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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萱正在学校门口等网约车。下午欧婧打电话给她,在电话里痛哭,说对她感到很抱歉。上次乔安娜的事是她的错,她其实根本不知道乔安娜找萱萱是要干什么,真的只是在门口遇到而已。还说最近以来,她想了很多,特别是她们高中时期一起度过的生活。现在她也经历了一些事,真的知道以前是做错许多,希望能和萱萱好好谈谈,期望能回到过去。又哽咽着说自己好傻,放着萱萱这样的好朋友不知道珍惜,外面交的朋友根本就不是真心待她,真的是吃过亏才知道回头。希望萱萱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好好解释所有的误会,昔日的朋友弄成这样,她真的特别特别伤心。
听她哭得如此心碎,萱萱实在是不忍。念及过去的情谊,心一软就答应了她,约在豪悦酒店的咖啡厅见面,预备和她好好聊一聊,彼此释去心结,纵然无法再做回好姐妹,也不想在大学期间留下这种龃龉和遗憾。她本来就是那风光霁月的人,一颗心更似明月皎洁,不欲染上半分阴影和尘埃,且天生的善良心软,轻易地就信了人。
奈何今天周六,实在是难打车,她已经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打到,眼看要迟到了。
风似乎越来越急,一些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飘下来,还未及落地,就被疾驰而过的车子呼得一声带起,又悠悠荡荡地飘往别处去了。天已经快黑了,路灯却还没有亮起,四处是一种朦胧的暮色。吴越开着车子转弯,经过学校北门然后往右,就是去市区的路了。今年他已经是大四,课程没有多少了,但因他在申请美国的研究生课程,还是每日留在学校做各种报告和论文。今晚爸爸请国外的客户晚餐,但他的助理因家中孩子生病不能作陪,是以爸爸要求吴越晚上和他一起陪客户,也因他读的是外语系,同客户语言沟通没有障碍,在很多其他涉及到西方生活,习俗及文化方面,应该也还能聊到一起去。上大学以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帮爸爸宴请客户了,算是驾轻就熟。
他远远地就看到她了,她低头看了一下手机,又引颈眺望,看这个样子,莫非是在等车?吴越慢慢降低车速。他已经许久没有同萱萱说过话,虽然在校园里时时可以看到她,在食堂吃饭,在图书管看书,走在校园的路上……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与同学们一起,时而笑,时而安静,时而蹙眉……要是想见到一个人,机会总是有很多的,只是不要打扰她就好。她的男朋友听说已经工作,想必很忙,总没有见到他们在一起。
有车停在她面前,她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车牌号,不是她打的那一辆。车窗降下来,原来是吴越,他点漆样的眸子隔着镜片,正看着她。萱萱冲他点下头,微笑地,算是打了招呼。
“你在等车吗?要去哪儿?”吴越开口问她。已是深秋,她穿了一件蓝色的毛衣,深蓝色牛仔裤,白运动鞋,在这已有寒意的黄昏,亭亭似一棵小松,只是单薄了些。
“我去豪悦大酒店,约了人。”她不禁又着急地看了下手机。周六的晚上,打车的人太多,前面还有6个人在排队。她一向准时,此时不免有些焦急。
“刚好我也要去那里,顺路,上来我载你去吧。”真是好巧,她是约了男朋友吗?不过他怎么没来接她?
“啊?”萱萱眨眨眼,满脑子在着急地想着网约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点茫然。
她的小表情真的很多,特别可爱。看着她毛绒绒的眼睫,吴越觉得自己的心,温柔地抽动了一下。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真的只是顺路。”他不禁笑起来:“周六真的很难打车的。”
他这么一说,萱萱倒不好意思再推辞,后面的车已经在按喇叭了,只好赶紧打开车门跳上去。
车内有好闻的柑橘的香气,吴越一向很喜欢这个味道。不知是不是幻觉,萱萱上车后就有一股淡淡的茉莉的馨香,一缕一缕地悠悠扩散开来,渐渐盈满整个车厢。每一下呼吸,那种馨香就更深地萦入他的五脏六腑,慢慢地竟似有些眩晕,心跳也控制不住地怦怦加快。又不好问她去酒店干什么,气氛一寸一寸地尴尬起来。
“学长是约了人么?”所幸萱萱打破了沉默,开口问他。吴越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如此安静的空间,他担心萱萱会听到他咚咚的心跳声。
“是啊,我爸的客户,今晚需要过去陪我爸应酬一下,他助理请假了。”吴越的声音一向很好听,只是素日的清朗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略微有些低沉。
“哦,学长一向都很优秀。”实在无话可说,萱萱只好顺势拍了一下马屁。
吴越不禁窒了一窒,真的吗?她真的是这样想吗?欣喜的泡泡咕嘟嘟地从心底冒出来。
好像现在这个时候如此说不是很合适。其实吴越对自己的态度,萱萱略有所觉。她更尴尬了,咬住下唇,有些懊恼。沉默无声无息地再次蔓延。
“听点音乐好吗?”不等萱萱回答,吴越伸手打开音响。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会受不了。
好在吴越平时听的都是古典音乐,萱萱也很喜欢。终于有了一个出口和话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音乐和歌手,再堵车的路,也终于到了。
萱萱没想到欧婧会在酒店门口等她,更没想到她穿成这样,为的是哪般。她愕然地楞在门口,搞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欧婧看到和萱萱一起出现的吴越,也是明显一楞,吴越送她来了,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一起?她发现吴越今晚穿的也很正式,浅蓝色的西服套装,系着海蓝的浅条纹领带,浅金边眼镜取代了以前的大黑框,洋溢的青春气息,掩不住的书卷之气,扑面而来。抑制不住的嫉恨撕扯着她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痛。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如此出色优秀的人,就没有一个属于她?她就是如此的不堪吗?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她挺挺胸,似要以身上的盔甲,抵御这深秋的寒风。
吴越来了更好,这场戏,不是会更精彩吗?
“萱萱,你终于来了,快跟我来。”欧婧热情地伸手挽住萱萱,带着她往酒店里走。
“等等,欧婧,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穿成这样是要干嘛?”萱萱拉住欧婧,疑惑地问她。
“哎呀,说来真是巧,我给你打完电话后,我的一个朋友,突然通知我她的生日聚会就是今天,刚好也是在这里,我想着就不要取消我们的约会,一起去吧,边吃边聊,也多认识一些朋友。”欧婧一脸无辜,安抚似地紧握住萱萱的手。
“什么朋友啊?”萱萱还是不太放心,说道:“我就不去了吧,这么贸然打扰不太好,下次我们再约时间好了。”
“没关系,都是认识的,一起去没关系的。哦,对了,我刚才好像看到君浩也在,”
君浩?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说今天要加班吗?欧婧的朋友究竟是谁?穿的这么隆重,是什么样的生日聚会?
欧婧一直紧紧地盯着萱萱,满意地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浓重的疑问。就知道一提起君浩,叶芷萱她就一定会进去的。
萱萱不禁转头看了吴越一眼,乌黑的眼珠里满满盛着困惑和不安,就像这渐渐深浓的夜色,不知道未知的暗处,有什么莫名的东西在等待,她突然有些胆怯。
情况看起来有点不对劲,欧婧他没有什么接触,不过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一个简单的人呢。君浩为什么被牵涉其中?爸爸还没有催他,说明还有时间,吴越决定跟过去看看,实在没有办法就这么走开,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和你一起进去吧。”他破天荒地碰了碰萱萱的手肘,像是要给她力量,安抚她不平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