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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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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辛辛苦苦的在地里面刨食,一年到头好不容易赚了点钱,结果全给老三家的拿去给傻子治病去了,凭什么啊?

    刘爱枝每次看到老太婆给那傻子花钱,都心疼的不行,那都是他们家志刚的,要知道,他们才是老阮家的老大,将来这老两口若是蹬腿了,按照他们村子的习俗,大部分的家当可都是归大儿子的所有的。

    如今老太太拿钱去给傻子看病,这不就相当于拿了他们家的钱了吗??

    刘爱枝口中的老二家的,就是阮家的老二阮国成的媳妇李秋菊,不过这李秋菊的性子软和,有点没主见,她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听到这话,刘爱枝淬了一口,“半晌都按不出一个屁来!窝囊废!”,说完,把手上的绿油油的秧苗带着稀泥巴一块扔到了李秋菊面前,“我去解手,你来帮我插一会秧子!”

    也不等着李秋菊答应,刘爱枝就直接就这田里面的水,呼啦啦的洗了个手,上了田埂上去。

    李秋菊看着面前甩着的一捆子秧苗,她呐呐道,“我命苦啊!”,说完命苦,手上的动作却更加快了几分,连带着刘爱枝那一份也一块麻溜的做了起来。

    刘爱枝在田埂上偷看了一会,见李秋菊麻溜的插秧,她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往老阮家男人干活的方向走了过去。

    阮志文带着周秀英去赤脚大夫家里的时候,赤脚大夫正把阮绵绵兄妹两人往外面撵,“你这孩子,不是我不治阮丫头,你要带她去县城的卫生院去,阮丫头这万一是发热烧到了肺部,别在我这里给耽搁了。”

    这赤脚大夫姓杜,村子里面的人都喊他一声杜大夫,杜大夫和老阮家是经常打交道的,是因为老阮家有个病人,这么多年来,他对阮绵绵的病也是束手无策,别说还没傻的时候,这傻了以后,又发热,别这一烧,傻上加傻了可怎么办,他这里可真治不了。

    阮志武正抱着妹妹为难的时候,周秀英和阮志文来了,这顿时来了主心骨。

    周秀英上前摸了摸阮绵绵的额头,烫的她手一激灵,对着阮志文吩咐,“去找你大伯,让他套个跟队长借下拖拉机,咱们把绵绵拉到城里面的卫生院去。”,说着,周秀英想了想,咬了咬牙,从兜里面摸了一块钱出来,“拿去,给大队长!”

    七垭村的拖拉机是公家的,一般都是用来犁地用的,若是要出村子的时候,也都是靠着这台拖拉机办事的,毕竟四个轱辘的要比两条腿快。

    阮志文接了钱就跑,周秀英想了想,这拖拉机过来还要一会,直接对着赤脚大夫说道,“杜大夫,你不治我家孙女,我就不说啥了,但是你现在给我一条毛巾,我给这孩子降降温!”,人老成精,这周秀英又何尝不知道这杜大夫是怕担责任了。

    自从早些年,杜大夫治坏了村子里面的一个孩子,打那以后,这杜大夫给人看病就羞羞捏捏的,跟个大姑娘一样。

    杜大夫叹了口气,进了屋子,之前熬好的药材汤递给了周秀英,“你若是信我的话,就把这药先给绵绵灌下去,估计能支撑到你们去卫生院!”,七垭村到县城的卫生院可有一段距离,别等他们过去,这孩子烧出问题了。

    周秀英看着递过来的搪瓷缸,牙一咬,捏着绵绵的鼻子给灌了下去,喃喃道,“绵啊!别怪奶奶,反正咱也傻了,咱就死马当活马医。”

    阮志武一拍脑门,“奶,小妹不傻了!”

    周秀英嗖的一下子把搪瓷缸给收了回来,一巴掌呼了过去,“你个瓜娃子,不早点说!”,不对,她傻眼了,“你说啥来着?”

    周秀英是做惯了农活的,手劲儿很大,一巴掌呼过去,阮志武的胳膊都红了一片,他委屈巴巴的解释,“小妹不傻了!”

    周秀英跟老树皮一样的脸上闪过一抹狂喜,难道自家孙女过来那个坎了??

    她脑子里面转了转,还好年纪虽然大了,但是脑子还灵活,没有任何犹豫把手里的药汤给绵绵灌了下去,喃喃道,“绵绵啊!咱既然不傻了,那就更要喝了,虽然苦点,但是治病啊!”,若是不喝的话,别到时候在烧成了傻子,村子里面就有孩子发高烧,没降下来,最后烧成了傻子的。

    阮绵绵眉头蹙的死死的,嘴里苦的不行,喝完后,也不知道周秀英从哪里摸出来了一颗冰糖,顺势塞到了自家孙女嘴里面,那一丝甜意划开后,顺着嗓子滑到了胃里面,甜丝丝的,阮绵绵蹙着的眉毛也慢慢的松开了。

    周秀英见阮绵绵的脸色好看了几分,她扬声对着阮志武吩咐道,“去看看志文,怎么还没过来?”,这都过了半个小时了,怎么拖拉机还没有借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阮志文本就瘦的跟麻杆一样的身子,气的浑身发颤,在看到周秀英的时候,顿时有些难受,“奶,光华叔不借咱们拖拉机!”,是他没用。

    “什么?”,周秀英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瞧着那动作的麻利劲儿,还真看不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眉毛一竖,“好好说!”

