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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林时恒的声音放轻缓下来是总是那样的温柔。
“还有一份礼物, 我在准备中呢。”
“这是最后一份礼物, 您如果撑过去了, 以后我不会再出手。”
“是你设计的!林时恒,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云父反应很快, 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 一边按下了录音。
那边痛痛快快的给了回应。
——直接挂断了电话。
云父不可置信的拿起手机看了看, 真的挂了。
不可能啊, 难道林时恒他连自己会录音都算的到??
他不甘心的又打过去,却一直没人接听。
最后一个翻身机会, 就这样没了。
他恍然的坐在灯下, 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如果说在他被全民骂时,脸皮厚点还有一线生机的话,那么在现在他告诉全天下自己的父亲是个正人君子,却又被全天下知道父亲强|奸未遂的后, 就再也没办法安然待下去了。
造成的负面影响这么大,单位不会再留着他。
而没了工作的他, 和废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一切, 都是因为林时恒。
无论是被设计形象毁灭,还是父亲被指控强|奸罪, 全部都是那个人一手策划。
除了仇恨,云父还开始恐惧起来。
抛开当初那些安慰自己的话语, 他其实很清楚他都做了些什么。
林时恒既然能这么费心的整他, 一定是也知道了这些事。
他喜欢云向伊, 所以他要替她报仇。
如果他什么都没做, 亦或者是问心无愧,也许还没有这么害怕,可偏偏他很清楚做下的那些事对养女的伤害。
林时恒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最后一份礼物……
前面两件事就已经让他身败名裂,让他的父亲晚节不保。
最后一份,肯定只会比前两份更加可怖。
云父越想,心中的恐惧就越是深。
他将云向伊关在精神病院十年,林时恒一定也会给予同等报复。
他能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能轻轻松松的斗垮他,这样厉害的对手,他避无可避。
到底该怎么办。
林时恒会从哪里出手?
他会怎么做?
云父焦躁的在屋中转着圈,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亏心事。
以前他自觉那些事天不知地不知,面上从来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可现在经过了十年前的事都能被人查的一清二楚后,云父几近崩溃。
难道是他在单位做的那些事被林时恒知道了?
如果这些事暴露出来,他一点会被判刑或者罚款的。
罚款肯定很多,判刑虽然不多,但坐了牢,哪怕只坐一个月的牢,对于他这个工作来说,一辈子就算是毁了。
不,即使是现在,他这一辈子也依旧毁了。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现在外面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父亲也是一样。
妻子倒是可以养着他……
对!
妻子有工资的,她可以养着他!
他只要躲在家里不出去,一辈子不出去,林时恒这个只会玩弄舆论的家伙还能有什么办法!
只要自己不接触网络,一直躲在家里,网民的记忆下降的很快的,再过上一段时间,就没有还记得这件事了。
到时候他可以去整容,整容成其他样子,换个地方,依旧可以重新生活。
云父慌乱的心渐渐平复下来,神情也稍稍放松。
正舒缓了神经,外面突然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
“里面的!把门打开!!”
