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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姑娘适时噤声,走到外面,吩咐一会儿许胜来了,直接带进来,然后,她在回到房内,又安静地坐下来。
荆阳这样大规模的走私,没有官府在里面掺和李陌汐可不相信,不自觉的李陌汐拇指指腹轻轻来回在茶杯边缘上摩梭着。
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愉悦,扯着嗓门喊:“让你瞧瞧,哥哥我的红颜知己……”门从外面被推开,看到正对着门口坐的李陌汐,他显然没想到房里还有个男人,脸顿时垮下来,“浣儿,你还有客人?”
进来的是两个男子,说话的男人自然就是许胜,李陌汐盯着说话男人正用手臂去勾旁边的男子,眼睛微眯。
知道许胜要来见浣姑娘,雪狼就知道可能会碰到李陌汐,关她何事,是她设计许胜没错,谁知道许胜是个少根筋的傻大胆,对她一见如故不说,还要和她结拜兄弟,更是硬要拉她来青楼,她也很无奈的,好吧。
雪狼巧妙地躲开许胜的手,在桌边坐下,浣姑娘的房间里应该也是有薰香的,几乎将那抹极淡的檀香味掩盖,看着桌上丰盛的酒菜,抄起筷子,笑弯眼睛,“我饿了。”
李陌汐微敛双目,但遮不住微弯的唇角。
许胜大概三十岁左右,圆脸,看上去有些虎头虎脑,他咧嘴笑得憨厚,象是到了自己地盘,豪气地道,“那你先吃,别跟哥客气,哥有钱。”
浣姑娘一边看着李陌汐与雪狼的互动,站起身,介绍道:“这位就是许胜,许大哥,这位是上官公子,他有些事想问问你。”
“有劳浣姑娘去门外守着。”李陌汐道。
浣姑娘微微一笑,应道:“是。”从门口退出去时,看到李陌汐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一时兴起,朝李陌汐嫣然一笑,用口型对李陌汐吐出两个字:“女人。”
耳边响起的是浣姑娘刚才的话,一是女人,二是心有所属的男人……
李陌汐清清嗓子,转头望着许胜,“不知道,许公子能不能搭个路子,我想见三当家一面。”
“你想见我叔叔?!”
“若许公子可以作主,我也可以跟你谈。”
“你想谈什么?”
“解散‘雳风寨’。”李陌汐的声音低沉清晰。
许胜倏地站了起来,站得太急,把身下的凳子都带倒了,“你谁呀?知道你说什么吗?”
“这话请你转告你叔叔,若他愿意见我,明日还是这个时辰,还是这个房间,我等他。”
瞧着李陌汐气定神闲的模样,许胜莫名的就矮了气势,他看了一眼正在吃东西的雪狼,又听李陌汐又道:“放心吧,小兄弟,我会帮你照顾。”
“兄弟,哥哥有事回寨里一趟,改日哥哥再请你吃好吃的。”许胜说完,也不逗留,转身就走。
雪狼拿起一块桂花糕嗅嗅,放进嘴咬了一口,懒洋洋地说,“我好不容易才和许胜搭上线,本想着让他带我回寨子里看看,都被你搅和了。”
“‘雳风寨’不去也罢,那就是一个土匪寨子,你想去无非就想看看方纯是否在寨子里,不用自己去,明日许胜的叔叔会给你答案。”
“你有把握明日许胜的叔叔会来见你?”
李陌汐含笑不答。
雪狼一愕,手里一松,半块桂花糕滑落到桌上,她站起身,心里寻思,后退一步,躬身揖礼道:“属下见过公子!”
雪狼咬牙,都怪这屋里的薰香,扰了她的嗅觉,她应该早点察觉出来的,这哪里是李陌汐,分明就是李陌煊呀。
第二日,李陌煊一身浅青色的锦衣,与雪狼依时再来到“浣纱巷”时,“雳风寨”的三当家许志远已经等候多时了。
许志远四十多岁,头发在鬓角有几缕白丝,梳理得很整齐,个子不高,有些干瘦,眼神清正,炯炯有神,不像土匪,像个教书先生。
他们没有在浣姑娘房间里,而是在庭中开阔的院子里,浣姑娘刻意交待过,院子里很安静,无人打扰。
许志远比李陌煊想象的更急切,把同来的许胜与雪狼叫到外围守着,也不虚晃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请问公子是何身份?”
“恕在下现在还不能对先生坦陈身份,先生放心,在下没有恶意。”
许志远鹰隼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陌煊,李陌煊不遮不避,任他打量,“你连身份都不能据实以告,以何取信于我?”
“身份可杜撰,不能相告,只是在下不想存心欺瞒。”
许志远扬手一拳,直击李陌煊面门,李陌煊手中折扇一挡,抬腿攻许志远下盘,两人你来我往,在院子里过起招来,许志远土匪出身,招式却是大方磊落,李陌煊善剑,武学到了一定境界是相通的,一番拳脚比划下来,许志远倒是对面前这个相貌俊美的年轻人又高看了几分,气度不凡,功法高绝,却没有强者的恃强凌弱的骄矜。
许志远能坐稳匪寨的第三把交椅,手底下的功夫不说顶尖,也算是厉害的,比起看人相人,他更相信自己的拳脚。
良久,许志远点头,似乎接受了他先前的说辞,“听阿胜说,你想与我谈谈。”
“嗯,想和先生谈谈解散‘雳风寨’。”
年轻人的声音清朗,带着特有的朝气。
秋风带着微瑟的寒意,拂过刚刚动武而浸湿的背脊,许志远打了个寒颤。
“若还在乱世,‘雳风寨’或能偏安一隅,如今,已是大晟天元二年,圣上励精图治,心愿弘大,‘雳风寨’距京都如此之近,尚能存续至今,已能称奇了,这也许与你们的寨规有关吧。”
所谓寨规,无非就是不与朝廷为敌,最大可能地避开重臣官绅,名门旺族,为此,他与前寨主不惜与“青雁帮”合作,让“青雁帮”坐稳了成渭河漕运。
“历来匪寨只有两条路,一是,接受朝廷招安,二是,被朝廷清剿,念在‘雳风寨’过往并非十恶不赦,我今夜才来与先生相谈。”
“朝廷准备怎么招安?”
“寨中妇孺可就地在荆阳安置,由官府统一规整户藉,成年男子,或从军,或务农,我都可以叫人与你慢慢商谈。”
这样的条件也算优厚了。
“我在‘雳风寨’只是三当家,为何招安之事,你不与寨主谈?”
李陌煊轻浅一笑,“我与郑山谈,能有几层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