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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病了,一连在床上躺了三日。
这三个月,她的确过得很是辛苦。
柳先生告诉她,公子聿与东方铭的赌约,就是她必须要在花奴排名赛上拔得头筹,否则,公子聿不得再过问花宫诸事。
她真的成为众矢之的了。
虽然,她靠着反伏击与反突袭,伤了三十余名新进花奴,又逐一击破,伤了十余人,都是伤筋动骨,确保他们无缘参加花奴排名赛,可是,还剩了差不多五十人,那可都是经历过花奴训练,可以独立完成刺杀任务的江湖杀手。
在嵇城拳馆近两年,雪狼都没有如此刻苦勤奋地练过武,即使与豺狼虎豹同处一室,她都没有如花奴排名赛这般如临大敌。
在花奴排名赛之前,雪狼与这批新进花奴最强者崔肆交过一次手,单打独斗,她或许有一战之力,可是有五十人呢,她好像没有胜算。
大赛之前,公子聿教了她“寒光十三式”的最后两式,这两式很简单,一式“诛”,一式“藏”。
“诛”不难理解,便是杀招,剑意到了一定境界,柳枝树叶,草木花瓣皆可为剑。
何为“藏”?弑锋芒,敛杀气,微风初定,水静浪平,一碧万顷,波澜不兴。
这好像与她脑中偶尔浮现出的剑意如出一辙。
花奴排名赛开始之前,入“荼蘼宫”的百人新进花奴竟有半数不能参赛,这也是“荼蘼宫”建宫以来首次。
饶是如此,雪狼想要胜出也是十分不易。
花奴们从祈元山东面山脚出发,途经丛林、山涧、峡谷、峭壁,过七谷六峰,其中,“饿狼谷”最为凶险,群居恶狼,可比猛兽难对付,最后回到“鹫鹜峰”花宫较场,先到者为胜。
在此其间,各人生死自负,不说东方铭会对剩下的五十人施压,他们自己亦会拼尽全力,绝不会对雪狼留手。
入山第一日,就有三人联手对雪狼设伏,她挑了一人手筋,一人脚筋,用“透骨钉”射瞎了一人左眼,一旁的其他人对于雪狼的狠毒驻了脚步,雪狼四脂间夹着三根“透骨钉”,再敢上前一步,死!
她势单力孤,不能久战,不能浪费体力,一旦得手必要保证对方再无战力。
雪狼与崔肆的一战,她赢得十分辛苦,崔肆内功深厚,且招招博命,崔肆是个武夫,一根筋的性子,铁了心要遵东方铭的命令,要置她于死地,她几乎是生生接了崔肆一剑,那一剑刺进左肩,然后,崔肆是被她身上一股莫名的气息弹开的,似乎是她身上的护体真气,原来,她也是有内功的。
她赢了。
公子聿却给了她毒药。
公子聿只是利用她的话,那么教她功夫的恩情,替他赢了花奴排名赛,也算还了,他们也算两清了吧。
在嵇城拳馆,雪狼偶尔受伤,还真没生过病。
她觉得好像有火在烤她,快把她给烤化了……
她又觉得自己在冰山里,冻得她骨子里都是冷的……
她似乎置身在迷雾中,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她看不清楚,费力地想睁开眼睛……
她抻出手,想要抓住面前那人,那人总与她有那么一步的距离,无论她怎么努力,似乎都抓不住那人,等等我……等等我……然后,她摔倒了,那人越走越远,别丢下我……
一只手有力地握住她的手,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眼前一阵模糊,干涸的眼睛眨了好几下。
睡了太久,她的脑子不太清楚,停顿了一会儿,这是她的房间,面前的人一身淡青色的华衫,脸上戴着半张鎏金面具,正坐在床沿边。
雪狼放开手,沙哑地叫了一声:“公子……”
“你可算是醒了。”他弯弯唇角。
雪狼反映过来,她察觉到身上的衣服换过了,左肩上的伤也处理过了,摸摸头上的发髻,心里微微一惊,紧盯住他:“公子为何在我房里?”
“你整整睡了三天,本——”他的停顿了一下,“座,这不是担心你嘛。”
雪狼眼底一寒,身子一起,被子一扬,一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手五指成爪,扼住他的咽喉,将他按在床上,沉声道:“你是谁?”
“公子聿啊……”
雪狼手快就掀了他的面具,剑眉入鬓,眼若星辰,那是一张十分好看的脸,她眼瞳微缩,手上的力道加重。
“欸……欸……松手,松手……”
这时,北堂铷推门进来,瞧着二人这姿势,先是一愕,然后,上前将雪狼拉下来:“雪狼,不可放肆。”
那人坐起来,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盯着雪狼,脸上的笑容灼灼生辉:“你又没见过公子聿是何模样,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他?”
“公子从不会在我面前自称‘本座’。”
“这位是琨王殿下,雪狼,还不见礼。”北堂铷道。
琨王李陌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雪狼怔怔地拱手:“见过琨王殿下!”
一袭淡青色的身影再从屋外进来,戴着鎏金面具,李陌汐走过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本王就是好奇公子聿收了个什么样的徒弟,”又回头对雪狼道,“小徒弟,你是睡了三日,你师父可是守了你三日没合眼。”再转向北堂铷,“北堂,愣着干嘛呢,出来,本王饿了,去拿吃的来……”
“是——”
房间里,只剩下雪狼与公子聿。
雪狼将外衣穿上,她伤在左肩,帮她清理伤口当然会发现她的身份。
“是琨王的婢女帮你换衣上药的。”公子聿道。
他的目光清透灼人,似乎看出了雪狼的窘迫。
雪狼再抬头看他。
他唇角上扬,温和道:“放心吧,他不会说的。”
“公子与琨王是何关系?”
他再把雪狼按坐在床边,“别想这么多了,再休息几日,我们与琨王一起进京。”
“进京?”
“他觉得回京途中有险,想我护他入京。”
“那他的排面也真够大的,能让‘荼蘼宫’之主亲自护送。”
“花宫里的事已经解决了,我召回了南宫,他会与北堂一起善后。”
看来她这三日,错过了很多事呀,跟在公子聿身边的这三个多月,他不仅功夫深不可测,而且心性坚韧,城府深沉,他该是以雪狼为饵,暗地里谋算了东方铭吧。
“这几个月你也辛苦了,就当是去京都游玩吧。”公子聿再道,话音仍是惯常的淡漠。
“琨王殿下……”
“荼蘼宫”不是不让外人进的么?
“这几日他会住在‘竹斋’里,祈元山南面的‘望海峰’是上官家的祖陵,他要回京,自然是要去向母亲告别的。”
去年三月上官皇后薨逝,临终遗愿,不入皇陵,不与文德帝合葬,回归故里铄州,入上官氏祖陵。
文德帝发了诏书,称上官皇后一生温良恭俭,德容言功,自上官氏后,中宫再无皇后。
其子李陌汐,封琨王,扶灵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