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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再度出发,准备前往青雨城。
乘坐何种交通工具成了一大难题。
御法器在高空赶路对生病的杜僖渺有些压迫,在商讨之下,望为同意了马与马车这个赶路工具的选项。只不过,最后还是花钱订了一台比较大型的车驾。
可能是望为因时间一拖再拖,导致周身气压比较低,那些马匹不敢靠近她们,骑马是行不通了。
最终由杜僖渺出面,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店铺,根据图纸要求,打造了一台容纳众人的宽敞车驾。
众人浩浩荡荡出了门,还未迈入赤后城地界,杜僖渺已经在天天喊热了。
赤后城是一座非比寻常的城,因为地势比较高,终年日晒高温,又不降雨,导致此地的地表燥热异常。
活物大部分时间都生存在地下,此地的一切都在地下流通,是名副其实的地下王国。
只有特定的季节,人们才会从地下上来,气候差异造就了这里与其他地方的风俗人情有很大的差异。
这日子才立夏不久,此地附近已被牵连成季夏,正午时分如酷暑般难耐。
“此地的确不同,在未做好准备之前,我们还是不要涉足此地了。”庄泊砚谨慎建议。
望为自然明白,她的计划里这座城排在后面。待到她力量恢复有更大的把握时再来,到时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取得。
地下城,鱼龙混杂,越乱对她越有利,手段便可以更加直白点。
“我感觉我有些头晕……”杜僖渺靠在一个不宽的软榻旁,扶着脑袋。
“晕车了?”
庄泊砚不懂医术,便出去换驾车的袁骧进来照顾杜僖渺。
近日,每个人都轮流出去把控着马车方向。白日是凡人的主场,夜晚是天神师徒的主场。
——主打一个分工合作,干活不累。
袁骧触了触杜僖渺的额头,没有发烫的症状,简单查看了脉象,见脉象混乱,和她头晕的点对不上。
望为过去查看,这一看不得了。
“中毒了。”
“什么?!”袁骧和杜僖渺都很惊讶。
望为抓过袁骧的手探看脉象,又去车前查看庄泊砚的脉象。
“为为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霍逢看出情况不对,立刻出去停了马车,众人此时都进了内室。
“你们三个是被火系神抓的,他养的灵兽也是带火的。在抓你们的时候,可能接触到了你们的皮肤,抓破挠伤的地方会渗入一种火毒素。这种毒素对力量比较强的神来说,可能不容易渗透,但是——”
望为看向杜僖渺:“你体质本就不好,所以你的症状最为明显。此毒发作开始,会感觉到全身气血不通,脉象混乱,头晕脑胀……接着,可能会陷入一些个人执念的幻觉中,还有自己被架在火炉上炙烤的感觉。最后,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杜僖渺:“……这、这么严重啊?”
袁骧和庄泊砚互相看了一眼,都感受到了紧迫。
望为点头,对着那三人施法:“我原本也中过,因为那会比较弱,体会过毒素全程的痛苦,稍微了解一点。”
一股清凉的灵光落在三人身上,原本感受到内里不畅的三人,仿佛被疏通一般。
“不过,我只能帮你们缓解症状。想要彻底根除,必须找到解药。”
“竟然还需要解药?这东西好找吗?”杜僖渺惊叹。
“这赤后城的诞生,我记得有个传说,是一代火德神尊陨落时掉下的一只眼。”
霍逢拿出舆图摊开在桌上,众人查看,发现此城呈现出一个两头狭窄的椭圆形,的确像眼睛。而城中有一个圆形湖泊,就像是眸中瞳仁。
“为为姐,你当时是怎么解的啊?你还有印象吗?”
“我?”
望为被问住了,她当时直接死了,根本没有解毒啊!
