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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整座城似乎恢复了正常的运行。
无论昨夜人们在街上做了什么,此时此刻,烟火散场,观烟花之人也随之散场了。
只是,有几个人离奇消失了。
官府衙门出人调查,询问邻里周边的百姓,都不知所踪。明明在烟火庆会之前,还有人见过他们。
之前也有人在烟火庆会之时失踪,这已经成了悬案。
因为每到那个时间,所有人的脑海里似乎对夜晚发生的事,他们都记不太清了。
脑海里全是雾蒙蒙一场,无论怎么回忆,都无法想起具体的内容。
对于想不起来的事,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以后回忆起再说,估摸着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
昨夜,自然又成了无头悬案。在经历过官府衙门问话流程之后,也就暂且搁置,不了了之。
望为和霍逢昨夜相遇后,没有直接回去客栈。
这座城从刚踏入时就觉得奇怪,他们没从正门入,而是直接通过柳殷地宫的媒介进城。
今日他们才发现——根本没有外来的人入城。
白日时,城门自动大开,却始终没有进城之人。
城门周围,没有城守,也没有城中百姓离开。
此地仿佛是一座孤城,真空于四界之内,无人进亦无人出。
望为在地下错过了不少,昨日逃出来,便要彻底弄清楚究为何。
当师徒两人从城门处回去,那些夜晚在外“欣赏烟花”之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原地。
城中,逐渐飘起人间烟火,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模样,城市苏醒了,开始新一天的运转。
有男人在巷口买新出炉的包子,也有画师提着画画工具向城北街区的店铺走去,还有小商小贩吆喝叫卖,推出的瓜果上还沾着露水……
人烟滚滚,与昨夜的死寂和离奇全然不同了。
走得这一路,霍逢的心境仍然未见平复。
昨夜,望为到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但是那一吻,似是无声胜有声。
最近独自一人时,他才察觉到自己早已习惯了她在自己身边。
身边忽然没有她,就好似所有事都成了谜团。
——万般无解,千般难求。
明明抑着不少话,昨夜却随着一吻尽数吞下。
他先是被这主动一吻惊诧,随后他缓缓合上眼睛。
依稀沉浸在白日与黑夜、现实与虚假交织的世界里,霍逢感觉自己的头脑也不是很清晰了。
那个吻极力封藏着冬日寒意,唇齿间有余暖留连,被他悉数尝尽。
就好似久冻之人,怀拥最后一点柴薪,无意点燃了它,却煨热了他心上一整个寒冬。
柔似初雪,点唇即化。
他的脸颊因亲吻初雪灼烧起来,变得滚烫,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凛冽夜空与可怖蛇怪,被瞬间抛诸脑后。
就算……
就算此刻要死,被剧毒侵骨,被啃噬生咬,也无妨了。
望为走在前面突然停下脚步,霍逢没反应过来直接撞在她的后背。
“师父我……”
望为不知道霍逢这一路的心思,她缓缓开口:“你说,这城中之人,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
霍逢猛然晃晃头,让飞扬的思绪立刻着陆。
“……他们应当是活着的,这几日我接触下来,他们都在正常生活,比常人并无不妥。虽然与阳都人的生活习惯不同……不过,不同地域风俗多变也能理解。”
突然,有个小男孩摔倒在路边。望为顺手将他扶起来,一旁的母亲来接过孩子,拍打着他膝盖上的灰尘,最后对着望为简单笑笑算是答谢。
“好好儿的走平地,怎么就摔了呢?”母亲的声音渐行渐远,望为师徒俩目送着她们的背影。
“师父你动作好快!”
