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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拔萃 一 杀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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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城带领众人前行,山岭间光闪轰鸣不断,一路上不断遇上逃难的百姓,在宁城的约束下众弟子只得将他们全部放过。

    只是一直也没和星河派外逃的弟子撞上,有些弟子担心杀敌数不够,对宁城不免心生埋怨。

    走着走着,宁城突然发现周文不在队伍之中,回头看去,原来那周文故意落后,此时正在追杀那些百姓。宁城血气上冲,正要去召回周文,却听见磨剑岭主峰方向一片喊杀声,当下顾不得周文,带领众弟子向声音源头赶去。

    转过几道山路,只见另一拨万圣外传弟子正在和四十几个星河派弟子厮杀,虽然万圣这边人多,可这群星河派弟子心知不奋力杀出便是死路一条,因此势如疯虎,渐渐占了上风,万圣的外传弟子不断被击杀。宁城立刻命众弟子上前夹击,他身边的这拨外传弟子稀稀落落的回应,小心翼翼的加入战团,远没有先前杀戮不会武功的百姓时那么积极。

    宁城向战局周围看去,万圣内传弟子金仕达在一旁远远观望,和先前平万程一样,并不出手。金仕达是冷昱名下的内传弟子,见到宁城这边加入战局,看了宁城一眼,问道:“你平师叔呢?”

    宁城躬身回话:“平师叔发现敌踪,追了下去,现在这拨弟子暂由我带领。”

    金仕达点点头,不再说话。

    看着战局中的疯狂斗杀血流成河,宁城心中一片茫然,自从被南灵伏击之后他心中想的只有“全力修道快速变强”。可现在这两群人从未见过彼此,一个月前还毫无关系,现在却在这做生死之斗,又让他恶心。

    修仙证道,宁城问自己,自己一心想要登上顶峰,一心要步入“大乘”,可真要得成“大乘”境界,那一路上得杀多少人?

    宁城想起苍茏李若轩那天狙杀万圣天坛陶百丈一行人时说的话,那个曾给自己种下魔葵的魔门童子阴恻恻的声音,“两军对垒,哪有什么无辜不无辜”。

    星河剑派本来弟子众多,偏偏磨剑岭灵脉日渐稀薄,横断山倒向万圣,星河派倒向天游,势不能并存,这一战无法避免,只不过这次万圣胜了。

    场上情势渐渐扭转,星河派的弟子一个个被刺倒,最后终于全数被杀。宁城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山岩上,由始至终没有加入战团,连那些外传弟子满脸血污的庆祝胜利他也没有加入。欢声笑语间,磨剑岭主峰方向飞来一道金光,金光沉浮摇摆,似乎无法控制持续飞行,最后终于向这边坠落,金光降下时同时撒下一片光点。宁城识得这是星河派的御剑术“冥火飞萤”,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当即缩身转入造化壶中。

    霎时间,数十枚剑丸如飞火流星一般急速飞转攻杀,那些外传弟子哪里能档一击,瞬间便有十几人被剑丸打得千疮百孔。之前一直袖手观望的内传弟子金仕达此时法决已然凝练完毕,施展开来,是土属道途的中阶法术“石雹”,登时上百枚石锥与那些剑丸彼此乱轰。星河派来人身上一片红光,看来是长老一级的人物,只是已经身受重伤,和那金仕达法器法术对轰并不占优。这两人都是全力施为,并不顾及那些外传弟子,电光火石间,其他人根本来不及躲避。

    几个回合下来,在场除了他们二人,只剩下两百具被剑丸石锥击杀得零零碎碎的尸身。

    剑丸和石锥你来我往,攻防速度越来越快。很快那身负重伤的星河派长老便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金仕达见胜利在望,全力催动法术,石锥源源不绝向对方轰击。那星河派长老眼看不支,一声爆喝,所有的剑丸不再防守他自身,做一个球形的布局将金仕达围在球内,猛然收聚,剑丸同时击向金仕达。金仕达一边发出一击“穿心钻”反击,一边施展“石球术”防御,在自己周身凝结出一个石球将自己护在中央。

    星河剑丸飞至,噼噼啪啪向石球全力击打。石球不断迸裂,金仕达在其中亦不断用真气修补。突然一道长虹,那长老脚下飞剑从石球的一道裂口钻入,片刻间石球瓦解,里面金仕达已被开肠破肚,再看那长老,胸口也早被穿心钻轰出一个大洞。

    一番喧闹,两人算是同归于尽,只是一时还未断气。

    宁城从造化壶中出来,地面狼藉一片惨不忍睹。那两个垂死之人见他从壶中化出都是大惊,宁城不等他们叫喊,上前两剑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地上全是五颜六色的块状物,都是些打烂了的草木山岩和尸块。宁城强忍住心中不适,再次干起捡装备的活,将数十枚剑丸和两柄飞剑还有一些丹药全都收入壶中,心念一动,将那星河派长老的首级斩下,拿布包了提在手中,抬脚向磨剑岭主峰而去。

