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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繁花似锦。
林骏四人站在司徒护法的妖宠鸾鹰背部靠后位置,俯瞰五彩缤纷的山川密林,密林边缘若隐若现的褐色秃斑,以及浓绿树冠下不时爆发的激战——突然迸发的团团气浪,猛烈摇动郁郁葱葱的树冠,闪现几道披坚执锐的矫健身影。
这些峻州武修,或三五成群,围杀大蟒;或众人协力,勇斗地熊——俱是熬过血煞焚身的庞然大物。
全身甲胄的师存武心痒难耐,忍不住掏出重锤“陨星”比划。这时,鸾鹰翅膀突然使劲扇动数下,急速爬升至云层之上,把下盘不稳的他甩了个趔趄。
旁边的王陵伸手扶稳他,调笑道:“当点心,掉下去可就成了肉饼喽。”
“怎么可能掉下去?开个玩笑而已,顺便测试是否有人在乎本公子……还是王大哥对我好,不像某人,哼!”他半开玩笑半嗔怒地朝身后瞟了一眼。师玫和林骏并肩眺望,衣袂翻飞,宛若神人。
林骏并不理会粉刺小子的小动作,专心致志,定睛远眺。发现他们已飞过牛首山,进入龙解塬地界。鸾鹰之所以爬到云层之上,就是为了避开终年笼罩龙解塬的浓密云雾。
脚下方的雾海,时不时会裂开几道缝隙,露出黑褐色浓稠泥水,其上缓行的狰狞战船,战船密布如倒刺般的巨弩……显然,煞身门发布的屠妖令已经生效,峻州一百零三门派不敢怠慢,尽锐出战。
鸾鹰驮着他们连续飞了一天加半夜,后半夜,他们落在一处大型台塬上歇息,还颇有野趣地点燃一堆篝火。司徒楠从如意囊中取出一条半死不活的毒蟒,特地犒劳她心爱的妖宠。
粉刺小子师存武不无艳羡地瞅着大快朵颐的庞大鸾鹰,嘴里喃喃有声:“本公子啥时候能拥有一头真正的妖宠呐?!”
“呦呵!堂堂师家嫡子,竟也发愁区区妖宠?”王陵奸笑两声,大肆奚落世家子。
小孩性子的师存武,实在忍受不住这等奚落,当即反唇相讥:“区区妖宠?那可是开了灵智的飞行类妖宠哩,可遇而不可求……半年前,本公子专程去庶务司三楼买妖宠,结果全是熬过血煞焚身的粗胚,其中只有两头掠天鹫,皆以万为单位标价售卖。那可不是浊晶哦,都是二阶透晶!”
“堂堂世家子,还缺透晶?”
“你……”师存武怒瞪笑嘻嘻的王陵,明知对方逗他玩,他还是忍不住怒意。“本公子怎么可能缺透晶?是庶务司出售的妖宠血脉太过驳杂,根本不可能开启灵智……本公子才不当冤大头呢,哼!”
篝火这边,师玫见身旁的林骏听得仔细,轻声补充道:“宗门售卖的妖宠,皆来自上宗煞身门。事实上,在咱们峻州,只有煞身门的兽王殿出产妖宠。”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逗弄鸾鹰的司徒楠,接着道:“祖母曾说,当初煞身门借降神圣宗之力,灭了原本占据峻州的兽王宗道统后,将他们的镇宗宝典《御兽法经》献给号称圣宗三魔神之一的天鬼老祖。老祖将法经改造成一门名为《锻形炼意兽神功》的玄级武经,赏赐煞身门。从此,煞身门便多了一门镇宗功法。”
“哦?”林骏兴致勃勃地说道:“听名字像是一门锻体功法,不似御兽之法。”
“不错,兽神功本是一套模仿力妖之路的锻体法门,以妖族精血为引,激发血煞锻体,进而凝结武道意志……”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后的司徒楠,突然插进话头:“完成血煞锻腑后,便要吞噬妖族精魂,一边借助精魂之力锻凝炼武道之魂,一边如大海捞针般捕获虚无缥缈的天赋妖术,一旦捕获成功,便获得一门小神通,踏入血煞锻魂境。”
王陵听得悠然神往,连忙起身,躬身问道:“锻魂境就能得到一门小神通,此法不凡呢!恳请护法赐教:相比其他武道法门,以此法进阶神通境是不是更容易些?”
“容易?”司徒楠瞥了眼一脸渴求之色的王陵,幽幽一叹,慨然道:“要么囊中不缺煞晶,收购足量化妖精血;要么自行猎获化妖精血……只要精血充足,成就血煞锻腑不在话下。可是,要想踏足锻魂境,不仅要大量吞噬同种族的化妖精魂,而且能不能捕获它们的天赋妖术,全凭运气……不过,相比几不存世的天地真煞,以及罕见的后天阴阳煞,此法确实进度较快。”
“至于进阶神通境,除非你有能力活捉一头力妖,还要撞大运,在吞噬力妖之魂时刚好捕获一门完整的天赋神通,否则,不比其他武道法门容易。”
“运气,此法全凭运气……不管怎么说,总比奢望几不存世的天地真煞和神魔精魂,更有盼头。”王陵盯着若有所思的林骏,双目放光地说:“贤弟福运无双,假如找不到足够的天地真煞,不妨试试此功。”
司徒楠不等林骏出声,便摇头失笑道:“福运无双?煞身门获赐《锻形炼意兽神功》超过六千载,只有区区十三名幸运儿凭此功成就神通武宗,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她看了看有些丧气的王陵,安慰道:“呵呵!武道也好,仙道也罢,算上妖道和鬼道,哪有什么捷径可循?就算存在捷径,也都是有缺陷的捷径。据典籍记载,那十三名修炼兽神功进阶神通武宗的幸运儿,根本不是其他神通武修的对手,或命丧金丹高修之手,或惨遭力妖吞食,还有两个倒霉蛋竟被真煞锻魂的武者反杀,无一寿终正寝,或进阶法象武尊。”
巨大的台塬安静下来,连那头鸾鹰也识趣地闭目酣眠,唯有剧烈燃烧的木材,偶尔哼出几声呻吟。
“敢问护法,此功除了血煞锻体,是否还有御兽之术?”只对妖宠生出些许兴趣的林骏,打破沉默,开口问道。
“修炼此功的武者,常年吞噬某一种族的化妖精血,且以血煞锻体,常常被那些浑浑噩噩、刚刚开启血煞焚身的小化妖误认为父母亲族。如果以少量精血饲养它们,再用武道意志缓慢奴化其妖魂,待其熬过血煞焚身后,便自动成为妖宠。售卖时,只需让渡一张精血符,外加一份血契,购买者即可成为妖宠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