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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府崇圣书院深处,几株百年苍柏之后,阅文揽胜大殿殿门大开。殿内长长的阅卷案几上四十四张考卷依次排开。
知府刘寿把试卷从头看到尾,选出三十五张卷子放在一边。刘寿仔细观看剩下的九张考卷,这些卷子已经被大儒慕寒秋和唐文颂定为童生落选。良久之后,刘寿叹了口气,终于确定今年永定府童生考一个童生也没中。
不过剩下的那些考卷,就以文采才气而论,切切实实中了十位秀才,二十一位文举人,三位武举人。还有一张初稿才气达三十丈的不世诗词已经送往儒殿。
今年永定府出大名了,乾元大陆从古至今也没出现如此盛况。修儒日刊已经把此事传地天下皆知,据说连妖蛮族驻扎在獠牙堡外的百万大军都连夜退了三十里。不过刘寿面色阴沉,别说笑,连哭都快哭不出来。
慕执院在三十四张考卷前徘徊,在天眼窥心之下,这些考卷散出出盈盈紫气,是秀才、举人诗旧稿无疑。依次看名字,有《破阵子》、《子破阵》、《阵破子》、《破子阵》……等等。诗文雄浑苍凉,刀兵之气直冲人心,令人绝叹。不过粗通文墨的人也能看出,这些诗词都是改编至一阙词的上半阕,并不完整。大多是改变了文字顺序,增加删减了一些字。两张武举旧诗根本就如一人写出,半字不差。
其中一张武举考卷落名正是永定府赫赫有名的铁券候,如果那个考了十几年童生也没考中,粗鲁不文、不尊儒道的李连城也能做出这种诗词的话,慕寒秋毫不怀疑自己立刻就可以**人。
相对刘寿的苦瓜脸和慕寒秋的忧心忡忡而言,河东道崇圣书院执院唐文颂的笑脸无疑是大殿里一道明媚阳光。
他手中正执着首武举战诗不停点头,试卷开头三个大字《满江红》,接下来词句让唐文颂心折不已。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
这阙词到了车字便收了尾,唐文颂总觉得意犹未尽,不知道这驾长车到底要驾往何处?如果这阙词续完,只怕进士战诗也不止,应该又是首书院无法批阅的战诗。
霍云鹏为什么不把此词写完,还是写到此处已经才思枯竭,无以为继?
唐文颂笑完又是长叹,此子文心刚强,如果放于战阵之上,凭此诗必能杀个血流成河,敌酋胆寒。这战诗的初稿是唐文颂和慕寒秋亲眼看着出世的,本人所作毫无疑问。大夏朝又多了一位武举将星,此稿不日也将送往儒殿,做温养天地元气之用。
“两位不要叹气,就算出了抄诗丑闻,也无伤大雅。岐山诸圣从不追查这种事,才气法则自然会惩罚他们。这种人每年乾元大陆各国各州府都会出现,既然自己不惜文名,不重性命,由得他去儒殿爆体而亡。原作者能做出此等好诗,文品必然高洁,兴许,此诗是无意流出。”
唐文颂对殿中两人说完这段话,站起把试卷放在案几上,心满意足地颔首微笑。
“只可惜了这些考生太过功利,如果不抄诗,兴许有几个能考中。原作者害人不浅啊。”慕寒秋语气中愤愤不平。
“此事现在传得天下皆知,儒殿不会追查,圣上必定龙颜大怒。永定府的文坛名声算是毁尽了。最可恨的是那个铁券候,简直一点也不自爱,哪有如此胡闹的侯爷,丢尽了大夏国的脸。”刘寿抱着膀子,脸色肃穆。
“今年永定府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几万考生一个童生也没出,难道才气都被霍云鹏和林天收尽……真是怪事。”慕寒秋望着殿外,喃喃低语。
唐文颂心头一个咯噔,看向慕寒秋,“永定府一个童生都没出?去年不是出了三十八名,二十名得童生文位吗?”
“确实一个童生也没出,最少那年也出了十三位童生。今年永定府文坛气象真怪,不出童生,只出秀才、举人,林天说不定能直接封进士。”刘寿揉了揉肥脸,“如果两位没什么意见,我写榜文了。”
唐文颂眉头深深皱起,吸尽才气?林天一介童生也不是,当初为他疗伤为何出现吸走才气的现象?不过后来文宫内并无异常,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让永定府怪事频出。
慕寒秋和唐文颂点头,刘寿摊开纸笔,喃喃低语,“今年的榜文一出,只怕永定府摆庆贺宴的会通宵达旦。我今年只出席霍云鹏和林天的宴会,其他的一概不去。”
唐文颂摇头,“只怕你要失望了,霍云鹏灌顶之前不会出书院大门。至于林天,你放榜文书上怎么写?”
刘寿顿住,一脸茫然。慕寒秋想了想道,“林天写在第一位,就写文位需儒殿裁夺,霍云鹏写在第二位,他得举人文位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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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姐妹和小六子挤在崇圣书院门口的人堆里,看着军士把榜文贴在半丈高的文碑上。人群发出的惊呼声响彻整个广场,
“天哪!数不清的举人秀才,今年永定府落了紫微星吗?”
“一个童生也没有,难道儒殿取消童生文位了!”
“文位儒殿裁夺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比举人还高的文位……这个林天是谁啊?从未听过。”
“铁券候中了武举人!铁券候中了武举人,让让,我要去侯府报喜,滚开,挤着干嘛?你又没中举。”
人群的惊呼声渐渐传开,整个永定府街头巷尾都开始热闹了起来。
薛玉娇和薛玉琴死死盯着榜文最高处林天的名字,心头砰砰直跳,任人流把身体挤地离文碑越来越远。
小六子挠着脑袋,皱眉砸嘴道,“两位夫人,我们家少爷中的什么文位啊?从来没听说过童生文位还需要儒殿裁夺的。”
薛玉娇突然呵呵大笑,“小六子,快去把状元楼那个最大的厢房定了,定最贵的菜谱,最好的酒。我们今晚把唐家大院的所有人都请齐,庆贺咱们老爷高中。”
“想不到他真有惊世之才,状元夫人我做定了。”薛玉琴杏眼含泪,喃喃自语,犹在梦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