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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清晨来的特别早。浓而不烈的朝阳,穿透高大茂密的旸木树冠,绕过廊柱般巍然耸立的旸木树干,打在缀满露珠的肥厚草叶上,显得璀璨夺目,分外亮眼。
无名山谷,探荒客打扮的三十来位极乐门徒,聚在临时营地中央篝火旁,囫囵吞下昨晚欢宴时剩下的烤肉,跟着领队,分成六支小队钻进山谷深处,偌大营地瞬间安静下来。
隐在高大旸木葱郁树冠里的林骏,终于瞧见正对着中央篝火的大帐,先后走出三个人——顾怜和他的两名贴身卫士。
俩卫士从如意囊中翻出鼎镬之类的食具,又拿出提前备好的精致食材,慢条细理地烹煮起来,为他们的主子准备着丰盛早餐。
顾怜边活动筋骨,边走出营地,在浓荫遮蔽下的野地里站定,悄无声息地打出一套锻体掌法。远远望去,他就像一条大号过山风,在那里翻滚狂舞。舞到最后,竟然出现两个顾怜,下一刻,真身和残影皆双掌齐发,同时印在一棵七八抱粗的旸木上:“砰……”
林骏眯起双眼,仔细打量旸木树干深陷的掌印,暗自思量:不知顾怜这一掌是否使出全力,大约五六十万斤力,放在无忧洞,与炼煞锻骨的李莞尔之流不相上下,而他的诡异身法,更具威胁。不过,比起他的魅身变,还不够看。
一个时辰后,顾怜返回营地,痛痛快快洗了个凉水澡,裸着身子站在热气腾腾的铜鼎旁,由着卫士们精心伺候,大口吞下一鼎汤肉,外加一瓮热酒,直到他那身比普通女人还白嫩的刀条肉,染上了胭脂红,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响亮饱嗝,慢吞吞地转回营帐。
不一会,穿戴齐全的顾怜,领着吃完残羹冷炙的卫士,走出营地,朝山谷深处走去。
林骏悄无声息地吞下一粒谷精丸,展开身法,潜入顾怜身旁无处不在的浓重树荫里,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找到第一处伐木点。
这是一棵至少二百丈高的巨树级旸木,四名极乐弟子围着十来抱粗的树干,从四个方位同时挥斧疾砍,还有一位领队站在一旁警戒。这会儿,它们已经砍到木心处,即将完成砍伐任务。
林骏跟着顾怜绕树慢行,见他大摇大摆地拿出一枚留影球,对准挥汗如雨的弟子和即将倾倒的巨树启动留影球……他忍不住嘿然一笑,悄然掏出张明分给他的留影球,有样学样地留影。
片刻后,伴随震耳欲聋的巨响,巨树级旸木轰然砸在旁边较小的旸木上,又连累它们一同倒在野地里。
顾怜扬了扬手中的留影球,对领队和四位呼吸急促的弟子道:“2点功勋到手!李麻子领着弟兄们先回营休憩,每人赏一粒精血丸。午时三刻后,你们跟着张老二出谷。兄弟们只管加油干,到时候,功法、宝药……要什么有什么,本座决不食言!”
“多谢长老栽培!”
顾怜微翘薄唇,继续朝谷内走去。
第二处砍伐点与第一处类似。顾怜做着他在第一处砍伐点干的事儿——收录影像,鼓舞士气——林骏有样学样地成功留影。之后是第三处、第四处……直到第六处也是最后一处砍伐点,他们面对的赫然是一棵四百丈高的巨型旸木,相比前五处,他们多待了一个时辰,才将它成功砍倒。
从辰时末到酉时末,林骏跟着顾怜先后视察了六处即将完工的砍伐点,成功在留影球内收录六条砍倒旸木的影像。假如他赶在顾怜之前,把留影球交给旸林中部大营的兑功点,立马可得20点功勋。
不过,隐在顾怜影子里的林骏,并不着急兑功。他们到达原先扎营的地方,那里却空空如也,只有一名留守弟子等候顾怜。
“长老,新营扎在东南50里外的山坳里,那里距离新近发现的四处伐木点最近。另外,矮子那边有新消息:那位煞身门徒在西南100里开外发现三棵二三百丈高的旸木,目前正在扎营,估计至少在那里待三天。”
“好!伐木的事儿按部就班地做。让矮子继续紧盯张明。我估计,咱们向南再推进四五百里,就会遭遇白嘴妖乌,届时再做打算。”
这时,一名卫士插嘴问道:“白嘴乌王被任门主一掌灭杀,它的巢穴也被煞身门一把火烧了,那帮白嘴妖乌死的死、逃的逃,难道还有胆肥的漏网之鱼留在这儿等死?”
“哈!披羽戴角之辈,哪怕开了灵智,大多桀骜蠢笨,在咱们看来的等死之举,也许搁在畜生那儿却是聪明之法,谁知道呢。不过,这个消息是何长乐那厮给的,八九不离十吧……哼,煞身门徒虽贪得无厌,可事关伐木任务,姓何的理应不会耍花招。”
那名卫士听到是何长乐传的消息,便不再深究,只是嘟囔道:“姓何的只是挂了个名头,既不动手,也不动口,舒舒服服躺在老巢里,就敢狮子张大口狂吞五成功勋,太他娘的不是玩意了……”
顾怜竖起左手,打断另一名卫士即将喷泄的长篇声讨,冷然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张明那厮出现的恰到好处,本座正愁找不到嫁祸的人呢!”
俩卫士同时捧哏:“计将安出?”
顾怜颇为自得地笑了笑,指着南方说道:“姓何的说,四五百里外有一对正在抱窝的白嘴妖乌,指望咱们替他卖命,夺得一枚妖乌蛋呢,哼!简直是痴心妄想……这一回,本座不仅让他鸡飞蛋打,还要替他树一个大敌……”
隐在阴影里的林骏不由一惊。他随即想到,张大哥他们远在百里开外,不出意外的话,在他回去之前,张大哥还会不紧不慢地向西边推进,只会离顾怜越来越远。
然而,当顾怜这伙人加班加点,连顾怜都抡起斧头上阵,只用了两天时间便砍倒五棵巨树后,他们突然从南向西绕了一大圈,赶到张明西边疯狂伐木,逼着张明、王陵、师玫和师存武向南寻找巨树级旸木。
张明等人果然中计。他们花了四天时间,砍倒三棵巨树后,继续向西探寻时,先后发现十来处倾倒的巨树,无奈之下,只好掉头南行。
林骏把这一切都看着眼里。因为,张明他们最接近顾怜那伙人时,只有三里远,正好落入隐在树冠深处的林骏眼里。
他小心翼翼地把顾怜那伙人砍倒的每一棵巨型旸木,一个不落地全部录下来,直到他们以相隔百里的距离,第三次拔营,悄然尾随张明等人向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