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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寒门难出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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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滨不是硬骨头,也没有所谓的信仰加持。在被特战队战士押送到江宁看守所的路上,就已经吓得尿了裤子,气的前面开车的小战士直骂娘,“你多少忍着点,我刚洗的车。”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屁响,屎臭味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他给战士们留下的第一印象非常差。

    因为牵扯到陶城煤矿矿难的事情,风彬跟魅影商量,决定亲自审讯周滨。

    审讯安排在第二天,审讯一开始,周滨便亮明了态度。“各位领导,你们问什么,我配合,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不会隐瞒。”他的认罪态度很好。

    “你的事情我们调查清楚了,证据确凿。今天跟你谈话,无非是为了检验一下你认罪态度。只要你配合,你的交代可以认定为主动招供,可以对你采取坦白从宽的措施。”风彬抛出了一块诱惑糖果。

    “我配合,一定配合。”周滨点头哈腰,态度诚恳。

    “ 在陶城煤矿与江北矿山机械公司的交易中,你扮演了什么角色?”

    风彬直接把事情前推到十年前,并没有问他昨天打人一事。周滨对这样不按常理的问询方式大感惊讶。他回想了足足有五分钟时间,才小心说道:“我没有从中拿回扣,只是促成了这笔生意,当时马九龙作书记,黄宏发主导这次采购,我出面跟孙一平疏通关系,敲定了陶城煤矿采购江北矿山机械的设备,交易进行的非常顺利。”

    风彬点点头,对周滨的配合态度感到满意。就这样,在两人的一问一答中,得以还原部分事实真相。

    周滨的学生时代,算得上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作为偏僻山村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贫穷一直是他竭尽全力要摆脱的梦魇。特别是大学四年,同学们恶意地审视,有意无意的疏远与忽略,更深深刺痛了他的敏感的自尊心。他竭力控制着自己,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压抑,是扭曲人性格的利器!

    大学毕业后,他如愿分配到了陶城市委,从一个普通的文员干起。就像绝大多数初入社会的青年一样,他也曾经想着认真做事,做个好干部,混个好前程,为老百姓排忧解难。

    认识富家千金伍盈盈成了他命运的转折点。伍盈盈大学毕业后进了陶城市财税局,做了一个普通科员,作为江北矿山机械有限公司老总的千金,她从小锦衣玉食,生活优渥,没尝到过贫穷的滋味。

    两个家庭地位天壤之别的人因为一次会议结缘,周滨入了伍盈盈的法眼,从认识开始,两人陷入热恋,一步步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境地。当然,这门婚事受到了伍家的强烈反对,伍家老头子伍久祜始终看不上穷小子出身的周滨,多次当众出言羞辱,逼迫周滨知难而退。

    周滨有过犹豫彷徨,甚至考虑结束两人的关系。但当他面对伍盈盈的婆娑泪眼,伍家的财大气粗,他心又软了下来,决心坚持下去,实现两人的双向奔赴。

    伍久祜终究拗不过闺女,在周滨答应了一系列的苛刻的条件后,点头同意了他们的婚事。最伤男人自尊的条件便是:将来他们的孩子,一定要姓伍!

    恋爱时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浪漫犹如昙花一现,结婚后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人人间烟火开始考验两人的心性。巨大的生活习惯差距,从婚后的第一天开始便显示出来,从小小的拌嘴往往演变成一次次面红耳赤地争吵。当伍盈盈第一次向伍久祜告状寻求安慰与保护的时候,伍久祜不分青红皂白地扇了周滨一记耳光,扣掉了每月给他地五千块零用钱,不允许他登伍家门。

    从那时候起,两人的爱情死了!