“那孩子身上是热的,也没奇怪的东西附身,那母亲周身的气息也是,她们都是活人。”
原来,方才是望为轻轻施法做了手脚。
虽然做法不太……常人,不过只要达到目的就好。
“这些人一到晚上,好似变了一个人,我感觉万事都和那……柳殷有关。”
霍逢不确定柳殷和望为的关系,所以用词稍显斟酌。
“是脱不了干系。”望为没有否认,“地下宫殿暂时不能回去,那里是她的主场,有些麻烦。我们先回客栈,提醒一下他们。”
“师父最近也开始关心他人了。”霍逢突然说了一句,欣慰的语气中又带着几分幽然。
“唔……我是怕他们拖我后腿。”望为微微蹙眉,她也感觉自己好像变了点,但又说不清自己变了什么。
变得多管闲事的话,那可不太好。
不过,的确也不能让杜僖渺他们随便死在异国他乡。
在凡界谨慎行事些没什么不好,望为暂且忽略了自身微变的事实。
“那我呢?”
“傻子,你我皆是神,你又是我的关门弟子,怎么会拖我后腿?”
霍逢轻笑出声,他不紧不慢地握住了望为的衣袂——近了一步。
接着牵起她的手——再近了一步。
见望为没抗拒,他追问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师父觉得我怎么样?”
“你很好。”望为站定在原地,抬眸看着他。
“然后呢?”
头脑逐渐明晰,某些问题,他定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我的好徒弟,很贴心,很优秀。”
“还有?”
望为一时无言,怎么又说回昨夜的话题了。
“第一,你的功法基础都不错,还几乎是自学成才,不光有天赋,后天的勤勉也是不可忽视的。第二,你才苏醒几月,神力恢复如此之快,也绝非常人能做到——天界的那些神二代天人们连你半分都不如。第三,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人族的领地,能快速融入这里,少不了你的功劳。”
望为一口气说完,霍逢逐渐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是什么官方认证好徒弟的评价,就仿佛……是师长写在考核栏里的评语。
“你知道我并不想听这些。”霍逢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
“我知道。”望为下一息立刻接话。
她真的知道,但她不能说。
她与他之间,唯有一个利用与被利用的纠葛。如若力量在别人身上……她也许还会做出相似的抉择。
这本就是迫不得已、情急之下架构起来的关系。
望为自知,自己向来不被太多规矩束缚,不因师徒关系受阻,更不会凭地位差异而嫌。
只是神生太过漫长、太过悠久,她和他之间根本不会有以后。
她作为这般仁慈面貌的师父,就如人生所见昙花一现。
当她找回全部的自己,她们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之间隔着比牛郎织女的银河还宽的天堑。
倘若霍逢是个凡人,她尚可无视天规天条展开一段神凡恋,兴许会骗他至期颐之年,送他迈入轮回,此生告终。
区区百年,她能耐得住性子,捱过凡人短暂的一生。
也不失为一段新奇体验。
但二人皆是神,寿命恒长,终究什么也瞒不住。
望为早已忘却初见时,自己想过拿回力量,就将霍逢灭口的事。
现在,她显然已经没打算这么做了,甚至愿意伴“凡人”霍逢百年之久。
“那你为何要亲我?”霍逢略微犀利的发问,将脑补未来的望为从沉思中拉扯回现实。
呃……这个这个问题,还真让他问到点子上了!
是啊,她为何要亲他?
约莫是为了逃避某些问题,于是顺嘴封口吧……
望为笑了笑,霍逢难得从她脸上看到略显尴尬的神情。
“师父在不想回答别人的问题时,也会这么做吗?”
这小子,平时没见他看问题这么透彻,今日是被高人点拨了吗?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不过,按照她以前的做法,不想回答很容易解决——直接抹了对方的脖子一了百了,怎么会给人追问还嘴的机会啊!
