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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是一种怎样的尴尬与折磨。从未怕过任何事任何人的祁广凌内心深处突然诞生出一种莫明的怅然与忧心,他伸出右臂想要扶一扶她,修长的手指却被门前那一女子的眼神定在了半空。弯直二次,还是黯然垂下。
她此刻应该是恨的,眼神却闪烁着堪比碎钻的金光,唇角从咬得死紧,到渐渐绽放出迷人的微笑,美到令人心惊,蕴着令人不解的嘲讽,似乎在嘲笑他,又似乎在嘲笑自己,衣衫飘袂,恍若迷失的神女,不是眷念凡尘,而是一种对往事的决裂。若不是她的素手还依附于门框,祁广凌甚至会有一种卿已远走,良人勿念之感。倏然,他的心头一窒,有一种强烈的不舍紧紧攫住了他,面具下,他那张千年难得动容的脸竟然涌上一抹怜惜的温柔。
“谢谢你!”僵持中,月翩翩昂起头,傲然一笑,其实她并不需要他假仁假义的怜悯。
祁广凌的眼神分明不解,神情一怔,未置可否地遥遥而对。缘何要对他说谢谢?
“昨晚祁大将军服伺得很周到,本状元十分满意且欣赏,打赏银两随后会遣人送到将军府上!”月翩翩捋了捋飘落官帽之外的长发,将其绕成团塞进帽沿中,想要若无其事地迈步走过祁广凌,无奈举步为艰,刚动了两步,便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小心!”祁广凌拂袖间一股真气送出,稳住月翩翩的身形,一双眼隐下莫名的情愫,看向月翩翩时又多了一份玩味,薄唇微勾,“状元满意便好!”
月翩翩只觉得满腔的怒意都在那一瞬间点燃,唇瓣几乎要被咬断,“嗯,下次若有需要,还会再来叨扰,不过,本状元会提前准备好持久之物。”
言下之意,显而易见。祁广凌面具下的脸黑了半边,却又甚觉月翩翩有趣,昨夜是谁不支昏倒?
目送着月翩翩倔强的背影,祁广凌只觉得心间注入了一汪清泉,雀跃且甘甜,想起昨夜种种,不由浑身一麻,俊颜若霞,自己一向洁身自好,从未有失控贪欲之时,为何独独对她如此失控?
接连三日未上早朝,状元府一群鸟兽皆惊。小小早将月翩翩一切情状禀于皇上。
翌日早朝后,凤朝云抛下一切事务,直奔状元府的逐月水榭。
小桥流水,亭台比邻。月翩翩斜倚在水榭檐下,似阖目似瞑想。冬阳懒散地照着湿滑的大地,冰冻还来不及化又再次凝结住。
“皇上驾……”小一、小二忙通传,却被凤朝云临空一弹,痛得当场失声。
“朕的爱卿在想什么?哈哈,欲把翩翩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忽然耳后一阵热气拂来,迷糊神游的月翩翩才惊觉自己竟然被凤朝云从腰后搂住。
“皇上!”月翩翩忙警戒起身,本想不着痕迹地拨开他的胳膊却被他搂得更紧,不由蹙眉道:“皇上,你怎么来了?”
“爱卿好像不欢迎啊?”凤朝云一双眼上下打量着失了神彩的月翩翩。
确实不欢迎!但月翩翩不敢说,只是怏怏道:“微臣岂敢,只是臣拖病在身,还请皇上早些回宫。”
“爱卿!”凤朝云闷笑一声,将月翩翩按坐在原地,自己则侧身与月翩翩相对而坐,玩味地扬起好看的剑眉道:“你要赶朕?!”
“不敢!”月翩翩垂眸。
“朕看你敢的很!”凤朝云笑得爽朗,朝战战兢兢的金铃子打了个响指,于是金铃子委曲且颤抖地让开身,只见在他小小的身体后面,是堆得比假山还高的众礼品。
“一介小小的武状元偶感风寒,所得探望礼品堪比京城一月上缴国库的税赋,不知月状元可有解释?”凤朝云笑得象只狐狸,很欠扁。
“哦!”月翩翩抬眼扫了扫金铃子,不用说,这死孩子爱财如命的坏毛病又犯了。
“一一念来!让朕听听都是谁来关心朕的爱卿!”凤朝云好整以暇地斜睨了月翩翩一眼,后者则无辜地朝天翻了一眼,念吧,念谁谁倒霉!
“……”谁谁谁……一直是金铃子经办的这事,所以念起来也是朗朗上口,看他当八古文般摇头晃脑地背诵,月翩翩直有把他踹到爪哇国的冲动,刚想踹他就听他念道:“祁广凌祁大将军府送来千年参精一株,雪山貂绒大氅一件……”
“啪!”手边的茶盏被月翩翩手抖地挥到地上,砸上粉碎,霍地站起身,娇脸一阵红一阵白怒道:“烧了,给我烧了!”
“可是,这都是极品中的极品……”金铃子葛朗台地护在胸口,“学生病了,老师送些礼物不是人知常情,天经地义的事吗?发这么大火干嘛呀?”
老师?哼,真是一个好老师呢!
“爱卿好大的口气,这种极品连朕都不曾得见呢,说烧就烧了?”凤朝云饶有兴趣地看向那两件物品,祁广凌何时挂念过这等小事?
“其余的东西,微臣全都上缴国库,恳请皇上把这两件脏物交由微臣处置!”说罢,当啷一声拔出宝剑,想也不想便举剑向貂绒大氅划去。
“爱卿,稍安勿燥!这雪山貂绒大氅可是御寒极品,不如送与朕?”凤朝云伸手握住月翩翩刺剑的手腕,眼神却看也不看她,反而专注地盯着大氅佯装诧异道:“可惜却是女子样式,莫非祁大将军早已识破爱卿的女儿身份?”
“呃?”月翩翩被问到痛处,脸色苍白,恨恨地转头看向凤朝云,“不知道皇上曾经的承诺可还做数?”
“君无戏言!”凤朝云眸中精光一闪,似乎已经料到月翩翩接下来的话。
“好,帮我除掉祁广凌,把祁广凌的整个府邸赐于微臣,微臣便……”月翩翩双拳紧握,与皇上做买卖,无异于与虎谋皮,但现在她已无心再等,她受了伤的心急需要用仇人的血来做药引。
“便怎么样?”凤朝云伸手牵起月翩翩的柔荑。试探似地吻向月翩翩的唇角,却被她戒备地撇开,他低头浅笑,“这可不象是一个好爱妃的表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