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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人民的选择是正确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蔡忠和人还没走到陈月亮家的大门,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初春三月,夜幕降临的有些晚,傍晚七点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好像是白天不愿意退去,夜晚也不愿意来的太早。
天气乍暖还寒,风入衣领还有些凉意。
陈月亮家的大门口外小溪岸边的有棵高大的乌桕树,已经冒出叶芽,嫩绿的告诉人们,春天已然临近,离盛夏的炎热不远。
陈月亮看着从乌桕树下走来的蔡忠和,就想起了小时候,他们一帮小伙伴,跟在大人身后捡乌桕子的情景。
那时节,生产队组织剔乌桕劳动,是非常有趣的事。那乌桕一串串白白的种子,一人爬上乌桕树,用弯刀从树上剔下来,其他人就在地上捡,扎成一把把,用谷箩装起来挑到供销社去卖。
小孩就随着大人身后,捡着乌桕子玩,都是在稻谷收完之后干涸的稻田里,捡啊跑啊,别提有多开心了。
“看什么哪,傻愣愣的。”蔡忠和发现陈月亮盯着乌桕树看,就奇怪地问道。
“乌桕树冒青,应该是做秧田的时节。”陈月亮若有所思地说道。
“村长干村长的事,做秧田这种事是队长的事,你想得太宽了。”蔡忠和说道。
村民小组组长这词大家都还不习惯,一般还叫成队长,习惯成自然。
陈月亮这时候想起刚才远远听到蔡忠和喊的话,就问道:“你刚才喊什么口号来着?”
“人民的选择是正确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蔡忠和又重复地喊了一遍。
“新华社社论?”陈月亮问道。
“大坪洋村社评。”蔡忠和笑着说道。
“胡诌。”陈月亮嗔道。
“真的!这次你出面帮蔡诚景说话,你这村长的光辉形象算是树起来了。”蔡忠和说道:“村里人都在议论,说这次总算是投票投出一个能替群众说话的村长了。”
说起当这个村长,陈月亮这些天来算是有深刻体会了。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要是能把这村长当好,真正做到替群众说话,可能当个米国总统都不成问题。
什么大事小事都往“村长”这筐里装,非得是全能型的干部才能应付的过来。
就说前几天,陈月亮刚放下饭碗,就有一位老大爷气急败坏地跑到他家来。
“村……村长,不好了,不……不好了。”老人跑得有点急,气还没喘顺。
“老林头,又怎么啦?”陈德生扶着老人坐下时这样问道。
“打起来了,村长快去帮调调。”老人刚坐下又站起来着急的说道,看他那神情已经有些火上房的味道。
有人打架,陈月亮自然不敢耽搁,立即随老人去了出事地点。
到了那里一了解,陈月亮有点哭笑不得。
原来大打出手,是为了一个鸡蛋的事。
大嫂发现自家的母鸡,今天该下蛋的,却不见鸡窝里有鸡蛋。跑到隔壁房的鸡窝一看,两个鸡蛋一窝。这大嫂心想,肯定有一个鸡蛋是她家母鸡下的,就伸手去拿,结果让隔壁弟媳抓了个正着。
“好啊,你这老不死的,跑到我家来偷鸡蛋!”弟媳出口伤人。
“你说话积点口德行不行?我拿的是我家母鸡下的蛋。”大嫂还想伸手。
“你先别伸手,我们都别动这两个鸡蛋,让大家来评评理。”弟媳挡住了大嫂的手这样叫道:“你跑到我家鸡窝来拿鸡蛋,不是偷是什么?”
“谁偷你的?你家母鸡一天能下两个蛋?”大嫂提出了她拿鸡蛋的理由。
“嗤,你这老贼婆真不要脸哈,我家母鸡就不能一天下两只蛋?”弟媳又语出伤人。
在农村,左邻右舍家里养几只鸡,有几只母鸡下蛋,都是一清二楚的。这兄弟两家又正好各自就一只母鸡在下蛋,双方都门清着呢。
两位妯娌为了一只鸡蛋大声对吵,越吵越厉害,双方家庭成员都加入了吵架阵营。
一方坚持说鸡蛋就是她家母鸡下的。
一方坚持说鸡蛋在她家窝就是她家的。
一方说是拿自家母鸡下的蛋是正当行为。
一方说你到我家鸡窝来拿鸡蛋就是偷窃行为。
双方相不相让,越吵越凶,越吵越往纵深发展,把两家之间一些霉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账也翻出来说道。
嘴上吵已经不够劲了,就开始动手动脚。
当大哥的说当弟弟的没管好老婆,扇了弟弟一巴掌,
当弟弟的说当大哥的没点人样,就知道欺负自家人,狠狠地踹了大哥一腿。
弟媳看到当兄长打了自己老公,拿起扫帚当武器。
大嫂也不示弱,操起扁担来迎战。
当父亲的老林头,看着兄弟妯娌双方越闹越不像话,怒斥几句平息不了这场纠纷,只好上陈月亮家搬救兵了。
陈月亮赶到时,整个自然村的人几乎都在围观。
村里人强行将双方拉开后,总算没有再让吵架事件进一步恶化,双方都留下一些鼻青脸肿的皮外伤。
你说这一只鸡蛋是小事吗。
不小。
农村的经济来源不多,家家户户都是靠母鸡下蛋来解决油盐酱醋的,一只鸡蛋也能换一斤食盐半斤酱油,你说大嫂弟媳们不该重视吗。
这就是,人穷志短,家贫气量小啊。
归根结底,都是农民生活水平低水平发展惹的祸。
陈月亮的到来,大家都把目光盯在他身上,就想看看你这位村长,如何调解这起一只鸡蛋引起的家庭纠纷。
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一只鸡蛋,还牵涉到家长里短的许多事,要想掰扯清楚,不但费脑费舌还费时,陈月亮最不愿意干的就是这种事。
“这两只鸡蛋,归我了。”陈月亮什么话也没说,走到鸡窝前拿起两只鸡蛋就走人。
那弟媳脑子灵活,急忙跑进房间拿出一小筐鸡蛋:“我这还有五个,请村长吃。”
当大嫂的看到弟媳的举动,不甘落后,也用围腰裙兜来五六只鸡蛋,就往陈月亮的口袋里塞:“要请村长,也是我家请。”
嗤,这不变成我陈月亮索贿受贿啦。
陈月亮笑了:“你们想到一块去了,还有什么好吵的吗?”
弟媳脸一红把头低了下来,大嫂则说话:“是我不对,不吵了。”
陈月亮的举动,让双方的态度缓和了下来,再说几句大道理,尊老爱幼,和睦邻里之类的话,落脚点放在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把生活搞好了,什么事都好办也好说起来。
一只鸡蛋的案件,就这样结了。
陈月亮也没有拿走一只鸡蛋。
这里面有人格魅力在发挥着作用,归根结底还是没有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想起这些事,陈月亮说道:“当好村长,不容易。”
“把我叫来,总不会是就跟我说这句话的吧。”蔡忠和说道。
陈月亮说道:“我们去大岩石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