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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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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棋的弟弟韩建军今年已经三岁了,比韩棋记忆中要晚了两年才出生。那是韩国文第二次回家,只在家住了五天,其中还有三天是韩棋同他们一起住的,居然就怀上了!韩棋暗暗敬佩老爸的能力。

    韩建军三岁了说话还不是很清晰,一早醒来发现屋里没人便嚎啕大哭,这会儿见了哥哥便一抽一噎的说:“二哥……抱……抱抱……”

    韩棋满头黑线,心想谁抱得动你!没好气的说:“让你阿姐抱!”

    韩翠翠一听一脸嫌弃:“我才不抱呢!重的跟猪似的!”

    韩建军一听嘴一扁又要哭,韩棋冷眼一瞪,低斥一声:“不许哭!”

    韩翠翠脖子一缩,弟弟好可怕!韩翠翠只把韩棋叫弟弟,对韩建军却是一口一个“小毛”!

    韩建军也吓得一缩,忙把张大了的嘴闭上,一双眼睛水光潋滟,委委屈屈的看着自家二哥。

    韩棋见了也有些心软,暗想自己是不是太凶了?于是缓和了脸色,柔声说:“乖!起来穿衣服!”

    韩棋和韩翠翠合力帮韩建军穿好衣服,便牵着三弟的手出去玩!韩建军走路还不是太稳,一走快就有些跌跌撞撞。

    韩翠翠一脸嫌弃:“真笨!路都走不好!你二哥三岁时都会跑了!”

    “阿姐也笨笨!八岁还要别人帮你穿衣服!”某小孩慢吞吞的说。

    韩翠翠立刻炸毛:“谁说的?”

    “二哥说的!”

    “呃!”韩翠翠看了眼仍木着张脸的二弟,很明智的转脸教训三弟:“韩小毛!我是你姐!不许顶嘴!再说你不也是得要我和你二哥帮你穿衣服吗?”

    “我才三岁……”韩小毛慢条斯理的说,颇有他二哥的风范。气得韩翠翠牙根痒痒!

    韩国文披着黄大衣好心情的站在偏屋门口,看着两人一吵一闹的跟在韩棋身后出了院子,顿时觉得这些年在外受的苦累都值了。

    “国文啊!去熬些米糊糊,等会儿给小毛吃!”见他出来李淑梅喊道。

    “哎!”

    韩国文听了爽快的应了声,厨房里大嫂听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呦!国文这赚了大钱还这么听媳妇的话啊?”

    自从分家后韩国文夫妇便在偏屋边上砌了个小厨房,平时都是单独开伙,只有逢年过节才在一起吃。韩国文去小厨房了,这话明显是说给李淑梅听的。

    李淑梅听了心下“咯噔”一跳,忙笑说:“大嫂说这什么话?赚啥钱哩?外头苦着呢!大城市东西贵,赚不了几个钱!你看国文这些年瘦的!还不得指望家里这几亩地!”

    大嫂听了市侩的笑道:“呦!这是心疼国文呐?咱都一家人你还跟我藏着掖着啊!”说着压低了声音:“我可听说了啊!国文今年赚了万把块钱呢!”

    “瞎说!没有的事!”李淑梅眼皮一跳,忙否认道,又问:“你听谁说的?哪那么多?要是真的咱家还不发了?”

    “还能有谁?二柱他媳妇呗!二柱可是跟国文一起出去的!”说着语调有些怪异的说:“我说他二婶啊!你可算熬出头!咱们国斌要是能有二叔一半本事就好了!”

    “你竟听他们瞎说,哪有那么多,吃喝跟路费贵着呢!”

    说着李淑梅掩下心底的慌乱,把手在围裙上擦擦道:“我去看看国文熬粥没,小毛嘴可挑着呢!”

    大嫂见她匆忙忙的走出去,“切”的声翻了个白眼。

    李淑梅匆忙忙走到小厨房把正在熬米糊的韩国文拉回了屋里,韩国文一手拿着勺子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咋了这是?气冲冲的?”

    “我问你,你这次回来赚了多少钱?”李淑梅瞪着他问。

    “一万二吧!怎么了?”

    “二柱他们呢?”

    “五千吧……”

    “你咋比他们多这么呢?”没等他说完李淑梅就气急败坏的问。

    韩国文有些奇怪,咋钱多媳妇还生气呢?

    “我这不是两年才回来嘛!二柱他们去年就回来过了,两年的钱当然比一年的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过年的时候工钱给的也多,我不都是两年才回来一次吗?”

    韩国文解释了一通看她还生气就哄道:“好了好了,咱现在钱也攒了五六万了,我再出去两年差不多就够给二毛做手术的了!你生什么气呢?”