云父被这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这粗暴的动静和记者来敲门的完全不同,简单直白的将‘我是来找事的’这一中心思想表达的淋漓尽致。
他捂着被吓得狂跳的心脏,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动静的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外面动静。
这一看,血液都仿佛凝固在了血管中。
是催债的。
云父终于想到了自己这段时间遗忘的一件事。
他还欠着高利贷。
这段时间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居然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那么问题来了。
现在还款时间又拖延了这么长,那笔钱,现在到底多到了什么地步。
云父脸一瞬间发白下来,他缩在门后,听着外面哐哐哐的敲门声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最后又在外面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做了什么,他连去猫眼看一眼的勇气都没了,只能如同一个僵尸一般死死靠着墙面听着外面动静。
一直到外面平静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敢凑到猫眼那里去看,却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又不敢大喘气的再次等了半个小时,云父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外面已经空无一人,地上却全都是红色油漆。
他出了门,发现门上被人用红色油漆写了“欠债还钱,不还钱杀你全家”的字眼。
云父的腿一下子软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下去,转身软着腿返回屋中,将自己的证件和现在家里所有的现金放到包里,又匆促找了鸭舌帽戴在头上,背着包匆匆离开了这个被催债人知道的家。
那些钱经过这么多天的利滚利,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就算是卖房卖车也还不起了。
那些催债人的手段云父是见识过的,这群人全都是见过血的,万一到时候真的给他来上一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逃的痛快,完全没去想至今都还不知道他在外面欠下巨额高利贷的妻女要如何面对那些催债人,也压根没去想还在警局的父亲。
的确如林时恒预料的那样,到了关键时刻,无论平时装的再怎么像模像样,他依旧是只会顾着自己。
云父外逃的计划并不怎么顺利。
一开始,他快速离开了这个城市,重新选择了另一座大城市。
只是这是一个网络发达的社会,即使云父努力的去伪装,也还是有人认出了他就是微博上的那个禽|兽养父。
认出来的人当然不会对他做些什么,顶多也就是用着好奇的目光看上亮眼,也不会有人上前去搭话,毕竟不是什么正面人物,要是认错人多尴尬。
可云父却丝毫不觉得幸运,只要是被人看上一眼,他浑身都会冒起鸡皮疙瘩,下意识的想要逃开。
逃离的第十天,以前每天修剪的胡子已经长了浅浅的一下巴,从前那个时刻注意形象的人每天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连吃个饭都不敢在外面,每次都只能在小摊位买了之后带回居住的地方吃。
他的现金很快就要用完了,家里之前为了女儿出国的事,将银行的钱都聚在了一张卡上,那张卡又一直在云母那。
云父知道他现在打电话回去,云母也不会给他钱的,怪只怪那时候他被催债的人吓怕了,想也不想的离开。
对于云母来说,就是丈夫丢下一堆债务自己跑路,怎么可能还愿意将家里的钱交给他。
云父一边后悔自己应该先将家里的钱哄到手上来再逃,一边又不得不咬牙思考该怎么生活下去。
现在就算是去应聘服务生酒店都要看身份证,一旦他身份证泄露出去,先不说全网都知道云向伊的养父叫什么,就光是很可能会让催债的人发现他在哪里这一点,就足以让云父什么也不敢动了。
可不动就没钱,没钱的话,他到哪里去住,吃什么东西?
云父走在大街上,浑浑噩噩的思考着这个问题,然后就是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前方一个人放在兜里的钱包。
他走了上去,十分自然地将钱包顺到了自己手中而没有引起那人任何反应。
云父心中激动无比,他带着钱包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有将近千元。
这些钱足够他生活一阵时间了。
是一阵子,不是永久。
钱很快花完,云父这一次是带有目的性的再次上了大街上,在人群中搜寻着目标,这一次,又是十分顺利的,他偷到了一个钱包。
“诶!!小偷!!”
“戴灰帽子的那人是小偷!!快点!抓住他!”
这一次云父没了第一次的幸运,失主感受到了钱包的离开,立刻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云父第一次感受到了过街老鼠是个什么滋味,他几乎要没命的跑,才能逃开身后追着的人。
终于,他躲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刚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没一会,巷子口突然走进来一个男人:“嘿!”
云父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这是来抓他的,连忙往后退。
“放心,我也是道上的。”
那人生的挺高壮,和云父一样戴着个口罩,他走近警惕望着自己的云父,问道:“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职业小偷,怎么?是不是身份有问题?”
“要不要买证件?我这里什么都有,还便宜,要是用不了还包退。”
云父迟疑的再次后退一步。
那人见他不信,耸耸肩:“我说真的,不骗你,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做小偷,不如在我这买张证件,然后去找个工作,放心吧,只要你不往国家单位钻,没人查的出来这是假的。”
云父被说动了。
如果是前几天,他或许还会拒绝,在感受到不劳而获的快乐之后,他已经不想要去工作了。
但现在,尝到过街老鼠的滋味后,就也不想做小偷了。
十分钟后,那人翻翻找找找出了一张和他相貌有几分相似的证件递给了云父:“要是有人问怎么不像,你就说自己减肥了,二百八一张。”
云父掏出那个被自己偷到手的钱包,扯出三张红票子递了过去。
那人利落的找出二十来退给了他。
“你以后想买东西还找我啊,我每个星期一都会在前面那棵大树底下坐着等买家。”
云父捏着证件,问了句:“你都卖什么东西?”