“没人会问我这种问题。”这句也是实话。
“这样啊。不过师父既然这么做了,却就此停住,实在是……”霍逢一脸委屈,似是被强迫做了什么事的神情。
望为本不该在意这种小事,但是她也不知自己发了哪门子癫,顺口回了句:“既然你这么在意,那你再亲回来不就结了。”
霍逢怔愣住一瞬,随后微微一笑。
只见他上前两步,将望为拉到一旁无人的窄巷,微微偏头便吻了回去。
不是?他来真的。
不过既然话都说出口了,覆水难收,随便吧。
望为心态相当稳,她听见霍逢怦然的心跳声……
但是,听了半天,才发现那声音居然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沉寂多年的不被驯服的心脏,突然自发的跳得这么欢快。
这种不确定性让她感到忧虑。
“师父你……很讨厌我吗?”耳畔传来低沉的喘息声,霍逢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发问道。
这算什么问题?
她讨厌的人,根本不可能活着出现在她的面前。还让亲近?这小子的脑袋里究竟都装着什么啊……
望为抬手将他的额头对在自己的额前,这也没发烧啊。
“师父在这种时候还要分心,是在想天界的心尖人吗?”他的语气极力克制,却还是不禁流露出些许委屈。
“哪有什么心尖人,都是刀尖人。”
“刀尖人?那是什么?”他微微垂头,将下巴搁在望为的肩上。
“死在我刀尖之人。”
霍逢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望为将他从怀里轻轻推开。
“你怕了吗?”望为唇角压不住笑意,“你的师父就是这般面孔,如果怕了,就该时时刻刻收敛着点。”
下一瞬,霍逢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小心啄了一下。
——正是那次在峡谷之间,她吻他下巴的位置。
望为:“……你听进去了吗?”
霍逢:“师父说的话,徒弟怎么会不听呢?”
望为:“我没开玩笑。”
霍逢:“我也是认真的。”
望为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摆上被霍逢压出的褶皱,又帮霍逢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头发。
“既然有来有回,那么到此为止。”
霍逢张口要说什么,被望为用手指噤声制止了。
望为轻叹了一口气:“回去吧,再不回去他们万一死了,我还要去地府捞人,挺麻烦的。下去一趟,容易招惹奇怪的东西上身。”
她意在双关,作为神而言,她下到凡界也是一样的感觉。
霍逢没在意这句话,似乎在成功“回敬”后,又恢复了平日里乖乖徒弟的模样。
毕竟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呢?
反正他知道了,她还没有心上人呢。
二人加快脚步,很快回到了客栈,结果是——
的确白担心了一场,都这个点了,还没一个人起床!
望为提供了非友好的叫醒服务,让众人迅速从温床上爬起来,大家都对她的回归表示开心。
杜僖渺睡眼惺忪,强行掐着自己大腿打着招呼:“为为姐,哈——你终于回来了,好想你啊,你一切都好吧!”
“我还好,你怎么这么困?”
“昨夜因为太担心你,功课没做完,被某位老师大人强行按头背书。”
所谓一人熬夜,二人陪同,三人发困。
庄泊砚神色淡然,但藏不住眼下泛黑,他点点头向望为问好。
袁骧难得顶着黑眼圈,道:“你回来了,她再也不能用这个借口了。”
望为看着几人的状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今日还能行动吗?不如你们白日在这里补眠,我和师父去展览。”霍逢借机开口。
“不不不,我们可以的!既然好不容易来了这阴都,还是要多看上几眼,带回去几本文册,研究学习。”
杜僖渺当即回应,最近和霍逢相处已久,依她观人的经验,他十有八九对她的为为姐有特殊的情感。
别的不说,就前一阵她想加入望为步入尘世中历练,盯着大神为自己逆转天命,霍逢可是最反对她加入的人。
差一点,她的计划就被毁掉了。
她其实有偷听到师徒二人的几次关于她的对话。
望为全程没有拒绝她,反观霍逢,竟然多次抗拒,还嫌她行事作风……虽然她不说,心里却实打实的有本账呢!
同意她的加入,对望为来说,相当于日常出个乐子,偶尔做个帮衬,万事不妨。
霍逢接触过太多人,不愿师父受人利用,也不想带个麻烦的家伙在身边。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所以最终还是结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