    周滨开始怀疑自己,是爱伍盈盈还是爱她的钱,才会跟她走到一起?他思来想去,得到地问题根源来是他穷,没钱。

    找到了问题的症结,解决起来却不容易。在县委,他既没有关系也没有后台,混了多年后,也不过是老干部科的副科长而已,如果没有贵人扶持,他的仕途快走到头了。虽然忘年交顾力雄时不时给他指点,都无济于事。一个“钱”字,把他拴在原地。

    他地仕途,眼瞅着从副科长起步,到副科长结束了。

    机会总是来的突然又带有戏剧性。时任陶城市副市长的马九龙因为临时活动需要发言稿,秘书不在身边来不及准备,临时抓丁,起草讲稿的任务落到了周滨头上。

    幸运是给有准备有才能的人的礼物。

    周滨自信自己的笔杆子玩的溜,文采不错。他写的一手好行楷,让人看了赏心悦目,甚至有收藏的冲动。这比郑怀仁的草书好了不知多少倍。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领导干部离开了讲稿,压根就不会说话了。

    一篇讲稿,一手飘逸的行楷,让周滨咸鱼翻身。第二天,一纸调令,周滨离开了老干部科,一脚跨进了市府秘书班子,依然是副科长级别,重要性与含金量比老干部科的闲职高出了很多。

    进了秘书处后,周滨如鱼得水。得益于马九龙的抬举,摇身一变成了他的专职秘书。周滨是聪明的人,把官场上面的事情摸得门儿清,严守分际,吃透厚黑,把马九龙侍候的非常舒服,甚至做到了他一日不在,马九龙便感觉少了精神一般。这是能力,也是情商.

    自从做了马九龙的秘书,周滨明显感觉到在家里的地位发生了变化,伍盈盈的笑脸多了起来,说话也不再象以前那样颐指气使,盛气凌人。时隔五年,伍家再次允许他登门,并且第一次得到了与伍久祜同桌吃饭的赏赐,又可以领每月五千块的零用钱了。

    从不受待见到可以同桌就餐,周滨用了十年。精确算起来,只用了一个晚上。他心里清楚,伍家对他的态度转变,是因为他做了马九龙的秘书,而马九龙是后台深厚的人,伍家对这一点非常清楚。

    伍盈盈甚至主动提出了要个孩子,孩子可以姓周。周滨心知肚明,孩子是不能要的。不过,还是拗不过伍盈盈的强烈要求和低三下四的撒娇,动用了一些手段,把她调任到了市府办公室。

    家庭成员的一系列工作变化,伍家人觉得自家气运蒸腾,祖坟又一次冒青烟了。

    一个人的气运来了无法阻挡,周滨就摊上了狗屎运。给马九龙做了两年秘书后,他摇身一变,连升三级,成了陶城市委组织部长,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周滨也几乎不相信自己运气,感叹钱真是好用,为了运作这个位子,经由马九龙牵线搭桥,送时任陶城市委书记薛瑞民收了周滨一百万,市长莫怀强则收了八十万。

    这些钱对周滨来说是天文数字,为此他不惜从伍家借高利贷。运作成功后,周滨一年便把高利贷连本带息还清,甚至还有盈余孝敬马九龙。

    后来,他代表市委出具对马九龙副市长的评价报告,给出了极高的评价,加上马九龙后台的强势运作,马九龙越过市长职位,顶替薛瑞民,直接担任了陶城市委书记。

    所谓的拉帮结派,就是像周滨马九龙一样,到了关键之时,能够得到好处和助力。只是贪官当道,苦了陶城的老百姓。

    周滨心中看不起孙一平,在他看来,提拔邱丽雯与黄宏发,也不过是收钱办事而已。国家的干部考察部门成了周滨家的小卖部,各种职位在上面的授意下,近乎明码标价。他知道约束自己不能贪心,每运作完成一个职位,与马九龙等人三七分账。遇到有的职位出现竞争的情况,他们便选出价高的人给以运作,这种情况下,周滨会拿的多一点。

    周滨尽管看不起孙一平,在钱的引诱下,还是帮他运作了陶城煤矿总经理一职,这是一个肥差,陶城煤矿煤质好,埋藏浅,采挖方便。最关键是储藏量大,采煤成本低。这样的优质煤矿,却年年报亏损,说他有内鬼祸乱并不为过,但凡各级人官员少贪一点,也不会出现巨额亏损的情况。