“什么都有,反正你想要什么跟我说一声,就算我暂时没有,也能给你弄来。”
这人拍拍胸|脯,一副自己很牛批的样子。
“当然,价格也会随着难搞程度改变。”
“哥们,我劝你一句,有了这个假证,你就踏踏实实做人工作,可别再去想有的没的了。”
他说完话就潇洒离开,只剩下云父拿着证件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很快找到了一份酒店服务员的工作。
每天被呼来唤去,别人吃饭要在后面站着看别人吃,还要端着热菜到处走,一整天下来双|腿都没有个歇息的时间。
云父哪里受过这种苦。
他一边默默工作着,一边又忍不住注册了微博,偷偷去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果然,他欠了高利贷,不顾妻女独自逃离的事在网上已经成为了人人都知道的事。
他的父亲最终以强|奸未遂入狱,这么大把年纪进去,估摸着就算是活着出来人也废了。
最关键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试图强|奸人家女孩子,云父知道自己父亲最好面子,这样活着,对他来说死都不如。
而林时恒,却春风得意。
在为云向伊出头之后,他就直接黏在了剧组,死皮赖脸扯着导演要带资进组,当时剧情都拍摄将近一半了,硬是让编剧给加剧情,最后成功让自己得到了一个戏份不多但也算是比较有灵魂的角色。
在他进组之前,剧组宣传的画风是这样的:
【路透xx拍摄现场,x明星与o明星笑场不断,现场一片欢乐】
而等到林时恒来了,画风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这样:
【ok!看直播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主演xx,现在穿着非常时尚以猫步向我们走来的是女主oo,我们刚刚结束完拍摄,现在正在玩时装秀,来!!f走一个!观众朋友们礼物刷起来啊!游艇飞机航空母舰不要客气的上啊!反正这是时哥的号!!】
原本一个艰苦的到处飞着拍摄的剧组,硬是被直播成了旅游小贴士,还是很嗨的那种。
尤其是林时恒,他一向不缺钱,剧组一到新地方必请客,自己更是隔空指挥助理各种买买买,买了也不用,单纯是为了炫耀。
比如说今天,他再次买了一辆跑车,在线配图微博撒鸡汤。
【有人说,没钱有没钱的苦,有钱有有钱的苦,今天我郑重的告诉大家】
【想要什么就能买什么的人怎么会苦呢!!我过得不知道多么开心哈哈哈哈,当然了,如果向伊能够同意嫁给我,我会更加开心的哦嚯嚯嚯!!】
兴致勃勃准备喝鸡汤的粉丝们:“……”
爱豆,你失去了我。
评论区一片哀嚎,却也没人真的脱粉。
一个个嚎叫着如果自己能够过上这样的幸福日子该有多么好。
云父也是这么想的。
拿着苦哈哈工资,每天累死累活,起早贪黑工作却只能吃泡面的他几乎要被嫉妒逼红了眼。
凭什么!!
他过的这么苦,林时恒却能过的这样潇洒。
曾经有着体面工作,美满家庭的自己,现在变成了这副鬼样子,都是拜林时恒所赐。
林时恒把他害成这样,凭什么能这么开心。
这段时间做梦都在被追债的云父满眼血丝,看着手机上那个帅气男人靠着漂亮跑车笑的张扬肆意,满眼幸福的样子,又望着上面通告拍摄完成,要来青市办个粉丝见面会,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现在就是在青市啊。
“什么?你真的要这个?”
云父头发乱糟糟的,浑身透露着颓靡之意,“你到底有没有?!”
“有倒是有……但是这个东西太危险了,卖给我我要承担风险。”
高壮男人神情迟疑,云父见状,直接将自己这个月所有拿到的工资都递到了他手中:“这些钱,够不够!”
“够够够!”
