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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骏回屋前,特地跑到宝膳堂打包了百花露、千虫醅和蜜渍千层糕,还捎带三支水晶杯。
说来惭愧,身为内堂弟子,屋里连消闲的糕点茶炊都没,实在不成体统。
不过,如果被王尊者得知他的生活如此单调,说不定又要裂开大嘴哈哈直笑喽!
林骏边走边漫无边际地瞎想,没曾想,客人却提前到了,都在门口等着呢。
王陵显摆似地双手高举一支硕大的黄玉五冠芝,远远望去,就像戴着一顶盖住头脸的硕大法冠。
师玫俏生生地单手托着一瓮寒焱醉——那酒瓮也太大了!一抱来粗,比她还高。
林骏瞅了瞅手中的描金食盒——俗世佳肴,不由先窘后笑,赶紧招呼开门。
“哈哈!为兄没猜错吧?二弟粗中有细,懂得心疼人,刚才肯定去宝膳堂打包酒菜了!”
师玫捂嘴一笑,削肩随之耸动,手中仿佛托的不是一个大酒瓮,而是一团毫无分量的空气。
“嘿?五冠芝……寒焱醉……绝配啊!早知二位如此大方,俺保管三天不吃不喝,空出肚子以待美味……”
三人相顾大笑。
内堂弟子住屋的布局,和武英院贵宾楼差不多。
林骏把落地窗边的太阳石调到最亮,衬得窗外漆黑如墨。
三团金丝软垫,一方楠木条桌。一口芝肉,爆浆热辣,入腹即化团团冷冽;一杯寒焱,清冽爽口,落肚翻涌热烈馨香……爽辣顺口,冷烈调和,最美混沌香!
林骏和王陵根本不顾吃相,汁水淋漓。师玫却文雅极了,小嘴稍稍蠕动,大块芝肉即告无踪,鹅颈微微仰起,满杯寒焱即刻见底,扫荡酒食的速度,丝毫不比兄长们慢。
黄级下品培元药材黄玉五冠芝,搭配黄级下品药酒寒焱醉,极美味,极滋补……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三兄妹一扫而光。
意犹未尽的林骏,打开半人高的食盒,摆上宝膳堂精心制作的糕点酒饮,大伙却提不起兴致了。
“登堂宴后,咱们三兄妹各忙各的,一晃眼,竟有一年零两个月没见面!今日相会,一来,聊解相思之苦……”
听林骏说出“聊解相思”的话,王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师玫也莞尔一笑。
“咳咳!大哥勿怪,小弟埋首化晶,实乃有所感悟,而那等灵机可遇不可求,所以才两耳不闻门外事……”林骏半是回味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王陵正色打断了。
“贤弟切勿误会!我等心中只有敬佩……”
“王大哥说的是呢,父亲常教导玫儿:做事贵在恒常……成为内堂弟子后,林二哥却比以前更用心钻研化晶术,一年晋级中级化晶师,实在让小妹汗颜!祖母总拿二哥做榜样,教训我那不成器的侄儿哩。”
“哈哈!”没想到居然成为司徒护法嘴中“别人家孩子”的林骏,忍俊不禁,朗笑出声:“师小弟岂不是把我恨得牙痒痒了?”
师玫无奈耸肩,含笑道:“存武小孩脾气,不要与其一般见识……三天后的会友擂,恳请二哥手下留情,杀一杀威风即可,家父必有重谢!”
“三妹,过谦了!”王陵轻飘飘地插了一句,醉眼朦胧。“谁不知道无忧城师家的意器诀,乃不可多得的御兵之术,二弟不可掉以轻心呀!”
师玫面露苦笑:“绝对力量面前,意器诀不过是挡车螳臂罢了,不值一提的。”
他们仨虽意气相投,却难以摆脱背后势力相互角力的干扰——李莞儿代表的洞主系,对王陵有再造之恩;而师玫身后的师家,则是世家系的中坚……想到这,林骏忍不住暗叹两声,更加坚定之前的想法:一心武道,绝不旁顾!
不过,他对意器诀挺感兴趣,特地请教。王陵拿眼示意三妹。师玫落落大方地详细介绍起来。
师玫介绍意器诀前,先打了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
她说,凡人百斤力,然而以拳击石时,往往保留五分力,非不能全力以赴,实则有自知之明——拿血肉之躯捶击土石,必然伤痛难忍。
于是,有智者以石击石,石碎,身全……后来,凡人学会熔铁铸锤,肆无忌惮持锤击石,同样是百斤力,大石却应声而碎。
武道亦然。未成就神魔身以前,武者肉身脆弱,难以对抗强大妖族的犀利爪牙,或仙门高人的强横法宝,进而炼制并挥舞煞兵以对敌,方能全力以赴,纵情杀敌。
武者使用煞兵前,需持续灌注武道意志,常年蕴养兵意,久而久之,兵主宛若多了一双拳脚……倘若达至人兵合一、意器通明的无上境界,简直就像多了一具无坚不摧的身外化身。
师玫家的意器诀,就是众多御兵术中小有名气的一种。
“倘若二哥愿意担任我师家客卿,小妹作保,家父定会双手奉上意器诀!”
望着师玫盼顾生辉的星眸,林骏心中一跳,连忙收摄心神,抱拳道谢:“三妹相邀,本当应诺。可是,二哥散漫惯了,眼下只想施展拳脚,大干一场呢!”
师玫心下黯然,眼中却笑意不减,随声问道:“不知二哥所说的大干一场,所指何为?”
王陵也瞪大双眼,坐直身体,静待下文。
林骏微微一笑,扭过头问王陵:“大哥曾留言,说是接了个外出任务……不知是何任务?”
“听说宗门高层有意在两年后的望月会期间,安排内堂长老带队,内堂弟子倾巢而出,教训极乐谷那帮鼠辈……”
说到这,王陵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瞄了眼不动声色的师玫,喝了口千虫醅,接着道:
“二弟三妹,武道最忌闭门造车。眼下,西边不太安稳,东边却适合我辈历练……为兄以为,煞身门的灭妖任务,难度适中,报酬不菲,咱们兄妹结伴灭妖如何?”
王陵的话简直说到林骏的心坎里了,他忍不住一口干掉整杯千虫醅,张口呵出一团酒气,大笑道:“大哥有所不知,小弟今儿在庶务司待了一整天,挨个查看任务,反复琢磨思量,最中意的就是灭妖任务。哈!没曾想……”
师玫适时接过话头,轻启朱唇,笑赞道:“英雄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