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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离开柴桑?”
陆仁的这句话使貂婵与孙尚香同时一怔。彼此对望了一眼,孙尚香便拉了拉貂婵的衣袖悄声问道:“秀姐,陆仆射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说无法离开柴桑?江左一带都知道陆仆射行商货运的这两、三年来,商队中人一向奉公守法、买卖公道,从无作奸犯科之举,而且还经常周济一下穷困百姓,百姓们多有称赞,而我江东水师只要查验无误便当放行才是。”
貂婵用力摇头,她从昨天傍晚起就一直被孙尚香缠住不放,又哪里知道陆仁这里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义浩的这些正事、要事我一向从不过问。不过我相信义浩的为人……也许只是与你们东吴有了些什么误会吧?”
孙尚香奇道:“误会?这会有什么误会?”
貂婵接着摇头:“这我哪里知道?我不是一直都在陪着你这位贵客吗?好了尚香,我们还是走吧,不要打扰到义浩静思,真有什么事我想他自会处理妥当。再者若是真的与你们东吴起了什么误会那便多半会是此军国政事,我们这些女子实在不便过问。”
孙尚香皱了皱眉头再勉强的应了一声,貂婵便拉着孙尚香打算改由舱侧的舷门离开。只是走出还没几步,孙尚香忽然甩脱了貂婵的手,一转身就直奔到了船头甲板处向陆仁唤道:“陆仆射!”
“终于来了!我等的就是你!!”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孙尚香,陆仁摆出了一副略显吃惊的模样:“孙郡主!哎……”
满是酒气而“瘫坐”在船头甲板的身躯“勉强”的动了动,看样子是想起身向孙尚香施礼的,不过只是动了几下之后陆仁“实在是爬不起来”,只能向孙尚香“勉强”的抱拳一礼道:“陆仁昨夜一时贪杯,以至现在酒意未褪、身上无力,不能向郡主见礼。失礼之处还望郡主恕罪。”
孙尚香向陆仁回抱了一下拳礼道:“陆仆射不必如此客气。尚香此来只是想问上一句,适才偶然听闻陆仆射见及,说是‘无法离开柴桑’?尚香心中奇怪,陆仆射却是因为何事而无法离开柴桑?”
“哎……”陆仁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点什么的却欲言又止。略一沉吟,陆仁便向孙尚香勉强笑道:“只是一些琐事缠身而已。此乃陆仁家事,还请郡主不要过问。”
“家事?”孙尚香细眉一拧:“陆仆射请恕尚香直言。若真只是陆仆射家事,尚香自然不便多问。只是陆仆射船中所载之物,尽是已应允海昌县百姓的赈灾之粮。尚香虽只是一介女流且年少无知,却也知道什么是救灾如救火耽误不得。而陆仆射素有仁义高名,也断然不会为了区区家事便置灾区百姓而不顾。陆仆射既言无法离开柴桑,想必是有何难言之事。若真的是与我江东起了什么误会,尚香毕竟是江东郡主,愿为这穿针引线之人,为陆仆射澄清此中误会。”
陆仁心说好!史料中对孙尚香的记载虽然不多,但都能看得出孙尚香是个敢做敢当的女中丈夫,而且很爱护百姓。现在陆仁只是用一句话试探了一下,孙尚香就敢站出来说这番话,那自己的后招就能跟着使出来了。
不过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才稳,毕竟陆仁清楚自己现在要碰的对手可是美洲狼,这些准备好的套如果不一个一个小小心心的下,美洲狼就随时都有可能看破,那再出个阴招狠招陆仁可就真的招架不住了。一念至此,陆仁便向孙尚香轻轻摆手道:“郡主误会了,陆仁与江东并无甚误会,真的、真的只是一些繁琐之事缠身,一时之间无法离开柴桑前往海昌。”
孙尚香的脸色一冷:“莫不是陆仆射想反悔了不成?”
陆仁心说得!你这个今年才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居然还和我玩起激将法来了!不过你的手段实在是不够高明,冒冒失失的就甩出这么一句话,只要是稍微冷静清醒一点的人就能猜出你是想干什么。你不就是想试探出是不是江东这里有人在为难我吗?我还不能说得那么快,得配合着你的话,然后到合适的时候再说出来才行。
于是乎,陆仁甩了甩“醉意未消”的头,装作愕然的道:“郡主何出此言!陆仁虽然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但一向言而有信!既已向海昌百姓许下诺言,陆仁就断然不会食言!”
孙尚香冷笑道:“是啊,陆仆射乃天下名士,又怎么会食言而肥?只不过七万斛的粮米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寻常一县的岁入也不过如此。陆仆射一下子就拿出来这么多的钱粮,心中又岂会不心痛?也罢,陆仆射若是真的舍不得这多粮米,尚香这就回去驰书于兄长,请兄长从他县调钱粮调往海昌赈济百姓,陆仆射的这些粮米还是省下来另赚财货吧。”
话是说得漂亮,可陆仁混了那么多年的“内政专员”,这里面的事会不比孙尚香要清楚得多?汉时的交通与运输能力并不达,按孙尚香的说法,那从孙尚香通知到孙权,再由孙权下令给粮多的郡县,然后受命的郡县点算、装载粮食,最后再送到海昌,最少也得要半个月以上的时间。但真要是半个多月甚至更长的时间下来,海昌县那得饿死多少人?
相比之下陆仁的这七万斛粮食是现成装载好了的,而且海昌在柴桑的下游,船队出后顺风顺水的最多只要五至六天便可抵达。孙尚香多半就是清楚这些事,才会希望能尽快的帮陆仁与东吴之间消除误会,然后尽快的把粮食送去海昌解除燃眉之急——能够早送去一天,海昌县就能少饿死一些人,这便是孙尚香心里的想法了。
只可惜孙尚香自以为聪明的时候,却忘记了她碰上的是一根曾经在官场中混过六、七年的老油条,而且还是一根几乎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别人算计到自己的老油条。早在她说出第一句激将法的话时,这根老油条其实就已经猜出了她的用意,现在完全是在引导着她的话。
所以,这根老油条现在的语气反感而阴沉,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孙郡主!你以陆仁为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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