    峰顶战事已经结束,向上登顶的外传弟子见他只有一人都觉诧异,有些人还误以为他是星河派弟子,上前来拦截,宁城也不解释,催动“踏星术”飞速攀行,将所有人甩到身后。这爬山的功夫他经过苦练,又有踏星术的加成,其他人更是赶他不上。

    不一会儿,宁城便登临星河派所在。

    星河派占地广阔,但此时已被各种法术破坏得一塌糊涂。断壁颓垣中满是战死的星河、万圣门下。

    攻打其他峰头的五位长老带人御剑前来回合,外传弟子也陆续登顶。

    这一战万圣大获全胜,星河派被全灭,只有新任掌门沙正本逃出不见踪迹。

    万圣这边内传弟子折了二十四位,还有五十七位带伤。长老只有谷新泉和黄庭木受伤较重,但也无大碍。路怀远和四位坛主倒是毫发无伤,仅仅是真气耗损,有些颓萎。

    总坛长老路怀远满面红光,御剑凌空,向众人宣告全胜。在场弟子都被那些激昂的严辞打动,高声回应,站在他人的尸体上大肆欢庆,宁城默默地看着这些激动的面孔。

    最后一批外传弟子也上来了,以女弟子居多。容雨翠面色苍白,半靠在她姐姐容雨清的肩上。张雪翎到没有什么变化,身边几位男弟子向护卫一样的在她左右护持开道。那天在镜湖结识的江柔就像一个影子,低着头,纤细的身子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王川和宋韫见了宁城,上前打招呼。这两人脸上并无兴高采烈的神色,加上宁城和他们的师父叶祥天,算是此刻人群中最无精打采的一伙。

    路还远宣讲完毕,便在几十位没受伤的内传弟子的辅助下,运用他指间所佩“品灵宝戒”再次施展“拔萃阵”,一道黄光映上天幕,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壁。无数只灵鸟飞下,在场的外传弟子身上的符文一一离体依附灵鸟飞起,向上直冲印在光壁上,一个个名字和数字升腾,显出各自的名字和所集聚的阴煞。

    所谓“阴煞”,是杀人之后,被杀者的魂灵对加害者的一丝怨念。只要有人被这符文依附之人所杀,经这符文感应到后便会计数为一,并随着杀敌数累加。这样作为杀敌数的数值记录也较为公平和直观。

    数值不断升腾,排位也在改变。宁城抬头看去,泊坛的五位秀士最为领先,其中以廖辅最多,高达一百二十七。那周文的数值也有四十六,此时一脸得色。当然他杀得绝大多数是百姓,廖辅则向来傲气,未必会用没有修为的人来给自己凑数。

    外传弟子中那些修道还没满月的人中,以传法张继龙名下的曲瑞杀敌最多,有六十四。其次是左成平名下的殷向月,有五十二。再低一排位的外传弟子赫然是“宁塘,四十七”,宁城在人群中搜寻,终于在黄坛服色的外传弟子中发现这个他穿越后第一个结识的少年,依然一副酷毙了的样子,英挺的脸上一对略显深邃的双目。宁城一转头,发现张雪翎也在盯着宁塘,她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摇摇头,继续看那光壁,名字密密麻麻,宁城也就只捡自己熟悉的人看。那日择师记名,第一个拜在左成平名下的高瘦少年何志书,杀敌数是十一。金竹轩是七。宁坤宁垣两兄弟分别是二十六和九。王川和宋韫两人名字下都是白板,和那些没有杀敌记录女弟子一起垫底。

    宁城不清楚这积攒阴煞的符文的记录标准,他正真杀敌几乎没有一个,虽然结果了那星河派长老,也不知“经验值”算不算在他的头上。即便算上,也只有一个阴煞,这比起一些女弟子都不如。

    斩下星河派长老的头颅也是为了加些功绩,现在看来用不上了。今天是自己在泊坛的最后一天,宁城哀叹道,还是以一个低得离谱的数字被清除出队伍,往后就不再是仙门大派万圣门下。

    宁城身上升起的符文终于冲向光壁,赵灵沾沾自喜地安慰他道:“主人不必担忧,刚才金仕达和星河派拼斗,那些外传弟子全被轰杀,我便将他们身上的阴煞全部收聚到主人身上,怎么也得有三四百,呵呵。”

    宁城又惊又喜,又有些奇怪:“你现在都可以施法了么!不是说还不能‘化形’吗?”

    赵灵笑道:“不是施法,我只是把之前收在壶中,山君宗傀儡术的‘线’放一端,在尸体上搜刮了一番,逼出阴煞,再由‘线’牵引着向壶中收聚,造化壶在主人丹田,那些阴煞扑向主人,自然会录入主人的符文中。”

    宁城心中大定,可马上被周围的惊呼将心又提起。只见光壁上数字飞快闪动,一百,两百,三百……最后定格在一千一百三十四上。

    所有人都呆住,包括宁城本人。他从头到尾真正干掉的只有平万程,就算加上那本就快断气的星河派长老和金仕达,也不过三人。

    杀敌一千一百三十四,比其他所有外传弟子的毙敌数加起来还多四十六个。

    场上众人望着这十六岁的少年,只觉得一阵寒意冰心彻骨。

    (成绩不理想,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