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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雪的事情未曾在沈府之中留下过多的影响,日子照样顺风顺水的过着,为着顾靖风在前头打了胜仗,年三十的晚上,宫内观星台那整整放了五百台的烟花为之庆贺。
墨黑的天际之上瞬息万变的烟花,自空中绽放,如洒落人间的花瓣雨一般,纷纷坠落,美不胜收,热闹非凡。
直到深夜,内城各家的烟花加之宫内的都未曾停歇,五岁的娃娃沈萌舒坐在沈轻舞的腿上,在烟花升起的那一刹那,高兴的拍着手,大叫着“姑姑,你快看呐,这烟花可真美,哇……”
沈萌舒极为撵着这位漂亮又疼爱她的小姑姑,每每看见了沈轻舞总爱趴在她的身上与之亲近,今儿个三十,家中众人围在绛雪斋中陪着太夫人一起守岁,娃娃看烟花看的累了,没多会便在沈轻舞的怀中沉沉睡去,宋氏原想将孩子接过手,沈轻舞只摇了摇头,命素歌取了一方小毯来,为其盖在了身上。
围炉吃着瓜果,说着话,沈敬轩不禁的对着沈轻舞问道“我家的大财主,你这南絮楼挂牌了那么久,怎么不见你开业的?”
“好戏不怕晚,急什么呀,我要挑个好时候开业啊,怎么的,你这是想要随份子钱,也用不着着急,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沈轻舞将孩子交给了身后的嬷嬷,不禁小声的扬眉笑着说道。
“财主?她呀现在就是个空壳子的乞丐,成天的打着秋风,今儿个早上一大早的来请安找我老太太要压岁银子,你说说看,这么大的人了,羞是不羞,这会还在问自己的哥哥要份子钱,你现在就是个铜钱板儿,整天的掉进钱眼里头了!”
太夫人听得两兄妹在一旁轻声说话,自打趣着沈轻舞起来,话语里头满是宠溺,众人脸上亦皆是笑意,宋氏不禁的笑着道“可不是,年都还没过,早早的就问我要起了压岁钱,可劲儿的打着秋风,这大酒楼的老板娘,人人京城里传遍的金财主,在家里使劲的做鼹鼠……”
一众人齐齐的围攻着沈轻舞,沈轻舞招架不及,连连讨饶,绛雪斋内随之便是一通的欢声笑语,直到丑时一刻,众人才齐齐的散去各自回房,一年的新一天便算是开始。
沈夫人初一除却要进宫请安外,还要带着人一道去白马寺上香祈愿,沈轻舞自绛雪斋回去后不多时,便又让柳嬷嬷自床榻上拉了起来,一通的梳洗打扮。
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的对襟长裙,腰间坠以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白狐镶领的银红撒花斗篷,飞天髻上的赤金点翠嵌宝石双喜蝙蝠步摇,耳上的金丝八宝葫芦青玉耳铛,满身华贵,楚楚动人。
在进宫拜见过姐姐姨母之后,又踩着点儿的随着自己的母亲朝着白马寺而去,白马寺是原身最常来的地方,那时顾靖风在外征战驻守边关,她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来此进香祈愿,大殿里头甚至还有一盏她常年为顾靖风供奉的长明灯,祈愿他平安顺遂,和乐安康。
自她来后,白马寺她已经有将近小半年未曾踏足,更不用说在此祈愿,细想着,也不知那大殿里头的长明灯是否早已不再有人添油进香。
初一的白马寺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尽是来此进香祈求新年平安顺遂的百姓,七香车自山脚间停下,沈轻舞由着素心与素歌扶着下了马车,两边的青石台阶旁尽是小贩摆下的铺子,上头摆满了胭脂水粉,各种清香,以及孩子们的玩意儿,面人,面具,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十分有趣。
一众的家丁护卫保护着人群之中的沈夫人与沈轻舞向着大雄宝殿而去,院里青烟袅袅,缭绕着整个香亭之上,院内东南两边的焚帛炉内,百姓们将折好的金银元宝放置在炉内焚烧,一边焚化着,一边闭目振振有词。
沈轻舞随着沈夫人一道立在大雄宝殿之内,大雄宝殿里,供奉着宝相*,慈悲肃穆的释迦牟尼佛祖,佛祖法相金身,明净琉璃,只让人瞧着便觉得心中烦恼具无,满是安定。
蒲团前,沈轻舞款款下跪,双目微闭,三跪九叩,以示诚心,求得是自始自终在心底内不曾放下的那个孩子,早登极乐。
“许久不见将军夫人,将军夫人安好!”在沈轻舞由着素心扶起,将手中燃着的清香插在佛像前的香炉之中后,一身祖衣,满是慈色的净空法师双手合十谦卑着对着沈轻舞说话道。
“法师安好!”沈轻舞微微一笑,还以一礼道。
“夫人面带愁容,似被心魔缠扰,不知是否愿意与贫僧诉说一二?”法师一见沈轻舞,旁的未言,只这般道。
沈轻舞一听之后,微微扯着唇角未曾回答净空法师的话语,只将心中早有的疑问,对着其问着。“法师,极乐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初生的婴儿未曾沾染过这世间半点的污秽,那么他若离去,一定会在极乐世界,不会堕入阿鼻地狱吧?”