    阮志文,“早上小妹落水以后,林书杨那孬货,站在岸上不动弹,由着小妹在河里面挣扎,小妹上来气不过,给了林书杨一巴掌,光华叔就不借咱们拖拉机了。”,林光华是七垭村的大队长,而林书杨是林光华唯一的儿子,“大伯也在场,他一句话都不帮我说。”

    瞧着这话说的,阮志文这是不着痕迹的给自家大伯和林家上眼药,阮志文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自家奶奶在家里面的话语权有多重要。

    “这王八犊子,糟心的玩意儿,坏良心,人命关天的时候,能这般小心眼吗??”,周秀英捶着胸口骂了好一会,她叹了口气,等回去了在收拾他们。

    周秀英看了下自家小孙女,头碰着头对了一下,发现这孩子的烧好像退了一些,她脸上一喜,之前胸口的那一股子郁气也散了不少,对着杜大夫说道,“杜大夫你来看看,这孩子是不是退烧了??”

    杜大夫伸过手先是把了下脉,随即又翻开了阮绵绵的眼皮子看了看,最后才摸上额头,他笃定,“瞧着是有退烧的迹象,既然能退烧,那就不用去卫生院了,我待会在给这孩子开两剂药,你带回去给孩子熬了以后灌下去,家里若是还有烧酒的话,直接用烧酒给孩子腋下,前胸后背全部擦一遍,在看看夜里什么反应,若是夜里能退烧,这就算是好了!”

    杜大夫也算是看着阮绵绵长大的,小的时候,这孩子多招人稀罕呀!可惜,前几年出了那种事情,这孩子就成了痴傻了,不知道村子里面有多少人觉得惋惜,如今这孩子既然正常了,这是天大的好事。

    一听这话,周秀英的提着心也跟着放了下来,“我就知道,我们家绵绵是个有福气的!”,她从阮志文手上接过了那一块钱递给了杜大夫,“杜大夫,这是药费,你也别说不收,这一码归一码,等我家国华回来了,我让孩子给你送半斤猪下水过来。”

    阮国华是老阮家的老三,也就是阮绵绵的爸爸,不过他在县城副食品公司当门市部经理,这可是一个很有油水的职位,所以手里经常有一些各种票据,他舍不得花钱,那票据就用不上,偶尔会拿一些用不上票据去猪场和杀猪倌那里换一些猪下水来,便宜又实惠。

    杜大夫也不客气,直接把钱给收了下来,沉吟片刻,“那猪下水就算了,绵绵才生病,才要好好补一下!”

    周秀英听了,也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该给的还是要给,更何况,她孙女傻了这么多年,这突然变好了,这是天大的喜事。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顿,晚点她还要去一趟牛棚才好。

    等把阮绵绵送到家的时候,周秀英火急火燎的把自家攒着的烧刀子盛了小半碗出来,阮老头子早些年是抗日老兵一走就是很多年,后来就传回来了牺牲的消息,他们老阮家就成了烈士家属,那些年周秀英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几个孩子,熬不过去的时候,就抿着一口烧刀子,火辣辣的烧刀子,烧的心肝脾肺肾都是疼的,但是疼啊!才知道人是活着在,就这样生生的给熬了下来。

    把四个儿子给拉拔着长大,可是也落下了病根,腰疼起来连床都下不来,直到老三媳妇生了阮绵绵以后,迎来了老阮家第一个小孙女,偏巧,阮绵绵出生的时候,后院自留地那一棵老树开花了不说,连带着周秀英的腰痛也从那一天开始,慢慢的好了起来。

    后来,周秀英又经常梦到死去的老头子经常给她托梦,让她照顾好家里的小孙女,那可是老阮家的福气!

    你说,要是一回两回就算了,周秀英这梦啊,一连做了小半个月,还都是同一个梦,打那以后,就奠定了阮绵绵在老阮家的地位。

    周秀英看着烧酒发了下呆,喃喃道,“宝根啊!你在底下可要保佑我们家绵绵好好的,不然我到了底下,也不让你安生。”

    周秀英把烧酒给烧热了以后,又将两个臭小子给赶了出去,屋内就她们祖孙两人了,她直接把烧酒泼到了阮绵绵细嫩的背上,用着手掌的粗茧子给慢慢的推开。

    不多会,原本白皙的脊背就变的红彤彤一片,周秀英自言自语,“看来那贺老头说的也是对的,往东南方向,跟林家定亲,到时候这痴傻自然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