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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骆家大火回忆杀(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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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老方抬头,目光不躲了:“是女孩子。”

    骆家那场火,来势汹汹。

    老方当时是消防二队的小队长,骆家大火,整个消防二队都出动了。

    他在花棚里找到那孩子时,人已经奄奄一息了,花架上、地上全是血,这么大的火,那孩子身上却冰凉冰凉的,一点体温都没有。

    他当时一只手受了伤,只能勉强把人背出去,才一会儿,他整个后背都沾上了血。

    听说是骆家的养子,十四岁大了,可大家族的孩子,怎么还这么瘦骨伶仃的,又矮又小,背在背上一点儿重量都没有。

    那孩子气若游丝,嘴里喃喃着,在说话。

    老方没听清:“你说什么?”

    “江织……”

    声音又粗又哑,烟熏了嗓子,他快要发不出声了,还在一句一句念着,反反复复都是这两个字。

    是谁的名字,让这个垂危的孩子这样念念不忘。

    老方于心不忍:“有话跟江织说?”

    他点头,还在喊那个名字。

    老方戴了消防头盔,说话声音很大:“听叔叔的,现在别说话,等你好了,你再慢慢跟他说。”

    那孩子摇头,说是遗言,说:“好不了。”说一句,要缓很久,他有气无力,断断续续,“他说……他说女孩子得死。”

    是女孩子啊。

    老方还以为天底下所有的女孩子都像他家里那个一样,会肆意大笑,会撒娇耍赖,怕了就闹,疼了就哭。

    背上这个不一样,她不哭不闹,她安安静静地让身体里的血流干。

    “谁说女孩子得死?谁说的?”

    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意识不清了,抓着老方衣服,喊:“江织,”她像快睡着了,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你不要难过,我只是要去天上了。”

    老方眼睛都红了,背着她往外跑。

    地上滴了一地的血,那孩子身上有个窟窿,不知道是用什么凿的。

    她说呀:“天上没有坏人,天上很好,你不要难过……”

    那是她最后的‘遗言’,说给一个叫‘江织’的人听。

    “之后呢?”江织问。

    之后……

    老方眼睛发酸,吸了吸鼻子。

    贵妃突然叫了一声:“汪!”

    “没有之后。”老方抹了一把眼睛,低头,看地上,说,“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断气了。”

    贵妃又叫了一声:“汪!”

    是方理想来了,她行色匆匆,跑过来的,看了老方一眼,问江织:“你已经有周徐纺了,为什么还要查问骆三的事?”

    她不想周徐纺再一次被卷进骆家。

    “因为杀人偿命。”江织说得慢,语调很轻,“因为除了我,不会有人替那个孩子申冤。”

    那个孩子,没人疼,也不知是谁生。

    只有他了,只有他会在乎。

    方理想眼一红,话就冲出了口:“没有断气。”

    老方立马喝止她:“方理想!”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还活着。”

    江织眼底乌压压的墨色全部压下来,浮光乱影波涛汹涌,他声音都发抖了:“她在哪?”

    还活着吗?

    只要还活着,怎么都好。

    “她有一条项链,上面刻了她的名字。”这一段,老方醉酒的时候,跟她说了无数次,每次都声泪俱下,每次都撕心裂肺,可真当她说出口,却平静得出乎了意料,“她叫周徐纺。”

    江织眼睛一下就通红了:“你说她叫什么?”

    方理想重复:“她叫周徐纺。”

    周徐纺……

    他趔趄了两步,几乎站不稳。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像死了一回,大汗淋漓,喘息着吸进一口一口冷气,呛得大咳,像要把肺咳出来。

    为什么是周徐纺?

    为什么偏偏是她?她生来渡劫,受了所有能受的苦。

    江织站了很久才挪动脚,往周徐纺家的方向去,脚步跌跌撞撞、摇摇晃晃。

    他站在楼下,仰着头,眼里有泪,泪里有光:“周徐纺。”

    “周徐纺。”

    没人答应他。

    她大概不在家,他还像个傻子一样,念叨着‘周徐纺周徐纺周徐纺’,念了很久,风都吹干了眼睛,他才拨了个电话。

    “喂。”

    江织说:“我在粥店等你。”

    是唐想,她问:“有事?”

    江织没有任何耐心跟她周旋:“别明知故问。”

    他说开了,唐想也就开诚布公:“你猜到了?”她承认,“我的确是故意让你听见的。”

    江织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言简意赅:“四十分钟后,粥店见。”

    “看来你已经见到方大顺了。”跟她料想得一模一样,方家父女不信她,但信江织,她也信江织,他的能力和手腕,整个帝都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才半天呢,全部让他掀了底。

    江织没否认,挂了电话。

    十点四十,云遮了一扇月光。

    唐想到那里的时候,江织已经到了,粥店没有客人,她直接坐到江织那一桌:“上次也是在粥店,我妈认出了周徐纺,一直喊她骆三。”

    江织面前放一杯白开水,已经凉透了:“从那时候起,你就怀疑她?”

    唐想摇头:“我妈疯了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她有时候连我都不认得,可骆三的事情,她全记着。”

    唐想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骆三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也是,骆三是何女士一手带大的,喂她吃,给她剪头发,给她裁衣服,教她念字,教她在骆家苟且偷生地活着,何女士了解骆三,胜过了解自己的女儿。

    “我在外景片场见过周徐纺,她好像跟骆三一样,也对玫瑰花有阴影,一开始也只是怀疑,今天才确定。”唐想把项链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周徐纺把它落在更衣间了,这是骆三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