“我不记得了,我可是神,拿我做参考根本就没有参考价值。”
望为点了点杜僖渺的眉心,轻轻叹息一声,“放心,你不会死的。你忘记了,我看过你的未来?你还有很多大事没做呢。”
杜僖渺一脸感动,也不管中的什么毒了,开始抱住望为的胳膊说起乱七八糟的成功致辞。
望为:“……她毒发的比我想象中快,应该是风寒加速了毒吧,你们快按住她,她已经出幻觉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她按回了唯一的软榻上,霍逢点了睡穴,这才停歇下来。
时间越拖,另外两个也撑不住太久。
望为在研究舆图之余,霍逢也没闲着,他教给袁骧和庄泊砚静心咒,只要感觉到眩晕的时候,就念出口,一直循环往复,直到恢复正常。
“解毒之法,应当存于自然之间。赤后城全是沙石黄土丘陵,那么这座特殊的湖泊,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望为分析道,“如果湖底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我也不会放弃你们。”
庄泊砚:“还有其他解毒之法?”
望为笑了笑:“自然是打破禁制,回到天界了。天界定有解毒之法,只不过,回去一趟比较麻烦,时间流速不一致,不能轻易回去。还需要开启时间冻结法阵,总之……”
望为坐在杜僖渺的榻边,帮她掖了掖被角:“我不会丢下你们。”
她的话仿佛定神针,所有人都不再紧张纠结此毒了。
袁骧道:“你们放心去吧,霍逢教的净心咒也很有用,我们现在没有症状,不必担心。”
庄泊砚点头:“反倒是我们添麻烦了,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千万别为了救我们,反而搭上了自己。遇到困难就回来,群策群力,总会有办法的。”
望为收起舆图塞给霍逢,霍逢也已经整装待发,“放心吧,我和师父出马,马到成功!我在这附近布下结界,你们很安全。”
他丢给袁骧一个包袱:“这是空间储物袋,有食物和水。我们不知道要去几天,你们尽量还是不要离开马车。赤后城情况复杂,地表虽然人烟稀少,但也不是绝对的安全。”
众人互相道别,师徒二人离开了稍显凉意的车驾。地表温度越来越高,望为和霍逢御剑飞向了湖泊的方向。
“这地方有些邪,我们明明在空中,脚下这剑却热得烫脚……”霍逢御剑,时不时挪动一下脚下的位置。
“毕竟在太阳之下,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望为也察觉到了诡异之处,她抬手搭在霍逢的肩上,一股凉爽的感觉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
霍逢回头,惊喜地看向望为:“师父这是什么法术?好生厉害!”
“不高深,我天生就会。”虽然她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中隐隐透露出的得意,还是被霍逢捕捉到了。
“师父从小就天赋异禀啊!”霍逢用崇拜的语气说道,“不像我,小时候必须要拿出十分二十分的努力,才能够达到目标。也许,我做外门弟子的原因并非人情世故,而是我本身的资质不够,怨不得旁人。”
“我小时候……”她感到喉咙干涩发痒,于是吞咽了一下口水,继续道,“我小时候的确是天赋异禀,当时很多人都夸我呢……说起你,你自然是有天分的,没有悟性怎能通过神考呢,别妄自菲薄。”
“那火毒我曾经见识过,那种毒素对神来说,就仿佛凡人被毒虫咬了一口,会红肿微麻过敏,但绝不会致命。”
霍逢直接岔开了话题,望为抬眸微怔,这是在套她话呢?
“师父曾经中过那火毒,为何会有这般严重的症状?”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望为改口,“可能是别的毒。”
“知道了。”霍逢御剑降落到下方的村寨,二人跳下剑。
“我们到了?”望为向四处眺望,这里是村落,没见到湖泊。
“前方就是了,湖泊附近有结界,飞过去可能会触碰禁制。”
二人查看路线,需要穿过村寨,还要再翻过一座不高的山丘,后面便是那座湖了。湖边的结界似乎异常牢固,二人大老远就看得一清二楚。
师徒二人并肩前行,一路上没人再提方才的话题了。她们最近在聊起某些“危险”的话题时,总是说到一半就止住了。
不是被某些事打断,就是霍逢不再深究。明明露出的破绽不少,但霍逢好似习以为常,追问一两句,便也无所谓了。
望为心里有些纳闷,如果他再多问几句,打破砂锅问到底,就会得到一个自己编好的圆满答案。
倘若他不问,就莫名有一种他看穿了她准备好答案的感觉。
像是如果听到的是假话,不如什么也不知道。
两人之间,若是积累的隔阂太多,迟早有一日会一发不可收拾。
她明白所有,可是那个面具,她不能随便摘掉了。
她曾经可是吃过亏的,虽然君兆后来是回来了,但谁能预测到这个结果呢?
