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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洛千乔装之后,穿堂过户,找到了一个大户人家。
悄声落在墙头之上,这户人家院落十分宽阔,庭院之中假山错落有致,各种小型花圃点四处点缀,房屋雕梁画栋,一派富贵景象。
洛千踩在墙头,四处观察了一下,随手抓起一块碎瓦,运转真元将碎瓦射了出去。
碎瓦划破虚空,击在一座朱木立柱之上,立柱之上顿时出现一个光滑的小洞。碎瓦趋势不减,噗的一声击中青石地面,深深陷入青石之中。
夜色之中,洛千隐在墙头向院中观察。
响声一起,假山之后闪出一道身影,落在庭院中央。
来人一身武夫打扮,身形壮硕,脚步沉稳。武夫四下探查一番,发现了踩在墙头的洛千。
洛千伸手一指立柱,武夫顺着洛千所指,看到了立柱之上光滑的孔洞,又蹲在地上查看了一下青石地面深陷的碎瓦。
那武夫脸上闪过惊惧的神色,稳住心神冲着墙上的洛千一拱手,低声说道:“大路一半各朝天,过路英雄非等闲,二仙楼上把话讲,一条独木挂锦帆。”
黑夜之中,洛千朝那武夫一拱手,起身飞掠去了。
武夫观望一阵,确定洛千已经离去,终于喘出一口粗气。今夜不速之客身手了得,绝非等闲之辈,亏的自己懂得些江湖规矩,才将那人送走。
洛千轻身返回尚武馆,四下观察了一番确定没人跟踪,才从窗户进来。
为了解救洛百不得不出此下策,一般过路的江湖人不懂当地的行情,打家劫舍之前,为了避免惹上麻烦,需以江湖规矩投石问路。
通常大户人家都雇有看家护院的武师,江湖上摸爬滚打的豪侠上了年纪不愿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就会找一个大户人家以看家护院维持生计。
这些人都懂江湖规矩,若见你手段厉害,不愿招惹是非,就会说一些江湖切口,约你第二天见面,并送上些盘缠资费。美其名曰“打响”,说白了就是打发过路小鬼。
若此家没有找武师护院,便可以随意下手。
江湖并不全是打打杀杀,有时候人情世故要比刀光剑影管用。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能花钱消灾谁还愿意打打杀杀。
洛千当过几年乞丐,虽是下九流,可也算江湖人士,对这些规矩自然懂得。
洛百中的毒与应该与太子有关系,可是自己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贸然的找上去恐怕就是肉包子打狗。
所以只能走江湖的路子,看看能不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一半天就是中午,方才的武师讲的四句切口,意思是约洛千中午时分在二仙楼一聚。
洛千又修炼一夜,精神饱满。
找到楼下小二问得了二仙楼的去处,便去赴约。
洛千早早就到了二仙楼,找了一个角落的桌子,叫了一桌酒菜,独自一人饮酒等待。
自己身为修罗魁首,日后免不了抛头露面,此时不宜露了相貌,因此准备了一个黑纱斗笠戴在头上。
桌子对面,一杯酒水已经斟满,酒杯上横着一根筷子,筷子上摆上一片树叶。这便是“一条独木挂锦帆”,那武师看见桌上的摆设便知道在座之人就是昨夜不速之客。
洛千靠在窗边一边自斟自饮,一边透过窗户观察者街面上的情况,也有些不讲规矩的武师,会在约见地点提前设下埋伏。
因此需小心谨慎,以免被人算计,街面上喧闹入场,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看来昨夜的护院武师还算懂得江湖道义。
约莫正午时分,一名身形壮硕的武师,穿着一身皂青大氅,步伐沉稳,出现在了街面。
洛千透过窗户观察,正是昨夜富户中的护院,此人面色稳重,不急不躁,想必也是见多了风风雨雨。
这武师仿佛早就料到洛千会在暗中观察,故意放慢脚步,显示出自己独身一人而来。洛千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也没有可疑的行踪,洛千心中稍定。
不过时,那武师上了二仙楼,放眼一扫,看见了桌上的“独木锦帆”,又暗自打量了一下洛千,迈开步子走了过来。
武师大马金刀坐下,取下“独木锦帆”,将酒杯轻轻推到洛千面前。洛千拿起面前空杯,将杯中酒一分为二,独自饮下一杯亮出杯底,武夫也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这是江湖上的规矩,一来是确认没有找错人,二来是防止先到之人在酒中下毒。
“昨夜多谢阁下留手,在下华永丰,敢问英雄高姓大名?”
