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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台勿惊!我们是大汉官军,非是贼人!请问兄台,去往颍川荀氏庄上与颍川书院应走哪条道路?”
被6仁唤问之人望了6仁与一众曹军一眼,脸上露出了几许微笑摘下头戴的斗笠随手扔去一边,向6仁拱手问道:“敢问足下可是兖州主簿,领典农校尉的6仁6义浩?”
6仁听到对方唤出自己的姓名与官职的时候稍稍的楞了一下,随即细细的打晾起了这位唤出自己姓名的人。此人看样子大概四十岁左右,布衣竹冠,相貌稍显平凡,但是眉宇间带着很浓厚的书生味。如果只看此人神态的话会觉得有些木讷之气,但若细看那双眼睛,便会觉目光深沉如渊,时不时的还会有几许精光闪过。
打了晾了片刻,6仁便觉得眼前这位中年人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赶紧抱拳一礼道:“在下正是6仁。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此人回礼道:“在下荀攸,表字公达。”
“荀攸荀公达!?”
6仁的双眼立马瞪得溜圆。荀攸在史书上如何有名现在先不去说他。仅以6仁穿越后这几年里的见闻来论,荀攸可是属于那种“海内知名”的大角色,经常能在酒肆中的清谈坐客的口中听到荀攸的名子。6仁本以为这种角色是要到了荀氏庄上,经通传禀报之后才能见到,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场合与荀攸见面。
一时间心中也不敢确定,6仁只好试探着问道:“可是昔日黄门侍郎,后迁任城相,转为蜀郡太守,曹公帐下司马荀文若之……之侄的荀攸荀公达?”虽说明知道荀攸这个做侄子的却比荀彧这个当叔叔的大六岁,可真的碰上了6仁的语气还是有那么点不自在。
荀攸道:“不错,正是在下。”
6仁赶紧再次行礼:“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却不知公达公为何会在此间?”
荀攸笑道:“曲曲虚名,何足挂齿?吾日前收得吾叔文若手书,具言6校尉往赴许昌途中必会来庄上拜访,吾恐族人粗鄙失了礼数,故亲来道口相候。”
6仁心说你名气那么大,真比起来我在世人的口中又能算老几,哪里能用得着你专门在这里等我?不过嘴上还是得接着客套:“6仁不过是一无名小辈,公达公却如此待我,岂不折煞我也?”
荀攸这会儿也打晾了6仁好一阵子,只感觉眼前的6仁与他想象的似乎也相差太远了点,完全不像一个有出众才干的人。这是幸好荀彧有在信中说“6义浩此人看似平凡,实则有大才于胸,汝若以貌取人则吾族必有大失”,不然荀攸也真会怀疑眼前的6仁是不是个冒牌货了。
听到6仁自谦的话后,荀攸稍作思索后回应道:“6校尉何谓无名?濮阳田氏自倚其势欺凌乡里,6校尉到任之日引众而讨之,诛除田氏之后又将其强并之土尽还于百姓以复农桑,是以举郡皆悦;濮阳十屯,6校尉不辞辛劳巡土田之宜,尽凿溉之利,亲下田间教劝百姓种稻,不过一载便使濮阳一境稻谷丰积,不是丰年却胜似丰年,民赖君力得以安居足食,故无人不交口称赞6校尉之智勇仁爱。攸又闻6校尉受命运粮率军离城之际,濮阳百姓夹道相送,盼君早回濮阳为令,君已如此,又岂能无名乎?”
“哎……”6仁一回想起当日离开濮阳时百姓们送出十几里地的场面,难免会有几分自得。只是一想起这是在荀攸的面前却又得意不起来,人就只能尴尬的抓起了头皮干笑道:“言过其实,言过其实了!我不过是做了几件自己认为应该去做的事而已。”
望见6仁的这副神情,荀攸不由得在心中对荀彧书中所写的内容打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老实说,荀彧在信中要荀攸这一支的荀氏族人完全听从6仁的安排,可是当荀攸真的见到6仁的时候,以6仁的表现也实在是让荀攸放不下心来。
这会儿曹昂也赶了过来向6仁问道:“6兄,这位先生是……”
6仁赶紧借介绍曹昂的机会来甩掉刚才的尴尬:“子修,这位便是荀公达荀先生。公达公,这位是曹公长子,曹昂曹子修。”
双方各自见礼,而荀攸在见到曹昂的时候双眼才忽然一亮,心说这位曹大公子才像样嘛,至少在给人的第一感觉上要比6仁要强出不少。
礼罢之后,荀攸便以主人的身份邀请6仁与曹昂去荀氏庄上小坐细谈。走出几步,6仁忽然轻轻的一拍脑门,低声自语道:“我真是白痴!这么简单的事我却想得那么复杂干嘛?”
曹昂奇道:“6兄是想明白了什么?”
