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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骤然汇聚的鬼火扑腾袭击,张垚并没有特别害怕,尤其是在刚才已经尝试过‘鬼火’的威力后。原本能够将人体最坚硬的的骨头都烧毁的鬼火,对如今的他却没有那么大的危害了。
虽然眼前的鬼火数量庞大。
但是,他体内的彼岸花也同样不少。
他的身体开始有褐色的棘刺窜出。
没多久,他的身体已经绕上了一层薄薄的木甲。
只不过不同于在另一个地方,那时候的木甲远比现在要厚实,毕竟在千佛地窟之中,终归是曼陀罗牺牲近半彼岸花才形成的。
“我怎么感觉上了你的当?这才过来多久,就遇上一个这么古怪的家伙?”
曼陀罗漂浮在空中,望着四周密不透风并且还在不断逼近的鬼火,白眼说道。
“不怪我,你看不出来他的样子,是连我也想一起杀掉吗?”
张垚当然没有设计曼陀罗,现在的情况他也不懂。两人谈话根本没有隐瞒对话,连岭听到后,冷冷的看着曼陀罗,对于张垚直接就是无视了。
“外来者,哼,今日你无论如何也得交代在这里。”
话虽然如此说,但在张垚看来,对方想要杀的并非曼陀罗,更像是自己。
因为就在对方说完的瞬间,颜色深沉的鬼火已经一拥而上。
不过轻薄的木甲反倒异常的坚韧。
五行生克,木生火火生土。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火本应该能将木焚烧殆尽。然而五行中的木火土金水并非指实际上的这五种单一的物质,而是对宇宙万事万物间五种不同类别的抽象概括。
如火,指的是温度与热。
眼前的鬼火却并非炽阳,它的温度诡异阴森,与其说是火,冷的更像是‘冰’。木甲上的棘刺虽然并不厚实,但对于温度比起地底岩浆不如的鬼火,却异常的轻松。所以让张垚紧张并且戒备的并非鬼火,而是身影突然消失不见的连岭。
任他怎么观察和周转目光,他也看不到对方的影子,就好像从没有连岭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大巴诡异的遭遇。
只可惜他清楚的看见远处几个人脸上的惊讶,他们也同样惊讶为何原本还好的连岭会突然对张垚动手。但是他们从始至终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只是看着。
在将又一片鬼火捏碎后,他甚至有闲心思考别的事情,他甚至替那些人想到了借口:毕竟任谁经历这样的遭遇,也许都会懂得谨慎和敬畏是一种美德。
而就在他出神的瞬间,一道白色的光突然映入眼帘。灰白色的指骨,如同刺破一张纸一样,强行刺入了他的眼睛。
他作为凭借的彼岸花在这骷髅手掌面前,就像婴儿面对凶徒,毫无反抗之力。
眼睛并不比内脏,他的眼睛连接的神经还健在,并没有被吞食,甚至还因为花脉发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诸如内视和敏锐的洞察力都是因此而获得。
骨指虽然插瞎了他一只眼睛,但是他的另外一只眼睛却是捕捉到了一丝痕迹。只是他还的目光来不及跟上对方的动作,左眼的剧痛让他直接踉跄,身行不稳。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喘气,就被一双手掌洞穿了心脏。
错了,他如今已没了心脏。
连岭将骨嶙嶙,没有任何血肉的右掌从对方的胸膛抽搐,上面的血色并非红色,而是掺杂一种亮金色泽。
他愣了一会。
不过张垚此刻早已昏厥过去,彼岸花的再生能力在此刻不知为何没有起作用。
曼陀罗看着连岭的右掌,忌惮更深。
她从那白骨骨掌上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这种感觉她已经有近千年没有体会过了,毕竟千佛地窟中,无论是彼岸花还是灵人抑或者其他生灵,也不过只是她的食物。
连岭看了眼地上昏迷的张垚,他走到他身旁,蹲下。
然后将他抱起,甩到人群中,对其他人吩咐道:“照顾好他。”
曼陀罗静静的看着,任由对方将自己的宿体带走,没有阻拦。
连岭做完一起切也回过头,看向曼陀罗的神色带上了严肃。他知道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战斗,之前的不过连热身都算不上。他掀开了左手,同样是一只没有任何血肉的手掌,十分的骨感,配合上他的右手,以及脑袋,没有人会怀疑他不是一具骷髅标本。
正当连岭翘首以待,准备动手,曼陀罗说话了。
“一定要动手么?我其实不过是被诓骗了,我也想回去。”
她承认有一瞬间她感到害怕了。
但这并不是她退缩的真正理由,因为她想起来她来这里并非是为了打生打死,只是为了不待在千佛地窟那样压抑的地方。而且她还没有等到白虎的传人,她怎么舍得死。
所以她才想和对方‘和解’。
没错,正因为从对方那双手掌上感到了巨大的威胁,所以她才想要和解。她并不是没有信心战胜对方,但是她同样没有信心一定能够战胜对方。
连岭不知道对方心里所想的是否真的如她所说一样,因为没法照顾到远处的那些人,他也有所顾忌。
毕竟一年通过试验的人数少的可怜,有一个是一个,他看向曼陀罗冷冷的说道:“我会想办法让你回去的,你不能在这个世界长留。你不能在这里使用你的力量,你不能扩散你的族群,并且如果可能,你要让他活到能让你回去的时候。”
连岭说着,突然望了一眼人群中昏迷的张垚。曼陀罗顺着目光也知道了‘他’是谁,她看向自己的宿体,“保护他不死,自然可以。但是如果想让我不用力量,我又如何让他不死。更何况如果你口中的方法一直没有到来,我岂非要在这里一直等下去,这对我不公平。”
曼陀罗冷冷的说道。
“公平?”
