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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走到我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只漠然地瞥了我一眼,便问道:“你当真将全部魔力呈作了祭品?”
我抬头看了看她,轻轻点点头,然后重新从地上爬起来。
她半转过身去,似乎略微思考了一下,叹了口气,便接着说道:“既然暂时没有了魔力,想必也不能应战了,先去兵械库做事吧。”
说着,她托起右手,掌中渐渐凝出一块晶石令牌,她转过来递到了我手中,又再将我打量了一番,随即告知了兵械库的具体方位,便离开了。
我拿着这块上面雕刻着“兵械护卒”字样的令牌,看着她走远了,便朝着军营东北面走去,正是兵械库的方向。
兵械库在营中位于主帅石府的东北侧,中间隔了营中一众中级首领的石屋,还有法器库、炼制房和火房。我一路走来,倒是弄清了军营的大概布置。兵械库后面,便是结界外围的坚固山壁。只是不知道结界外,究竟是麒麟之地的何处方位。
我走到兵械库前。只见这是一座拱顶方基的石头建筑,比其他石头房子略大一些,也更加厚重些。这房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巨大的金属大门,整个房子似乎是一块巨石建成,足有两个壮年魔族的高度,通体找不到其他缝隙,在门头的石壁上,刻着魔族的“兵械库”三字。
我正准备走上门前的台阶,却见那巨大的金属大门从中间向两边缓缓打开,而后一个男子从门中踱步走了出来,一脸冷漠。
“叫什么名字?”他走下台阶,看了一眼我手上握着的令牌,冷冷地问我。
“我……不记得了。”我抬眼看了看我,也没有太多的惊讶,接着道,“刚进来的,多半都忘了,上一个前些日子去顶替应战卒了,也是个女子,你便用她的名字吧。”顿了顿,说道,“就叫什牢。”
我正欲问他是何种“什”,何种“牢”,他便兀自从我手中取了那块令牌,将这两个字刻了上去,我拿回来一看,顿时有些发怵,难道他知道我是从石牢逃出来的吗?
但见他并无其他异常反应,才略略松了口气,跟着他走进了那巨大的金属门中。
当我们进入兵械库后,那大门便重重的关上了。这屋内十分宽敞,大致是扇形的结构,而且周围点满了紫蓝色的火盆,屋子四周都是兵器架,上面整齐的堆放着、悬挂着、依靠着各式各样的魔族兵器,而且不同的方位,都挂有编组的牌组。在这屋子中间,也有一张石桌,桌上堆着许多竹简,还有一个装满了各种令牌的匣子。穿过这张桌子,正对着一面平整的石墙,当中是另一扇巨大的金属门,只是那门比大门精致许多,门头上刻着“精械房”。
那男子一边带我走到石桌跟前,一边说道:“我叫尚合,是兵械库守,这里就我们两个,你的任务就是每日维护、配发所有的兵械,还有,做好兵械回收的登记和存放。若是战时,必须要提前给兵械淬毒、嵌咒。这间屋里的兵械都是给下等魔兵准备的,如果没有毒咒加持,他们必然会死伤惨重。上一个什牢,就是因为来不及给自己的兵械嵌咒,所以才被敌人斩杀的。”
他走到石桌一侧,拿起一捆竹简,接着说:“这些竹简上的字,都可以用魔力修改,你要随时做好登记核查。”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我现在没有魔力。”
他转头疑惑地看着我,等着我解释。
“我……把所有魔力做了祭品。”
他无奈地欲言又止,而后道:“那你便只管把兵械维护擦拭,然后清点收回的兵械将详情告知我,我来登记。”
见我点了头,他继续道:“旁边这匣中的就是毒咒魔令牌,这个不需要魔力加持,只要念出令牌上的咒语,就可以给兵械淬毒、嵌咒。”
他放下了竹简,示意我接着跟他往前走。
走到“精械房”门前,他将手放在门当中的一块异纹凸起上,按了下去,那门便打开了。
“这里面是供给中等魔兵的精制兵械,是用特殊材料锻制,本身就带有毒咒,但需每日测试、打磨,其他要求同下等魔兵兵械。”
我粗粗看了这屋里存放的兵械,每柄兵械都微微泛着灵光,且质地和打磨都比之前的兵械精致许多。
尚合并未再多交代,便领着我走到这屋子的另一扇金属门前,这门比之前的更加精致,门头上也没有雕刻文字。
他停在门前,并未将门打开。
我有些迷惑,但他紧接着便说:“这是禁地,只有主帅才能进入。主上每过两三日都会进去查看,你切不可擅自开门。”
兵械库是魔族军营里不受重视的所在,基本都是给中下等魔兵服务的,而且对善用法器神器的神魔来说,这些低等的兵械可谓毫无杀伤力,只能用作肉搏厮杀,而在此处,竟然有一处军营禁地,且这主帅每隔两三日便要来一趟兵械库,也真是有些奇怪。
我一边跟着尚合往回走,一边默默猜测着。
这处军营既然在麒麟之地,而且筑荷又是军务司使,那应当是青撵所辖,可青撵为何要在兵械库中设置这样一处奇怪的禁地?还有,那个人,为何会入了青撵麾下……那这样一来,他与魔帝、苍黎,岂非敌对?