沈轻舞的神色讷讷,无喜无悲,却十分空灵,显得萧然。净空法师一笑,指着这大雄宝殿四字问着沈轻舞“夫人可知道释迦牟尼佛的德号为何叫大雄?”
沈轻舞摇头,而净空法师却已经为其解释了起来“大雄是因为佛具足大力,能降伏四魔,烦恼魔,贪等烦恼,能恼害身心,阴魔,能生种种之苦恼,死魔,死能断人之命根,他化自在天子魔,能害人之善事,此四魔为之本法,大雄,以佛具智德,能破微细深悲称大雄,大者,包含万有;雄者,摄伏群魔;我佛威力,雄镇大千也。
夫人觉得什么才是极乐,什么才是地狱,心若自在自然极乐,心若烦扰,自然煎熬,犹如地狱。贪、嗔、痴为三毒,亦是执念?若放下心中执念,一切便是顺遂极乐!”
沈轻舞不懂,反问着净空法师道“可执念存在心中,哪里便是那样容易放下,若人人都能放下执念,岂不都这世间众人皆能成佛,都能受人膜拜敬仰。”
净空法师却未直接的回答,只打着禅机对着沈轻舞微微一笑“心若自在,自然放下!”
沈轻舞不再继续发问,只苦笑着,自在这两个字,是十分贪心的,人生在世,渴求的东西太多,求而不得自然无法自在,无法自在怎么堪破这世间贪嗔痴念,与之情爱,至少现在的她做不到,她愿被心魔所扰,至少扰的让她还有盼头,还有活下去的动力!
“夫人,将军的长明灯还需添油吗?”沈轻舞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早有小沙弥打着手势参拜着对其道。
沈轻舞望着一众人添着灯油的各色神牌之处,那里最显然的位置,是原身当初捐了三千金而为顾靖风求来的一盏长明灯,灯油尚随风跳动着,沈轻舞扬唇,自摇了摇头“把那里的神牌为我撤下吧,撤下后,换个无名的牌位在那儿,日日供奉,每月,我会请了人送来香油钱,有劳小师傅了!”
那小沙弥虽满头的雾水,却也未曾发问,自点了点头,应声便退了下去,正巧,沈夫人已经问完了签自向她走来,沈轻舞提步朝着她而去,微微一笑。
“走吧,可以回去了!”沈夫人拉住了她的手对着她开口,沈轻舞点了点头。
搀扶着沈夫人,二人走在下台阶的人群后头,挤挤攘攘着离开白马寺,向着山下而去。
“娘亲……娘亲……”
正要上马车时,有个小小的身影一下冲进了人群,拉住了沈轻舞的衣角,仰头,满是欢喜的看着沈轻舞道。
“娘亲,你终于回来拉,青青好想你!”
冬日凛冽的寒风之下,大红色福字兔毛领袄裙的季念青,在人群之中一眼见到了沈轻舞之后,挣脱了奶娘的怀抱,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着找到了即将登上七香车的沈轻舞,随后不住的喊着娘亲。
季念青在爹爹书房内的一轴画卷上看到过自己的娘亲,那个一身华服,仙姿佚貌、远山芙蓉般的身影,就跟这和现在她手里拽着的那个裙摆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她认定了沈轻舞便是她的娘亲。
家丁们原想将这个突然冲撞出了来的小丫头拎出去,沈轻舞却在那一瞬间,看着季念青那一张圆润嘟嘟的小脸蛋时,只弯下了腰,毫不顾忌的将其抱在了怀中,微微一笑道“小丫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娘亲,你家里人呢?是不是和家人走丢了?”
季念青却是个自来熟的,沈轻舞抱起她的那一刻,她已经紧紧的搂住了沈轻舞的脖子,埋在她的脖颈之间,用着软糯的语调,喃喃的开口到“娘亲,青青好想你,你总算是回来了……”那软软的语调,带着哭腔的可怜,瞧得一旁的人心都恨不得化了!
“青青……青青……”沈轻舞正要寻问着怀里的小丫头叫什么名字时,一旁的人群里已经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喊叫声。
“爹爹,我在这儿,我找到娘亲了……”而在听到那熟悉的叫唤声后,沈轻舞怀里的小丫头已经抬起了头,不住的扬起声,笑着回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