    孙一平做了陶城煤矿的总经理后,陶城煤矿的经营情况并不见好转。矿上一纸设备老化开工率不足的定论成了煤矿亏损的宿命,因此,采购和更新采矿设备成了首要任务。

    这是一个大阴谋的一部分,陶城煤矿设备更新后,再实现股份化。如此一来,接手方便不用花大价钱去更新设备,一举数得。

    大阴谋也算计小钱。

    此时,祝家与伍家为了争夺江北矿山机械有限公司的控制权正斗的不可开交,加上伍家大公主的跳楼事件,双方已经水火不容。陶城煤矿设备采购标,变成了计划中的一环。

    在周滨的操作下,在主管单位的授意下,孙一平自然把设备采购合同给了江北矿山机械有限公司,三个亿的大合同,总经理祝武自认为吃到了一口肥肉,完成了销售额减轻了来自伍家的压力。殊不知,这是一个巨坑,会要了他性命的致命合同。

    伍久祜使出了对付仇敌的招数来对付他的前女婿,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女儿是因为精神问题而选择轻生。他固执的认为,即使大女儿出现了精神病,也是祝家虐待的结果。

    因此,周滨成了他计划上的一环。

    在周滨的授意下,孙一平故意拖欠着祝武的合同款,无论他如何催促,孙一平就是一个拖字诀。伍家以此步步紧逼,让祝家几乎没有招架之力。眼看着与伍家的争斗中败下阵来,失去江北矿山机械公司的所有权,祝家恨死了孙一平。不管怎么说,祝家还算是本分的生意人,没有想到用一些乌七八糟的黑手段赢得对赌,伍家则完全相反,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

    在周滨和伍家人的明示暗示之下,孙一平打起了合同款的主意,上亿元的肥肉,让他彻底膨胀,恶从胆边生,他起了歹意,动了杀心。雇佣杀手杀死了祝武。

    “我不知道孙一平会雇人杀死祝武,伍家都认为祝武完不成对赌合约,为了躲避责任,潜逃了。实际上,在对赌失败后,祝家比伍家更想让祝武死。”听闻孙一平雇凶杀死祝武后,周滨一脸震惊的神情,说明他并不知道。

    “伍家与祝家对赌江北矿山机械公司,是谁的主意?”

    “伍家与祝家明面上斗的很凶,后台靠山只有一个人,”周滨顿了一下,“商务部长齐东宝,在几年前他还是商务部的副部长。齐东宝出面主持了赌局,一年为期,如果回款额达不到一百亿,祝家退出,手中的股份由伍家以市场价赎回。如果伍家赢了,祝家退出!”

    周滨长舒一口气,“我没想到,伍家使出了浑身解数,甚至动用了银苑会所的势力,祝家几乎赢得了赌注,只要孙一平能够按时履约合同,伍家便会输,彻底退出江北矿山机械。伍久祜两手准备,如果孙一平不配合,便交给银苑会所来处置他。还好,他很听话,配合程度超出预期。伍家赢了。”

    “伍家与银苑会所合作?”姜小白插话问道

    周滨摇了摇头,“我只听伍发魁提了一句,当时伍盈盈问如果孙一平不配合怎么办,伍发魁咬着牙说交给银苑会所处置。后来我从各方面了解过银苑会所,是一个庞大的黑社会势力。至于交往有多深,他们不会告诉我。我真正与银苑会所产生关系,是顾力雄引荐的。”

    “顾力雄跟银苑会所有关系?”

    周滨点点头,“顾力雄可以说是我的仕途领路人,他在陶城市担任人事局长,我在老干部科的时候,两边经常有业务往来。他很欣赏我的能力。如果不是已经跟伍盈盈结婚,顾力雄很愿意把他的女儿嫁给我。”

    “后来,你跟顾力雄闺女的事,还是被伍盈盈撞破了是吧?”风彬语带嘲讽地问道。

    周滨红了脸,尴尬的点了点头,“一来二去,我们俩很快成了忘年交。当然,他有些急活也找我帮他处理。他教了我一些官场的为人处世之道,并积极帮我找机会。人事局虽然管人事,重要岗位没有上头领导的许可,他也无能为力。后来找到了机会,他把我调进了市府的秘书处。我能得到马九龙的赏识,就是顾力雄为我创造的机会。”

    “他对你倒是不错,你有没有向他行贿?”