但想到这,我便再不敢往下推测了。
尚合领我走到“精械房”另一边,这边也有一扇门,但却是石门。
“这里面是寝室,朝里一间是我的,你住在外间,以便随时听从召唤。”
说完,他再次转身,吩咐道:“今日你便开始维护那些兵械吧,若有疑问,可来询我。”
说罢,他推开了面前的石门,径自走了进去,那石门也伴随着他的渐行渐远的背影,再次合上,最后一丝缝隙间,他补了一句:“今日主上应是会来,你切勿懈怠了。再过一刻,下等魔兵一组组令将来领取兵械,你照我说的发放便是。”
“是。”我回完这一句后,便再听不到他的动静了。
虽有些唏嘘,但还是里里外外再将这兵械库查探了一遍。唯独那间列为禁地的石室无法进入,我见那门上设有禁制,似是擅自闯入,便可能触发预警。以我现在的情况,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而我更要担心的,是今夜青撵若真的前来,万一出了纰漏,只怕会再次身陷险境。希望羽儿这易身符真的不会被神魔识破吧。
想到羽儿,我又开始担心焦灼起来。如今魔域战乱不断,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又或是……
正思虑间,一阵铃声将我惊醒,原来是兵械库大门口的铜铃被敲响了,想是那下等魔兵的组令过来了。
我过去开了门。果然,即便是下等魔兵,对兵械库的护卒也是十分蔑视,更何况见我是个女子,更加趾高气昂、盛气凌人。
“原来是那个祭献全部魔力的蠢货,果然,只能做这下等工事。”他迎面便是言语嘲讽。
这还不算,他见我并未有所回应,像是更加气恼,直接一掌向我推来,我本应躲,却奈何此刻的我根本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被他强劲的力道击得踉跄朝后退去,看这情形,已不是被推到如此简单,只怕会被直接撞飞到后面的兵械架上。我左肩吃痛,身体又不受控制,只能闷哼一声,等着接踵而来的更加疼痛的一摔。
我索性闭上了眼,做好了承受剧痛的准备。但忽然间,只觉得身体突然身后停了下来,后背被一个坚硬的物事挡住,却并未觉得疼痛,反是感到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传来一股温暖的气息。
我睁开眼来,才发现自己被一身黑色的铠甲环在中间,随即,那铠甲的主人助我定住身形,他的手臂却依旧挡在我的身后,我侧过头,一时呆住了。
“主、主上……”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魔兵组令此刻务必紧张地俯身下来,双手作揖,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立在门口,不敢动弹。
我努力将自己从慌乱和迷茫中拉拽出来,重新回顾了刚才那组令唤的那声“主上”。
他,竟是这军营的主帅?
我再次侧头,却正好迎上了他的目光,但他却并未看我的眼睛,而是,直直看向我的胸口。
我心头一颤,赶紧从他怀中脱出,然后捂住了胸前。也是这一刻,我忽然触到了一块小小的凸起,我一瞬间便知道他在看什么了。
难道,他还记得这水晶发坠吗?可若是这样,那岂非那日,他也是因为这发坠才将我携到这来的吗?那即便我易了容,他也能一眼看穿了?
我猛地转身,向他行了礼,有些慌乱地道:“主上。”
他转身对那组令斥道:“再有下次,你所在全组皆不得领用兵械!”随即,他转头又看了我一眼,这一次,是看向我的脸,然后便转身朝精械房的方向走去。
那组令半晌不敢起身,只战战兢兢地回了一个“是”。
我见他进了精械房,再看那显得十分尴尬和惶恐的组令,我默默将兵械整理好,抬到了他面前。他这才抬起身来,仍有些惶恐地看了看我,然后领过兵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重新关上大门,再度望向精械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