“在下郑子鸣”为了保险起见,洛千不愿吐露真名。既然要得罪太子,倒不介意往郑家泼点脏水。
“郑大侠,不知是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怎么说?住店又怎么说?”
“若是打尖,在下自当奉上盘缠。若是住店,在下亦可为代为引荐,以阁下的身手自然飞黄腾达。”华永丰不急不躁,语气沉着。
打尖就是拿些盘缠便走,住店便是投靠本地有势力的组织。
洛千摇摇头,“我此来不为打尖,也不想住店。”
“哦?不知阁下何意?”华永丰有些疑惑。
洛千透过斗笠下的黑纱悄声说道:“我想去太子东宫走一遭,不知华掌柜可有门路?”
华永丰一惊,小心翼翼的四下打量了一番,转头说道:“原来是认错人了,在下不打扰了。”起身就要走。
这些跑江湖的最怕和官府扯上是非,更别说是当朝太子。华永丰当然不愿意和这种事扯上丝毫联系,一言不合就要开溜。
洛千晃身来到华永丰身前,一手按下华永丰肩头。
华永丰使出内力想要挣脱,试了几次,可是洛千的手纹丝不动。
“华某一片诚心赴约,阁下不要欺人太甚!”华永丰表情气愤。
“还望华掌柜成全,事成之后必当重谢!”洛千压着声音说道。
“上有老母,下有妻儿,阁下何必强人所难。”
洛千一笑,从怀中腰间取出一柄墨色长刀,放到桌上。正是震狂的佩刀,洛千临走之前也没忘搜刮尸体,过惯了穷苦日子,一针一线都不能浪费。况且这把刀削铁如泥,能在仙兵之下完好无损,绝非凡品。
“华掌柜不妨看看此刀如何?”
华永丰被洛千一手压在肩头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能拿起桌上的墨色长刀打量。
指尖轻轻摸过刀刃,眉宇之间不自觉的显现惊异之色,洛千观察着华永丰的表情变化,心中暗道有戏,一把上好的兵器是所有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宝贝。
况且此刀价值必定不菲,就算拿去卖钱,也够他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华永丰有些心动,不过当朝太子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够得罪起的,宝刀虽好,也要有命消受才行。
华永丰有点不舍的放下墨色长刀,无奈的摇摇头。
“我虽有心相助,可是我等这般小角色,哪有门路进太子东宫,阁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洛千心道,我信你才怪,你要是没有门路,压根就不会去看这把宝刀。
没想到自己吓跑碰到了死耗子,还真找到了一个有门路的主儿!
“此刀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洛千低声说完又从怀中取出一只蚕丝手套放到桌上。郑管家戴着这只手套能够徒手抓住仙兵,想必价值还在墨色宝刀之上。
洛千早就观察了华永丰的手掌,此人一双手皮肉粗糙,拳骨上长着厚厚的老茧,想必是长期练习拳掌一类的功夫。这只蚕丝手套若是被精通拳掌的人得到,简直是如虎添翼。
果不其然,华永丰拿起蚕丝手套之后,就再也放不下了。
拿在手中反复摩挲,两眼放光,如获至宝。
洛千只到已经到了火候,从华永丰手中取回蚕丝手套,又将墨色宝刀收回。
“既然华掌柜不愿相助,在下也就不强求了,华掌柜请便吧。”
洛千收回压在华永丰肩头的手掌,回道座位上自顾饮酒。
华永丰却坐在座位上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踌躇许久终于开口道:“我有一位师兄,在东宫当差,我可以找他试试,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信我的话。”面露迟疑之色。
洛千明白华永丰的意思,将墨色宝刀取出放到华永丰面前。
“华掌柜只管将这把宝刀拿去,有此刀为证,想必说话也方便些。”
华永丰还有些迟疑,坐在桌前欲言又止。
“华掌柜请放心,此事你知我知,绝不进第三人之耳。”
华永丰长出口气,拿起墨色长刀。
“朝阳门外以东二十里有座庄园,名叫绿柳庄,我去联络我师兄,今夜子时还请道绿柳庄一会。”华永丰面色凝重说道。
“如此甚好!”洛千亦沉声回道。
洛千听到华永丰说他师兄在东宫当差,心中顿时有了打算,看来不必多费周折了。
华永丰先行离开了二仙楼,洛千坐在桌前又饮了几杯,才不急不慢离开了此地。
洛千并未回尚武馆,而是直接出了朝阳门,一路向东而去。
像华永丰这种人都是江湖上摸爬滚打的老油条,天生就比别人多张一个心眼。若是不小心谨慎些,恐怕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所以洛千决定提前到绿柳庄查看一下,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