本该没有表情的骷髅脸,不知为何让人听出了嘲讽和惊疑,只是不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对方。
“我承认我的条件有些过分,那么,你认为应该如何?”
“很简单,我忌惮你,你同样忌惮我。就如同我能感受到和你身体其他部分完全迥异的双手,我相信你应该不会的天真的认为能不会吹灰之力的战胜我,或者消灭我。当然,我说这些并非威胁你,而是阐明一个事实。所以我的建议是,你给我一只手。”
“嗯?”
连岭手掌向上抬了一分。
曼陀罗继续说道:“当然,我同样会将我的部分交予你保管。剩下部分中的力量我就可以自由使用,如何。”
连岭看了眼远处的人群。
他们浑然不知自己的身后,有大量的金红色的藤蔓虚影在闪烁。
虽然知道,但他却没办法阻止。
“就按你说的来,不过我如何确保你到时候一定会回去呢。”
曼陀罗笑了。
“放心,我一定会回去的,这里对我而言陌生,无论有趣或无趣,只是我路上的风景。而我来的地方,那里可有一个我爱的人,在等着我杀了他。”
连岭听到这,骷髅样子的脸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
张垚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坐到了大巴上。
这当然不是梦。
开大巴的虽然依旧是那个司机。
只是不同的是车上的乘客却少了很多,因为空闲位置上的人,代表他们永远的逝去了。司机虽然是之前的司机,大巴却并非之前的大巴,当然这辆大巴同样是开往白象贺山的。
“这个世上,从古至今都有这么一类人。他们贯通阴阳,晓鬼神,明天地之律......我已经向你们介绍过自己了,以后你们可以叫我连岭,也可以叫我‘司机’。”
‘司机’,或者说连岭,并非是真的骷髅。
虽然在诡异森林中,他长得和骷髅没有什么两样,但是现实中的他却是一个开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老头。黑白夹杂的头发,看得出来他已经上了年纪,坐在椅子上也脊背和手脚也不时佝偻,像是受冷一样。
经过连岭的家解释,他们也知道了那片诡异森林是什么地方。
如果说活人生存的地方是阳界,那么他们所在的那诡异森林就是阴界。当然阴界并非对应阳界,因为阴界并非只有一个,而且每一个阴界都不尽相同,正如同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和两个相同的人。
每一处地域都有对应的阴界,至少那一片一望无际孕育了鬼火的树林,就是白象贺山的‘阴面’。
而且两者的面积并非完全对等。
连岭一边向众人解释缘由,一边对驾驶位置上开车的人叫骂,而叫骂的理由只是因为对方开车不够稳。
开车的是一个陌生的人,至少张垚并不知道对方是谁,而且也从来没有见过。当然他也看不到对方的脸,因为对方整个人完全是藏在黑色面罩内。不仅脸上套着纯黑的面罩,而且纯黑色的卫衣背后的位置还有个异常亮眼的标记。
一个大大的圆圈,这个白色圆圈占据整个背面,中间还有个白色的数字:一个阿拉伯数字,七。
他也从其他同样活下来的乘客口中了解到了对方的身份:安全局的工作人员。
虽然他还不知道安全局是干什么的,但是听名字就感觉不像什么好惹的组织,当然更让他觉得不好惹的还是对方的打扮。
“嘿。穿的这么黑,干的怕不会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的确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知什么时候,连岭坐到了张垚旁边。
听到张垚的嘀咕,他没好气的说道。
张垚不知道对方脸上表情是怎么回事,但是那气愤的模样,对方和安全局的人关系想来有点微妙。由于摸不准,张垚没敢搭话,生怕就让哪一边就不高兴了。
而且他总觉得自己像是缺失了一段记忆一样,明明自己印象中还是被鬼火群围,转眼就坐在了回家的大巴上。他只隐约听到了连岭和体内的花妖曼陀罗像是谈了什么,但是具体的内容却根本没听清,毕竟当时他的意识已经十分迷离。
“这个东西还给你。”
说着,连岭拿出一张冰凉的面皮,递给了张垚。
张垚也没问,原本戴在花妖脸上的画皮怎么会到对方手上,但是他知道多半和印象中那模糊的记忆有关。
一路上都很平静。
基本上都是连岭在讲,他们在听。
所有生还的人都不敢小瞧眼前的这个老头。哪怕是张垚,也能从其他人的态度中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紧张氛围。
当然,在场唯一看不出表情的可能就是开车的,那个背后标了一个七的安全局工作人员了,毕竟对方脸上戴的十分的厚实。张垚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有和自己一样,特殊的视觉能力,不然对方是怎么被蒙着眼睛还能开车的。
大巴四平八稳,逐渐从高速驶出,转到匝道。最终到达终点站时候,也意味着,张垚到家了。虽然只是公交总站,但是,要到家,也不过是一站公交车罢了。
张垚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拿出手机。
一看时间,以及99+的微信消息,他感到头皮发麻。去除掉不太重要的网友群消息,真正让他头疼的消息主要是好友余艺,和自己父亲以及一个让他十分在意的人的消息。他看到那个人发来的消息,愣了有好一会,手指停在视频通话按钮许久,最终还是挪开。
他眼睛紧紧的盯着那行字:去哪了。
各种情绪、回忆涌上心头,不知不觉间眼角留下了眼泪。
“我回来了,你呢,人在哪。”
他很想控制自己的语气,但是激动就像海中的礁石,无论潮水怎么冲击拍打,根本平静不下来。
没回。
十分钟过去,依旧没回。
半小时过去,他已经乘坐公交车,到站下车,依旧没回。
又是十分钟过去,他已经躺在床上,消息依旧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