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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飒和景慎在西城西街吃了阳春面,又溜达了几圈,在西街上几个铺子里逛了逛,午时,他们进了一旁的一间酒肆,由伙计领着上了二楼,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劳烦小二哥,烫两壶酒,切半斤卤牛肉,几个下酒的小菜,再沏壶茶。”景飒吩咐伙计。
二位客倌衣着华丽,明显就是京里的贵人,男的俊,女的俏,对自己很客气,还管他叫“哥”,“得嘞——”,伙计心里乐着,拉长了声音,脚步轻快地跑下楼去。
从此处可见对面的街道,这是通往西城门的主街,本应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可这里看上去却十分冷清,若有人在街上停留,还有穿统一服饰的人上前来催促离开。
一不会儿,伙计就端着大托盘过来,一边把托盘中的酒菜往桌上摆,一边说:“客倌一定要尝尝咱们店里的温酒,香着呢。”
“小二哥,这些人是府衙的人吗?”景飒问。
“不是。”伙计说着,抬眼再仔细看了一下景飒和景慎。
景飒递了一块碎银子给伙计,笑嘻嘻地道:“我们不是坏人,小二哥防备心别这么强,我就是刚到京都,好奇而已。”
笑容满面的漂亮小姑娘让人心生好感,伙计把银子放进兜里,轻声道:“那是荣恩伯府的护卫。”
京都以“得兴楼”为界,分东城与西城,东城为尊,一般勋贵朝臣的府邸都在东城,离皇城越近,地位自然越显赫,西城则鱼龙混杂,商贾居多,当然也有买不起东城宅子的小官小吏,毕竟,东城的宅子寸土寸金,但是荣恩伯府,却是少有座落于西城的贵门高官之家。
先荣恩伯柴坤与户部侍郎卫远一样,同是前晋旧臣,卫远仍担着户部要职,柴坤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当年的柴坤是前晋首辅李纪一党,李纪被杀后,柴坤就降了大晟,据闻京都布防图就是他提供给金赤宏的。
京都被攻陷之后,靖武帝论功行赏,柴坤被封荣恩伯,世袭三世。
靖武帝做了京都之主二十五日就薨了,柴坤只做了荣恩伯三十日便被暗杀了,柴坤没有留下子嗣,爵位由胞弟柴贵继承,荣恩伯这样的爵位本来就是虚衔,又顶着前朝叛臣的污名,柴贵也无本事,在新朝中倍受排挤,于是他将府邸迁到西城,他十分但心自己会落得和兄长一样的下场,出门总是前呼后拥的,他还重金请了几位高手来做护卫。
“西城的人都知道,荣恩伯疑神疑鬼的,他老是担心有人要刺杀他,”伙计无奈地摇摇头,“像他这样活着也怪累的,瞧,现在就开始清街道了,看来是荣恩伯午后要出城。”说完,伙计恭身下去了。
从窗边闪进来一个人,身法奇快,景慎只觉眼前一花,那人就坐在景飒对面,正是昨日见过的阿福。
“我说魑爷,现在大白天呢,能走正门吗,瞧瞧,外面那么多护卫,小心把你当刺客。”景飒说着,把一杯斟满温酒的杯子,推到他面前。
阿福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又拿起一边的酒壶,直接灌了几口。
“先吃点东西。”景飒再把卤牛肉往他面前送了送。
难得阿福没有顾忌形象,正准备用手抓牛肉时,看了一眼景慎,有外人在场,然后改拿了景飒的筷子夹了两块牛肉塞进嘴里,用眼神示意景飒:你干嘛把他带来了?晚上的行动照旧?
景飒很喜欢看别人吃东西,尤其吃得有滋有味,朝他点头:传信吏报过,荣恩伯午后出城,明日才回,他会把精锐护卫都带走,机会难得。
一边吃,阿福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
景飒拿起纸包,两眼笑得弯弯的,“办成了?”
阿福怎么就觉得那样好看的剪水双眸象两个金元宝呢,“这是八千两。”
“只有八千两?!”
“人家‘海沙派’要过完年才有生意呢,灶都还没热乎,你就把人家锅给端了,我答应赵海了,每月给八千两。”
“赵海没讨价还价?”
“没让他一次出足十万两也算给他留了脸面,他若不应,明年成渭河不会太平,他运什么,我就劫什么。”
两人之间的默契,景慎完全插不上嘴。
“只去趟‘海沙派’用不了这么久的功夫,看你一夜未眠,连吃的都没就上一口,你还办了别的事吧?”景飒问。
阿福再喝了一口酒,看看景慎,转头再看景飒:当着他的面也可以说?
景飒眨了眨眼,表示:无妨。
“给钱给画像那个女子,我找到了。”阿福道。
“桃香。”景飒接口。
景慎紧盯着景飒:“你知道?”
“这有什么难猜的,”不然,她为什么要大清早的去跟平昭侯比武,以为她闲吗,“我跟着西璄蝎利王的使团进京,走白道,没人知道我进京,走黑道,没有知道我在景府,若不是我有意提示,老道士都不知道我在京都,如果有人对我不满,必有景家二房,只是,我没想通,景缌一个闺阁小姐,为何会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
景慎端起面前的一杯酒,因为喝得急,轻咳了两声,双手交叠在一起,出声道,“也许,我知道。”沉吟片刻,他缓声继续,“当年我父亲出征溁城,那一战本是九死一生,若母亲同去才有一争之力,可母亲当时已经身怀六甲,为让母亲安心,先帝靖武爷曾亲口承诺,若母亲生女,许景府嫡女太子妃之位,只是母亲在溁城之战身死神消,先帝也是在那一战后封了父亲为平昭侯,这里面大概有安抚的意思,这婚约鲜少有人知道,在景家,知道的也就父亲、二叔和我。”
景飒与阿福对视一眼,原来如此,看来,二房不只是景怀义,景缌应该也知道。
景慎舔了舔嘴唇,试探性地问:“桃香怎么样了?”
“卖进青楼了。”阿福道。
景慎脸色一变。
景飒轻饮了一口茶,“桃香敢为虎作伥,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自觉,我可不是侯府小姐,我既狠毒又无情,没要她的命,已是我最大的善意。”
“那……你会怎么……对付缌儿?”
如今先帝靖武爷作古数年,若他在生,这婚约不一定有效,毕竟,只是口谕,没有诏书,可是他死了,这便是遗诏,不遵遗诏,这罪过可没人敢担的,更何况,当今天子的传位诏书,那也是一纸遗诏。
如景缌这般自命不凡的女子,自视甚高,哦,婚约嘛,不就是个太子妃嘛,直说嘛,没准儿还能助她一臂之力呢,至于要死要活的嘛。
景飒微微一笑,眼中的波纹甚是灵动:“你大可放心,她是景家人,我自然不会要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