没有人能真正把控另一个人的行为。
小的时候,可以把可怜二字写在脸上骗人。如今她坐上过权力的王座,过去的一切,都该被尽数抹去了。
她并不认为,当年那个被看到另一面的自己被君兆真正接受了。他只不过是有那多余的溢出来的善心,随手帮了她一把。因为她可怜,于是她得到了同情。
霍逢这样也挺好,别深究下去了,就停留在这个表面的师徒关系……
望为靠近了些,用一种犹疑的语气问道:“如若有一天,我不厉害了,你会怎么想?”
走在前方探路的霍逢突然刹住了脚步,望为没停下撞到了他的肩膀。
“师父口中的不厉害,指的是什么?”他转过身,对此话题饶有兴致。
她只是没过脑的随口一问,甚至也许同时在问自己。
“失去法力。”
霍逢轻轻笑了几声:“师父没了法力,难道就不厉害了吗?”
“没有法力,就使不出那些高深莫测的神术,自然就不厉害了。”
“噗嗤。”霍逢憋住笑容。
“你笑什么?我不厉害了,就让你这么开心啊?”
“师父对厉害的定义是否太过狭隘了些呢?”霍逢收住了表情,正色道。
“我相信师父就算变成一个小孩子,也会是最厉害的孩子王,这绝对不是因为法力无边。”
霍逢下意识抬手,想应景地摸一下她的头,但终究没敢造次,只将手附在她的手上。
望为琢磨了一下,的确也是,她小时候弱得如同虫豸,不还是苟延残喘活到了魔神的位子上。
那强大的无敌的魔神之力,直到她坐上魔神之位以后,用起来才顺畅的。
此前,她都是靠自己的。
望为想起柳殷在地下宫殿对她说的话——
“我方才所言的忠心,并非建立在你作为强者之上的。”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臣服你,是臣服于你的力量?深陷于你的谋划?”
这些话带给她震撼之余,也让她产生了无尽的疑惑。
“你说的有道理。”望为抓住霍逢的腰上的玉带,二人腾空一跃,便瞬间到了湖边。
霍逢惊讶地看到,那湖四周隐隐安插的禁制结界,丝毫没有任何波动。
“师父,你又变强了!”霍逢感叹。
望为理所应当笑纳了夸赞,力量回归的感觉真好啊。
“解毒的东西应当在湖底。”
二人相视一眼,便直接跃下湖里。
湖泊清澈,向下潜去,发现下方是一道很深的沟壑,不知沟壑之下藏着什么。
霍逢在旁边的一处角落,发现了一座石门。
师徒二人游了过去,石门不难打开。进去之后,里面是一座石像,似神非神,似妖非妖,不知其为何物。
石像的面前是一个供台,上面放着两个匣子。匣子前有一个琉璃碟,碟子里躺着一把钥匙。
望为拿起钥匙,钥匙上透着五彩的光辉,这道光映在了石像的身上,顿时显露出四行字来。
“一把玉钥开一匣,其一解药其一珠。匣开匙散不复见,抉择在你时不待。”
望为拿起放着什么珠的匣子感应起来,她蹙紧眉头:“有人提前来过,把神器放在了这个匣子里。”
霍逢接过神器的匣子,诧异地看向望为:“有人知道我们这一路上的经历,并且想以此要挟?”
望为明白,只要她想救人,无论怎么选,都会和幕后这只手有殊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