡,放在沙发前的小茶几上,说:“先吃点东西,咱们慢慢想法子。别担心,更别着急。千万不要做傻事,至于西瓜的事,不要过度难过。我来找个法子先替他收个尸。啊?”最后这一声询问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老麦的镇定给了Z一定的安慰和依赖。他知道自己对社会几乎一无所知,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必须要听从经验老到的老麦的建议和安排。否则,自己的下场不会比西瓜更好。
“哦,对了,”老麦在一脚快要跨出门的时候扭头过来叮嘱了一句,“从现在开始掐断自己对网络的连接,电话也关机。”
Z恍然大悟,赶紧切断了自己的网络连接,也关闭了大脑内部植入的生物电子芯片,把自己彻底从神经网络赛博空间隔离出来。他不知道是否来得及,但现在没有别的方法。和杀手抢时间,他只能赌一个万一了,不是吗?
切断了和网络的连接,一切嘈杂的信息流都消失了,整个不算太大的暗室里,只剩下Z一个人和他内心的恐慌。切断联系只是第一步,那第二步又该怎么办?难道自己不再去上班了吗?难道自己回不到那个杂乱无章却又还算温馨的家了吗?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个小小的暗室里一辈子吧。
就这样又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啃了小半个汉堡,喝了几口霓虹梦境的Z,终于渐渐开始有些平复下来。下一步,去他妈的下一步,下一步还是等老麦回来看看他的意见吧。
他瞥到茶几下层星星落落甩着几本纸质小说杂志,这么老古董的东西,老麦这里竟然还能找得到。Z随手抓起一本纸页非常泛黄的小说,打开翻了翻。纸张非常硬,感觉像是受潮之后又被烘干了一样,但好在并不影响阅读体验。随手翻了几页,这小说写的真有意思,那个时代的人竟然已经幻想有汽车在空中飞了,不过好像不是机械原理,而是什么解释不通的魔法。两个小孩子,偷了爸爸的浮空车开去学校上学,还被一辆火车跟在屁股后面追。呵呵呵,真是有趣的想象力。
只看了一两章节以后,Z还是没有办法放空自己内心的恐慌,看小说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举动。如果并没有什么作用,那还不如任由自己去恐惧去担忧,说不定还能蹦出个什么好的解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