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鹏程万里,志不在一隅。
羽翼已就,敢横绝四海。
翰林院中的女疯子,是不是真看到了那位大谋者掌中谋略,先且不论。此时此事,必须要暂告一段落。因为,还有一件比之更重要千百倍的事情,正在大唐的北疆悄然发生…
它将是不久将来大唐巨变的另一个支点。
随禽鸟再高飞,继续往北,再去数千万里。
北国风光,万里雪飘,原驰蜡象,天地茫茫。
千里雄关天险,百里狂蟒伏潜。军镇为骨,连营为鳞,猎猎蟒帜随风雪飞扬,森森坚壁成百里盘势,据守北邙一线!
再大的风雪,也掩盖不住此处铁血。不会有人怀疑,沉寂在积雪之下的,将是一条随时能够吞噬天地的巨蟒。因为,此处是大唐第一天险雄关,北邙关!
“啪啪。”
携信的飞鸟受不了北地严寒,已在过去的数千万里路途中,陆续转道又或降落缓歇…
茫茫雪云,放眼看去,此时仍在九天之上飞行的,就只剩九只体型庞大的鹏鸟。鹏鸟展翅,上下近十丈,拍翅疾飞,一息数里。鹏背上站着些身着朝廷袍服的官员,每只鹏鸟各载有数十只精工打造的红木箱子,像是在给什么人送去些什么东西。当它们接近于北邙关百里禁域时,九只鹏鸟皆默契地收翅缓速,前后排成一线,秩序井然地陆续穿破风雪云层,滑翔而下。
“什么人?”
“吱…”
降落的鹏鸟离北邙内关尚且还有一段距离,守备在城楼上的黑甲将领便已迅速摆出旗令,高声喝去。随令出,数里城墙,绵延数千弓弩手应令拉弓,响起一声刺耳弦绷,箭准齐指近来的九头大鹏鸟。
“啪啪啪~”
鹏鸟陆续有序落地…
头鸟之上首先走下一黑袍官员。
四旬上下,方脸短耳,鼻梁高挺,眼有文韵也算是相貌堂堂。他用手端整理去两肩及腰间积雪,接着从怀中掏出一面金漆令牌朝门关城楼高高举起。
“本官乃吏部侍郎于龚,奉天子诏命前来宣旨,有请镇北大都督。”
遥遥看去金漆令牌,城楼上的黑甲将领思虑片刻,而后与身旁的副将低声交代几句,像是安排什么。副将点头应去,急忙转身跑下城楼,骑上备在楼下的大鸟就拍翅飞入城内。待副将走后,黑甲将领方才正眼看回城关之下,神色虽不卑不亢,却硬是一声不吭,没让关下众人怎么着,同样也没让城墙上的数千弓弩手收回满弓,这就么硬生生地对持着,显得颇为无礼。
城关下之,黑袍官员轻微皱眉,不悦之色是尽显脸上。但他知道此处之要害,更对北邙之兵悍早有耳闻,所以此时他也不好有所抱怨。
绵绵落雪,依稀如雨。
北地的冰雪又不同于中原地域,雪落即成冰,纵有厚袄加身亦感冷澈入骨。待不久,半刻时长不到,黑袍官员理去的积雪又逐渐覆上了衣肩,就在他准备再次理去身上积雪时,御鸟入城的副将,从城中帅楼飞回来了。
“啪啪…”
大鸟拍翅凌于半空,没有落下。
站在鸟背上的副将,捧拳朝下高喝:“大都督有请,大人请上骑禽,随我入城吧!”
说完副将就掉转鸟头,作势引路。而关门下的黑袍官员则顿时黑下脸来,不悦之色急转成屈怒之色。
他抬起来收,喝二字:“且慢!”
半空御鸟的副将回过头来,不耐问道:“大人有何事?”
端肃怒,黑袍官员两手捧拳朝天高举,正声道:“我乃朝廷命官,携天子诏命前来,按礼,大都督应该出城迎圣,以感天恩。大都督若不能出城,这于理不合,亦有违君臣礼数。”
副将无声蔑笑起,不以为然地回道:“大人言重了,北地天冷,大都督近日突染风寒不便出门迎圣,圣上环宏大量,想必能体谅大都督的难处。大人你就别摆官架子啦,随我走一遭吧。”
“……”
北邙兵悍,果然不虚。
副将话意真假尚不知,但区区守门副将,就敢如此出言顶撞一位朝廷命官,真不知道他是无知,还是他背后的主子无惧好了。总而言之,他是直把黑袍官员气得抱拳的两手都握出了青筋,咬牙切齿,怒目竖眉。
敢怒而不言…
“怎么?大人的架子,难道还要我等来抬不成?”
“哈哈…京都来的大人架子大着哟,我等可抬不动哦。”
“哈哈哈…当这里是他家啊?还想我抬着进城…”
“哈哈哈…”
半空御禽副将见黑袍官员半天不动,以为他真是在摆官架子,紧接着就调侃喝去,城楼上的军官们都很默契,纷纷嘲笑附和起。
“哼!”
