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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中的水汽逐渐散去,整个一楼已经破坏殆尽。水流从破坏的水槽中喷射而出,绕过水池直接喷洒在地板之上。
“我这房子装修了好久,花了不少钱和时间呢。”
朱利安挥舞着右手驱散了面前的烟雾,除了轻微的烟灰和身上的衣物部分被烧焦外,并没有什么损伤。
“又不是你的钱,如果要算起来,你这房子可能还得有我一部分。”
何塞从胸口的内袋中抽出一根雪茄,依旧是用食指点燃了它。虽然整体更清洁,但是脸上一道不大的伤口正缓缓滴血。点燃雪茄后,他猛吸一口,吞吐而出的烟雾慢慢飘向四周,气氛逐渐缓和。
“你现在愿意停下来听我说了吗?”
朱利安宣泄完了自己的所有负面情绪,现在他只想和自己的旧友谈谈,避免进一步冲突。何塞不以为然地挠了挠头,说道:“明明是你先动的手好不?不过我并不打算更改我的观点。”
听到何塞的回答后,失落浮现在朱利安的脸庞之上。他叹了口气,说:“没有商量的余地?非要毁灭元老院重新建立秩序?你如果走上了和莫顿相同的道路,那么平衡势必会完全破坏,在那之后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又有多少人能够存活,这样哪来的新平衡?”
“打住。”何塞伸手示意,打断了朱利安慷慨陈词,“我可没打算走上那个老疯子的道路,我也算是和平主义者。”
“那你还要毁灭……”朱利安的眉梢爬上一抹疑惑。
“虽然确实和莫顿有些相似,毕竟元老院是旧时代的产物也是迎接新平衡必须破坏的对象。”何塞弹了弹手中的雪茄,“但是和毁灭旧时代一切的莫顿不一样,我仅仅是为了建立稳定长久的新平衡而已。”
“这……”朱利安听得一头雾水,而何塞也不打算隐瞒。
“神碑赋予了我们神的权能,但这也是一切混乱的源头。神碑从哪里来?一切的源头又是什么?一切都还未知,人们只痴迷于它的强大,从未想过背后的意义。”何塞注视着朱利安,严肃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朱利安愣在了原地,这一切确实从未深入想过。
神碑突然出现,而确实是从那时候开始,斗争之风愈演愈烈,平衡和秩序一次次崩坏重建,直到现在微妙的平衡。
神碑从哪来?为什么这么强大?
人们确实是沉迷于神碑强大的力量,如果不解决这一根原问题,斗争就永远不会停止。
“元老院只是工具,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何塞的话语如同平地惊雷,朱利安震惊的同时却又觉得合理。
如果仅凭人类可笑的道德约束和所谓的大局观,掌握神碑力量的新人类早就应该突破束缚掌控世界了。但事实上,非但没有由新人类主导世界,甚至普通人们都没有发现神碑相关的一切。
这一切太不合理了。
而这一切只有一种解释,幕后有人强行维持现状,而他的目的不得而知。
想到这,朱利安的额头冷汗直冒。自己和所有人一样,不是安于现状就是收人迷惑掌控。
“你打算怎么做?”
“一方面先把元老院这颗牙拔掉,把幕后黑手逼出来,另一方面——”何塞挠着头,十分困扰地说道:“为了解决神碑,就需要学院的行动力和指引,求知者的知识和能力,甚至还需要塞壬的力量,所以这三方必须联合起来。”
朱利安不由得叹了口气,解决树大根深的元老院已经难如登天,好要将有利益冲突的求知者、学院和塞壬联合起来更是天方夜谭。但是为了人类和新时代的未来,他还是决定帮助何塞。
“我该怎么做?”
“帮我看好姓张的那小子,学院外面有我,学院里就需要你了。”
何塞顺着爆破而出的缝隙走到屋外,呼吸着新鲜凉爽的空气,短暂的停留后向着未知的远方进发。
“先说好,如果你偏离征途,到时候我第一个解决你。”
朱利安冲着何塞喊道,后者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向后挥了手算是回答。看着旧友与夜色融为一体,朱利安如释重负,感叹着:“还好,这次是我错了。”
望着满是星辰的天空,朱利安欣慰地笑道,但是随后陷入了沉思。如果确实如何塞所说,那么平静止水的表面下暗流涌动,情势不容乐观。
朱利安掏出了手机,摩挲着满是划痕的屏幕,纠结许久后拨通了电话。
“嘟——嘟——”
两声响铃后,电话接通了,那头沉默无言,朱利安深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开口。
“是我,朱利安。”
————————
教堂中,尘埃散去,满屋狼藉。阿尔萨斯胸口被撕开了一道十字交叉的伤口,一深一浅,此刻的他重伤倒地,意识有些模糊。
他缓缓抬头,看向前方。教堂的另一团,一道长长的血迹挥洒在雪白的大理石地板之上,尽头是一根黑色的长枪。
长枪的末端是张久龄。
整根长枪已经贯穿了张久龄的右肩,枪尖扎穿了教堂的门板。
阿尔萨斯挣扎着起身,一步一晃地走向张久龄。他从背后拔出最后一根军刺,握在手中。
几十米的距离此刻被无限延长,如同千里长途。阿尔萨斯剧烈地呼吸着,肺部如同有一千根针在搅动,每呼吸一下就是剧痛。
最终,他走到了张久龄的面前,这个少年疲惫地看着他手中的军刺,脑袋重重的摔下,昏死过去。
“你已经尽力了。”
阿尔萨斯的军刺即将挥下,但与此同时心中涌起强烈的危机感。他果断舍弃刺杀张久龄,顺着惯性向后仰倒在地。
一束炽热的火焰贯穿了门板,从他的额头上方划过。
“抱歉,这小子你不能动。”
何塞推开了另一扇大门,缓步走进教堂。嘴中的雪茄散发着阵阵烟雾,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只不过身上的衣服略显凌乱,脸上的伤痕如同勋章一样夺目。
阿尔萨斯用尽全身力气坐起身来,他闭上眼睛,等待自己的结局。
这一刻他反而有些解脱。
——好在临死前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算是了了心愿吧。——
等了许久,何塞也没有动手的意思。阿尔萨斯挣开了眼睛,面前的这个男人正在查看张久龄的伤势,虽然很重但是并不致命。
“你怎么还不动手?”
“动手?动什么手?”
何塞用疑问回答了阿尔萨斯的疑问,这让这位元老院的爪牙疑惑不解。
“你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
何塞掏出一瓶白色的粉末洒在张久龄的伤口处,烧红的指尖瞬间烧焦了表面的皮肉,血一瞬间止住了。阿尔萨斯静静地看他做完这一切,他明白这个男人没有说谎,甚至这个男人知道的比自己还要清楚。
“你放我走,不怕我说什么?”
阿尔萨斯试探地问道,但是何塞不为所动。火刃切开了长枪,何塞拔出了张久龄体内的枪杆,伴随着长枪的离体,昏迷的少年表情痛苦,但是创口却没有血液流出。
处理完这一切,何塞将张久龄扛在肩上,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阿尔萨斯说道:“我不怕,我从你眼中看到了某种信念。你知道怎么做是对的。”
说罢,何塞头也不回地离开,张久龄在他的背上前后晃动,时不时发出呻吟。伴随着何塞的离开,阿尔萨斯彻底放松,他这才发现教堂中圣子的雕像碎裂,头颅正巧在自己的左手边。
尽管雕像碎裂,但是圣子雕像慈爱的目光依旧,毫无保留地看着满身血污的阿尔萨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