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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七天,师玫变着法子折腾可怜的师存武,要么命他独伐巨树,要么让他扛着数千斤的大木桩赶路,美其名曰锻体练技。
每当师存武奋起反抗时,师玫便冷笑着送他几句扎心的话:“要么打道回府,要么乖乖听话,这里没人惯着你。”
无奈的师存武,可怜兮兮地求助他的张大哥时,以往总会替他说几句好话的张明,突然变成锯嘴葫芦,一言不发;或者左顾而言他,实在受不了师小弟那副惨遭抛弃小狗般的表情时,只好一本正经地说一阵大法要:“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小弟呀,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并不蠢笨的师存武暗自纳闷,他突然想起消失多日的林骏,想起小姑姑他们在秃岩谷发现的那座大型灵石矿,想起伐木之后他们即将探索的碧落崖,心中涌起一股与生俱来的倔强——你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明目张胆打发俺回家,摆脱俺后再去屠妖探密,本公子偏不如你们的意。
他咬牙坚持,哪怕扛着大木桩,也没有明显拖慢小队行进速度。
张明等人暗道坏菜,再加上不是每天都有好运气,能够找着巨树,只好祭出底牌。
第五天傍晚,王陵突然嚷嚷道:“这几天我总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人跟踪咱们,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师玫和张明辛苦忍笑,煞有介事地四处张望,满脸狐疑之色。
不愿扛木桩的师存武最跳腾,他猛拍大腿,一跃而起,压低嗓门道:“王哥说的事儿,我早就觉察到了,之前还以为是错觉呢……咱们不如就地扎营,花几天时间把数里内的旸木挨个排查一遍,假如真的有人跟踪,总能找出蛛丝马迹。”
出乎存武小子意料之外的是,师玫第一个赞成,“存武说的没错,咱们武人的第六感最准。小心无大错。就算没人跟踪,也能图个心安。”
于是乎,他们立即停止前进,耗了三天时间,从北向西,由南到东,把周围五里范围内的阴沟角落仔细耙梳了一遍。
张明四人虽然一无所获,却把那两名极乐谷密探骇得魂飞魄散,以为露了馅。他们只好远远缀着目标,不敢像前几天那样嚣张,差不多贴着张明他们窥探。
连续五天慢速行进,之后三天完全不动弹,彻底耗尽顾怜的耐心。他几乎断定自己派去的密探暴露了,被张明等人抓住了尾巴,正准备亲自出马时,张明那伙人在第九天突然加速,当天向东南方向行进了五十余里。
后面几天,张明等人每天都朝东南方飚进四五十里,似乎想要弥补之前耽误的路程,而且距离那对抱窝妖乌不过百余里了。
顾怜这才放下担心,命令弟子们撂下砍到半截的巨树,连夜赶路,绕过张明,赶到妖乌巢穴附近提前布置。
顾怜根本没有想到,张明早已知晓他的谋划。故意耽搁行程也好,突然加快速度也罢,都是迷惑他的障眼法。
暗地里掌控这一切的林骏,化作“顾怜”夺取功勋后,只用五天时间,顺着醒目的巨树桩,准确找到张明等人,又跟踪极乐谷密探,摸清了顾怜的位置。
在张明四人按兵不动的三天里,林骏全力施展魅身变,化作疾风狂奔四百里,依据妖乌喜栖高大旸木的习性,终于在一棵高愈四百丈、宛若参天的旸木顶,发现一座巨大乌巢。
体型娇小的雌乌静卧巢穴,羽毛艳丽的雄乌从旁警戒,却不知雌乌身下到底有几枚妖乌蛋。
林骏把乌巢的具体方位和内里情况全部录下来,连夜返程,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张明那顶独具特色的皮帐内。
两人反复推演顾怜可能采取的行动,决定按兵不动,静待对方出招。
离开大营一个月后,张明、王陵、师玫和师存武终于在一个晚霞漫天的傍晚,来到一处被巨树级旸木占领的大峡谷。
峡谷中段,傲然耸立着一棵比周围旸木高出一半有余的参天巨树。远远望去,像一柄倒插天际的魔剑。
远远跟在张明四人身后的密探终于松了口气。他们亲耳听见,张明他们打算美美睡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直奔位于峡谷中段的参天旸木。
全力发动幽蛇身法,隐在参天旸木根部的顾怜也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已经搭好舞台,配角和道具全都到位,如今,主角终于到场,只待旭日升起,紫气东来,好戏开锣……
站在远处望时,峡谷远远没有走在里面时那么长,覆盖峡谷的巨树也不像靠近时那么粗壮,简直就像一堵堵高墙耸在面前,人们只能贴着墙缝往里钻。
尽管这些墙缝足够五六个人并肩通过,可对比动则二三百丈高、二三十抱粗的巍峨巨树,在巨树夹缝中行走的人,只会觉得压抑。
高挂青空的烈阳根本穿不透这片一望无际的巨木林,溽热暑气也远远避开它。
张明四人艰难行走在巨木林中,抬头看不见天光,低头尽是高过腰身、龙脊般高高凸起的巨树根,一个不小心,就会狗啃泥般绊倒在地。
他们早已丧失了方向感,只能凭着感觉,根据愈来愈粗壮的巨木腰身,闷头朝里走。
对一般武者来说,视野受阻的巨木林危机四伏。对顾怜来说,这种幽闭复杂的环境,正是施展幽蛇身法的绝佳之地。
他舒展四肢,全身紧贴乌巢所在的巨木中段,双眼半眯,呼吸若有若无,宛若一条假死的幽冥毒蛇,静待猎物上门。
潜在顾怜身旁的林骏更是如鱼得水,完全融入无所不在的阴影中。
他冷眼旁观顾怜的一举一动,居高临下监视悄无声息的极乐弟子,心里暗自思量: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他福缘深厚,此地距离仙门高人留下的密地,不足百里……
“呼啦啦……”
夏日的天气,就像脾性不定的孩童,说哭闹就哭闹。陷入沉思的林骏,被突如其来的风声给惊醒了。
巨木林中刮起一股凉爽的透风,刮得细枝嫩叶疯狂摇摆。
过了一会儿,乌云密布。林中越来越黑,风也越刮越猛。
林骏突然忐忑不安起来。他担心张明等人在突如其来的狂风中迷了路,甚至走散了……
借着附近微光,他瞥见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影顺着树干爬了上来,随后,耳边飘进微弱的私语。
“长老,点子来啦,申时方位,百丈开外……”
“好!按计划行事。不,把所有晶锯全都拿出来,动静弄得越大越好。”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