    “我想这么干,走捷径,但是被他严词拒绝了。”周滨喝了一口水,“不是他有多清廉,只是单纯不要我的钱而已,其它人的钱他也会收,比如孙一平给他的钱,他便照收不误。”

    “你什么时候调到江宁的?或者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些人,陆续调离陶城?”风彬问道。

    “当时郑怀仁殴打了孙一平以后,社会上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郑怀仁辞职走了,我做了代理市长,想着按部就班的能够转正,坐稳陶城市长的位子,仕途更近一步。陶城煤矿正进行第二次改制工作,市里开会决定把煤矿转让,由大华能源以一千万元的价格全资收购。我跟顾力雄提了反对意见。第二天,我们俩便双双收到调令,到江宁来履职。至今我还不明白,自己当时错在什么地方。”周滨苦笑着说道。

    “我跟顾力雄深入交流过,最后结论是我们俩挡了道,不得不把我们两个绊脚石搬开。有时候我也很烦顾力雄,他总是以前辈身份自居,什么事情都指手画脚。特别是到了江宁后,我做了他的副手,他更是喜欢下指导棋,命令我做事。即使这样,我依然很感激他。来江宁后,他找了个情妇叫张文娜,现在江宁市文旅局副局长,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跟自己的老婆离婚,孩子也送了出去。”

    “你跟银苑会所怎么建立的联系?”风彬抛出了问题,心里盘算着如何处置银苑会所。

    “顾力雄跟银苑会所的大金刚是亲戚关系,借着这条路子,他认识了费熊和仲伯元,两人对他很看重,应该是互相借重。顾力雄退休后,把我引荐给了费熊。见面才知道,费熊看重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手中的权力。既然如此,我跟银苑会所交往只谈利益,不谈感情。他出钱我办事,仅此而已。”

    “王正介你认识吗?”

    周滨点了点头,“认识,现在他对外是圆福寺的主持,袈裟只是他的工作服,他的老婆孩子在陶城,也没有办理离婚手续。我来江宁后去见了他两次,后来便不让去了。”

    “为什么不让你去?他为什么做和尚?”

    周滨摇了摇头,想了一会,说道:“我不清楚他出家的缘由。我最后一次去拜访,王正介——也就是法明和尚——直接了当地跟我讲,让我不要再去庙里看他,说影响不好,有事情他会主动找我。到现在为止,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法明和尚是一个谜团。”

    “马九龙身后站着一个神秘老大,你认识吗?”

    周滨茫然的摇了摇头,“我听马九龙说过,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接触过。我把马九龙看作我的后台。我来了江宁后,联系便逐渐减少了。几年后他调到了省里面,这两年发展的不尽如人意。从他话里话外分析,他跟省长杜怀民不对付,被排挤了。”

    “周滨,如果从头来过,你会怎么选?”风彬问了一个与审讯无关的问题。

    周滨认真思索了一会,“我没想好,如果从头来过,我会选择回老家,大学我也不想上了,上大学我没学到多少有用地知识,反而提前受到了社会地毒打,人心之中,虎狼纵横,我受够了。虽然没钱,毕竟能够待在父母身边尽孝。我跟伍盈盈结婚这么多年,她一次都没见过我父母,连我父母长什么样子根本都不知道。我的婚礼,伍家不允许我的亲戚参加。”

    周滨重重吸了一下鼻子,继续说道,“如果重新选择,我绝对不会跟伍盈盈结婚。我也不会选择进入仕途,当你周围的人,从普通科员到大小领导都在明里暗里的违法乱纪,你一个人坚持不下来,也呆不下去。大家都拿钱,你不拿,你就是异类,精神病。官场不是讲能力的地方,没有后台靠山,才华通天也屁用没有。如果不是因为找靠山往上爬,也就不会发生昨天的事情了。”

    风彬轻轻摇头,他并不完全认可周滨的看法与观点。对周滨的审讯结束了,他的手上并没有沾血,贪污受贿,买官卖官之类的违法犯罪行为,自有组织纪律和法律的制裁,可以交给由波地专案组了。

    “风先生,请转告芮兰女士,我向她郑重道歉,对不起!”

    风彬沉闷地点头答应,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审讯结束了,他心情并不轻松。都说寒门出贵子,放在物欲横流地当下,显然已经过时了。在一切向钱看的时代,寒门出身的孩子,受到的诱惑更大,更容易走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