“哦,也没什么,一点小事罢了。”说着6仁却向荀攸拱手微笑道:“荀公在此久候不易!”微笑是微笑,但微笑中带着那么点意味深长的味道。
荀攸毕竟是他这一支族人的当主,不可能天天坐在道口等。所以之前是让族人先远远探视,现有军队的路过时来快马赶回来报知,他再赶到道口等候而已。方才听到6仁说“这么简单的事”时荀攸还以为6仁是想明白了此节,但是当6仁向他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时,荀攸才猛然醒悟到,6仁应该是从荀攸亲自在道口等候一事上看出了别的意思……
而此时此刻,荀攸才开始相信荀彧在信中所说的话,心中暗道:“这个6仁的确不可以貌取人……失策!看来是我自己太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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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川书院,位于古颍川郡治所阳翟(今河南省禹州市)。在历史上特别是三国时期是最著名的书院。因为颍川郡多是山地,所以颍川书院是倚山而建的,书院坐落在城郊。它原本是颍川荀氏的一座别庄,书院成立后就被捐出来做学堂。
这所赫赫有名的颍川书院,没有高大的围墙,没有烫金的匾额,没有黄铜的兽面门环,低矮的围墙刷得雪白,一扉显然年深日久的木门开启着,正门的上方挂着一块黑漆红字木匾,上面书着大大的四个字:颍川书院,落款:水镜先生。字体遒劲有力,红与黑相映,红如鲜血,黑如夜空,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沉稳而凝重。
进入大门,走过青石板路,正对着是一间大屋,屋宇方正,青砖砌就,上有雕花瓦当,屋中央是一个大大的香案,香案后悬着孔夫子的画像,黄铜香炉中插着几枝香,袅袅香烟缓缓上升,浙浙散开,穿过旁门,就是读书的地方,矮几上满满都是书卷,坐垫分散四周,造型精美的古琴摆放一边,轻轻拨弄一下琴弦,音色圆润清脆。
现在6仁便站在这所可称为“东汉第一学府”的主院中,微闭上双眼,用心感受着书院给人的那一份宁静与脱感。先前曹昂说颍川书院很可能在战乱中成为了一片废墟,但6仁却知道整个颍川或许会,但颍川书院却很有可能会保存下来。因为颍川灾祸主要来自于董卓在迁都长安之前的抢掠,倒霉的的颍川那些有钱的富户与世家,荀氏虽然也是富户世家之一,但有一个人却不可忽视,那就是荀彧的叔叔,荀氏八龙之一的荀爽。
董卓当时为了招揽名望而征荀爽入朝为官,荀爽从布衣白身到平原相,从平原相到光禄勋,再从光禄勋升至三公之一的司空,前后仅仅九十五天,由此可见董卓把荀爽与荀氏一族看得有多重。因此即便是让李傕到颍川打劫,也会特意交待李傕要放过荀氏。现在6仁站到了颍川书院中,见颍川书院并没有遭到什么破坏,心中也在暗思自己的推断并没有错。
只是没被破坏是一回事,颍川由于战乱之故人口锐减,从而导致颍川书院也跟着荒芜了下来却是不争的事实。往日到处都是谦谦学子,随处可闻朗朗书声的颍川书院,现在却冷冷清清的,尽是一片萧条之意。这是荀攸几个月前带着族人回到颍川后有派人来清扫整理,不然的话那杂草丛生的荒芜景色真的会让人看着难受——不管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又有几个会愿意看到教书育人的学校成为一片垃圾场?
6仁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人也跟着重重的叹了口气。忽然身后脚步声轻响,荀攸来到了6仁的身边轻声问道:“6校尉何故长叹?”
“哦,荀先生……”6仁抬前望了望正厅大屋,一时间也是心生感慨的道:“我在想,如果我早来几年,说不定能入学就读,与文若、奉孝同窗为友,共修学业……可惜啊,我来晚了。”6仁的“早来几年”意思是穿越的时间段早上个几年。
荀攸刚才是安置曹昂与那百余军兵去了,只留了6仁一个人在书院中而已。这会儿荀攸望见了6仁脸上见颍川书院荒芜成这种情况那大叹可惜的神情,心中对6仁的看法又稍稍的改变了几分,想了想道:“吾叔文若在信中说6校尉年不满两纪,若于十年之前正是读书求学的最佳年岁。而十年之前,奉孝、文若诸子也正在书院中读书,而我因年齿虚长几岁,已离书院入朝应辟……仔细想想是觉得可惜。”
6仁回想起自己只是个杂牌大学的毕业生,没能考进重点大学或一流大学是他心底深处的痛(就不想想自己得到高科技的时候就只顾着玩乐了)。现在身处在东汉的第一学府中,6仁忽然想来个“大慰平生”,于是便厚起老脸向荀攸道:“荀先生,其实在十年之前,我6仁还是个在街头乞食的小乞丐,纵然想入学读书也无书资可行。十年后我如愿的来到这里,却已难闻书声,心中感伤无比……我有一事相求,不知荀先生是否能应允?”
“6校尉请讲。”
“荀先生年长与我,胸中学识亦胜6仁十倍,足可为6仁之师。今日在此,6仁斗胆请荀先生面授一课,以慰6仁心中夙愿……6仁自知唐突,但还望荀先生能不计小子失礼之处。”
荀攸一听这话当场楞住,复又仔细的打晾了6仁一番,却感觉得到6仁的话的确是由心而,并不是在惺惺作态。稍稍的沉吟了一下荀攸便点头道:“既蒙6校尉不弃,攸便厚颜一次又有何妨?6校尉请随我入舍。”
过不多时,书院大厅中便响起了久违的书教之声,而6仁也如一个汉时学子一般坐在书桌前认真的听荀攸随意挑出来讲授的《论语》。虽然并不能完全听得懂,但6仁感觉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脸上挂起了如孩童一般纯真的微笑。反过来荀攸也如同回到了荀氏辉煌时期一般。
二人尽管心中所想并不相同,很大程度上荀攸也误解了6仁的心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荀攸对6仁的看法已经在渐渐的转变过来。或许,这就是典型的“无心插柳柳成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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