黑袍官员今日算是真长见识了。
平日拜官于天子脚下,哪有人敢对他此般放肆?何况仅是兵痞小卒矣?
然,今日他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他这次奉皇命所带来的圣旨,只要宣罢则更可让他朝着北邙关里的这条大黑蟒,俯首叩拜…
想至此,黑袍官员含怒哼起一声,不敢再有怨。转身大跨步走回到鹏鸟背上,愤愤作一个手势,领着后头其余八只鹏鸟,重新展翅腾空飞起。城楼上空,御禽副将见着官员识相,也不再调侃,拱手垫垫拳头作一请的姿势,随之便引着一众鹏鸟,相继飞入北邙关内城…
“啪啪啪…”
冰雪莎莎,彻骨冷冽。
喝杀不止,百里一片。
御鸟随风而行,高空俯视,百里雄关。
千百里连营被大雪覆盖,但依旧模糊可见其黑色的轮廓。营帐规整,楼宇严密,百步一旗,十步一哨。隔数里即立一将台,邻设四武场,将台有将,武场练兵,皆有军士无数列阵布势操练,挺盾执刀互搏。一阵阵喝杀,宛如浪潮击岸,一波未完一波又起,绵绵不断,击打着这片冰天雪地。更有甚者,数百人为团,光着膀子就在冰雪中执着棍棒,摸爬滚打,摔跤单挑,战一个血雪淋漓仍不罢休。又或者执刀枪剑戟等兵器,在凿开的冰溪中,盛气芒,沉入水,破冰练力!
给人感觉,这些北邙关里的兵卒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冰冷一般,是彪悍至极!短短数息间,黑袍官员的心中怒火当即便被眼下情景给消磨殆尽了。
官员心中默想,世人皆道,北邙兵悍,今日看来确实有他兵悍的道理。北邙,乃极兵之地,兵之极悍者也!在北地驻守,若没那不畏天地生死的悍心,恐怕连眼前的冰雪都熬不过去,那还谈何守城打仗呀?这也难怪,当年那位太傅,为何放眼天下几处龙兴之地不选,偏偏选那北茫更北的冰封山川,作为东山再起之根本。
那,根本就是一处锻造人间第一流狮虎悍卒之圣土!
二十年冰川磨剑,其锋必然利。倘若日后北虎南下,除了眼前这条黑蟒,放眼大唐上下恐怕是连最精锐的军队天策府、苍云堡等,亦不可能当其兵锋…
“啪啪啪…”
“大人,想什么了?请下座进殿吧…”
“额…”
看得陶醉,想得入神。
御风眨眼,百里即过。
黑袍官员脑中思绪还没理得清楚,一行人就已从城关口飞入城中近百里,来到一座守卫深严的殿府大门前。
此殿府不高,就数十丈仅一层,气势却恢弘非常。黑铁钢砖砌的墙,灰褐实木精雕着蟒纹作门窗,漆黑的殿瓦成片垒叠,乍眼看去整一座殿府就像是一条盘起的巨大黑蟒。蟒头即为府门,蟒信为门上黑铁牌匾,牌匾上书“军神殿”猩红三字。
“额,好。”
回过神来,黑袍官员利索整理衣装官帽,尔后从身后的官员手中恭恭敬敬地接过一卷明黄色的绸卷。此绸卷为金丝精织,上绣三条金龙,栩栩如生。黑袍官员把绸卷端端正正地两手捧于胸前。正步走下鹏鸟,迎着殿门上台阶,走入殿府。
此时,殿府之内,帅案之前已站有一人。
身材魁梧,五旬上下,浓眉厚唇,大鼻高额。刚韧的脸庞,宛如冰雕蕴含着风霜。双目如炬,不怒而威。身着玄钢铁甲,甲镶金丝浪腾纹路。黑金腰带,盘黑龙。两边肩甲龙爪虚抓,战盔有黑龙含怒瞠目,一身万军统帅之装束。
此人,只能是镇北大都督,军神之子-洪破天了。
看着捧卷入殿的黑袍官员,他并无过多的动作,仅是双手虚握拳头,双目泛精光平静审视过去。黑袍官员捧卷走入大殿,同样没有也过多的动作,挺胸抬头,一身正气,笔直地就朝着洪破天走去。
走至近前九步之遥时,黑袍官员方才停下脚步。端正捧起手中明黄卷轴,拉长嗓音,正肃宣道:“天子手谕,镇北大都督洪破天,听封!”
“哒!”
洪破天一手握拳撑地,干脆利索地就单膝跪下。
黑袍官员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洪破天,接着双手小心摊开卷轴,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黑蟒神军,勇冠九州,不畏寒苦为国守疆二十载。拒蛮莽于国门,庇大唐之昌运,功不可没,忠义感天。今,册封镇北大都督洪破天为东洲神武王,赏九锡,赠天子宝剑,赐领东洲一千七百三十四郡,掌管各族世家,世代荣华。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