    不说还好,一说李淑梅更气:“做什么手术?我看二毛这辈子别想做手术了!”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给二毛做手术么?”韩国文深觉媳妇这脾气来的莫名。

    “还不都是你!”李淑梅气的眼睛发红,生气的说:“谁让你跟二柱说你赚了多少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二柱他媳妇那个碎嘴,跟大嫂似的!刚才大嫂都问我你赚多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辉今年要中考还非要上县中,就他那成绩能考上吗?还不得交钱上!上初中就是借咱的钱到现在还没还!她能不掂记着咱的钱吗?老三又要娶媳妇,那女方光彩礼就要了八千!你娘有钱吗?还不得问你要!我看你能守得住不!”

    韩国文被她说的一脸纠结,半天吭出一句:“要不我再多出去几年?”

    李淑梅气的狠狠拧了他一下:“瞧你那出息!你就不会说没钱啊?”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为了攒着点钱我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小毛喝不起奶粉只能喝米汤!你六年就回过三次家!凭什么咱幸幸苦苦赚来的钱要给他们花?又不是没手没脚的!你看大嫂,她家能没有钱?”

    “好!都听媳妇的!”韩国文犹豫了一下坚定的说。

    “爹娘要是问你你就说在车上让人给扒了……”

    “哎?”

    “就这么说!”李淑梅狠狠的掐了他一下。

    晚上吃团圆饭的时候,韩老爹果然问起了这事。韩国文瞟了媳妇一眼,立刻苦着脸道:“唉!今年倒霉透了!本来赚了一万多准备回来过个好年的,可谁知在车上遇到挨千刀的扒手,给扒了,就剩塞在脚底的五千块了!我大衣都给划了……”

    大嫂一听惊叫一声:“什么?给扒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那可是六七千块钱哩!”

    “是啊是啊!倒霉透了……”韩国文讪讪道。

    “那报警了没?”大嫂快人快语。

    李淑梅忙接话:“报什么警啊!就他那胆儿!回家都没敢跟我说,还是我今天非逼着他问才敢告诉我。”

    韩老爹两口虽不大喜欢老二,可也见不得自己儿子这么被媳妇说。韩老爹重重一咳,板着脸:“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

    李淑梅被训的只顾闷头吃饭,韩国文也有些不好意思。饭桌上的气氛一时僵了下来,韩棋两耳不闻窗外事,夹起眼前的粉皮闷头苦吃,眼前忽然多了块肉,韩棋愣愣的抬头正看到韩国文朝自己憨笑。

    韩国文看韩棋面前都是素菜,韩棋也只夹眼前的菜,不由就想起了妻子曾经跟他说过的所谓前世,禁不住就有些心疼。他虽在家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自己的二儿子是个内向寡言的孩子,听媳妇说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心底也十分喜爱。

    这会儿见他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就拍拍他的脑袋,笑眯眯的说:“多吃点肉,以后长大个!”

    韩棋听了竟是眼眶一热,心底酸酸涩涩的。忙低下头拼命扒碗里的饭,等他反应过来是眼泪已经和饭混合到一起了。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多么渴望关爱,这些渴望在前世被村里人的冷言冷语、父母的冷眼漠视、姐弟的嫉恨厌恶慢慢埋葬。可他不知道只要有一点雨露,这种渴求就会如同春日的种子般迅速的生根发芽。外表越表现的不在乎,越掩饰不住内心的渴望!

    所以前世在李维深出现时他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紧紧抓着他,却不知那是又一个甜蜜的陷阱。

    见了二儿子的举动韩大娘重重的“咳”了一下,韩棋手一顿,立刻继续扒饭。韩国文跟没看见似的继续给他夹菜,顺便也夹了些给韩翠翠。韩建军这时候已经喝了米糊糊睡了,他还太小跑了一天早累了!

    最终韩老爹对二儿子频繁给那个小怪物夹菜的举动看不下去了,训道:“他自己没有手吗?非要你夹!”

    韩国文不为所动,笑呵呵的说:“他夹不着嘛!”

    这是实话,大嫂在摆菜的时候把鱼肉都摆在自家儿子那边。这个时候的农村,一年也就过年过节的时候能吃上几回肉,哪个做父母的心不偏向自家孩子呢?

    韩老爹格外疼长孙,不好说老大家什么,就朝韩国文瞪了瞪眼斥道:“惯的!”

    “可不!”韩老爹话音一落大嫂就接上了,阴阳怪气的说:“二叔一年也回不了趟家,肯定疼孩子了!我看大丫跟二毛这棉袄都是新买的,羽绒的吧?听说贵着呢!”

    “哪儿呢!丝棉的!你看国文他能舍得花钱啊?”李淑梅接过话头,跟她大嫂一阵明枪暗战。

    韩老大敲敲他媳妇的碗,颇为不耐的说:“吃你的饭吧!哪来那么多话!”

    大嫂一阵气恼,冷着脸吃饭。韩老爹扫了众人一眼,开口:“国文啊!吃过饭到我屋来一趟,爹有话问你!”

    “哎?噢!”韩国文愣了下忙答应,李淑梅却是一凛。大嫂看了眼韩老大,见他没反应又踢了他一脚,韩老大看了她一眼,没事人似的接着吃。气的大嫂在心里直骂:吃吃吃!就知道吃!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