男人立刻双眼放光的点头:“我下午就给你弄来,不过这玩意威力大,很可能会伤到自己。”
“没事,你尽管弄来!”
云父现在满心只想着报复,让林时恒也好好尝尝绝望的滋味,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下午时,那人果然如约抱来了他要的炸药。
“这东西可不好弄,威力很大,点燃之后你就赶紧躲开,能躲多远躲多远。”
“不过兄弟,这种事,你最好还是别做了,万一害了人命呢。”
云父狰狞一笑:“害了就对了。”
他接过了炸药,想象中林时恒被炸死的模样,这段时间来心中的焦躁和不平第一次得到了缓解。
“好吧。”
高壮男人反身骑上自行车,左手抬起,食指中指并拢,抵在额头冲着他随意划出一个弧度,“祝你顺利。”
云父看着他离开,将手中炸药放到准备的盒子中,抱着开始查询林时恒粉丝见面会的地点。
他现在热血上头,却意外顺利的一路到达了地方,又顺利的到达了正在挨个签字的林时恒面前。
在帅气男人伸手要接签字本时,他将抱着的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炸药。
周围正兴奋排着队的粉丝们发出了一阵惊呼。
云父压根没去看她们,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意,径直点燃了手上炸药。
“林时恒!!!你去死吧!!”
“还有你们!!!都陪着他一起死!!!”
引线被点燃了。
“啊——”
“保安!!保安!!!”
四周尖叫声一片,人群一片混乱,各自逃散。
林时恒也猛地站起了身,对着周围的粉丝大喊:“快走!!”
然后,看着那炸药引线烧到末尾,却无声无息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哑炮。
现场有一瞬间的停滞。
很快,敬职敬责的保安们赶了过来,死死压制住了云父的同时又小心翼翼将炸药扔在了无人区。
虽然没炸起来,但这样危险的东西众人还是不敢去冒险,都在保安的指挥下陆陆续续退场,林时恒被保镖护着往外走,云父脸紧贴着地面,一双满是血丝的眼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他的方向嘶吼。
“不可能!!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按照律法,非法买卖爆炸物,并且企图在人多的地方点燃,就算这是个哑炮,也足以构成情节严重证明。
没有人死伤,因此也不至于被判死刑或者无期。
但他是抱着将在场人统统炸死的理念去的,这一点有视频为证。
法庭最终宣判,因情节严重,判有期徒刑三十年。
云家这对父子,上梁不正下梁也挺歪的在狱中来了个亲人会晤了。
云父直到被判刑,在牢狱中待了三天,精神都还在恍惚中。
怎么会是个哑炮。
怎么那么凑巧,就是个哑炮呢!
他依旧恍惚着时,外面有人叫他出去,说有人探望。
是谁探望他?
云父心中突然冒出了希望,难道他还有一线生机吗!
他到了专门用来探监的地方,透过透明玻璃,却看到了林时恒。
相貌帅气,五官近乎完美的男人静静坐在椅子上,他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正装,白皙面容上眼睫微微垂着,看起来十分斯文无害。
可云父却知道,这人是一个怎样的恶魔。
他挪动着脚步,坐在了椅子上,望着林时恒拿起电话,自己也拿了起来放在耳边。
话筒里传来男人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
“向伊答应我的求婚了,作为养父,我觉得应该要和您分享一下我们的喜悦。”
云父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标准的皮笑肉不笑。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我就该弄死她。”
林时恒笑容不变:“猜到您会有这个想法,所以我提前下手了。”
“第三份礼物,喜欢吗?”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穿着囚服的人,“看来您在新环境适应的还不错,应该是喜欢的吧。”
云父嘴角的笑渐渐僵住,就连眼眸都仿佛凝固下来。
“你什么意思?”
隔着玻璃与他对坐的男人微微上扬唇角,伸出骨节分明的白皙左手,食指中指并拢抵在额前,就这么带着笑扬起,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熟悉的手势让云父猛然握紧了双拳。
对着他剧烈缩小的瞳孔,林时恒笑容愈大。
修长右手握着话筒,声音温柔极了:
“看来您并不是很顺利啊,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