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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决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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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动手了!”

    方敢心头一凛,往前方望去,这时候他们已经在山脚下,眼见半山之上腾起一片火光。按照之前说好的,是让阿宾仍然在半山制造车祸,这样阿宾也好跟舒元梓交待。

    “我们上去看看。”耐心等待了十几分钟,方敢先让另外两辆跟随的保安车辆上去察看情况,然后才开车上山。

    “方经理,不好了!”

    才拐过第一个弯,对讲机里面就传来惊慌的呼声。

    “阿宝和大头都死了!”

    “什么?”

    方敢面色一变,一踩油门,飞速地往山上赶去。

    这是一幕惨不忍睹的景象。

    在急转弯的山道上,两辆黑色大卡车翻倒在地面上,正冒起熊熊的烈火,阻挡了去路,面前一片狼藉。

    舒竞和原来的那辆车,一头撞在山壁上,车头已经四分五裂,满地都是碎玻璃渣。在昏黄的路灯下,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洒在车门上的血迹。

    尚未干涸的鲜血,正顺着车门的弧线缓慢地流下。

    一个人头探出车窗,歪向一边,山风吹过他染血的头发,颤颤巍巍地晃动着。

    舒竞和脸色煞白,靠着车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要下车!”

    方敢交待一句,吩咐两个保安站到车边,自己打开车门,慢慢地走向被撞得不成形的车子。

    “阿宝!大头!”

    方敢愤然地一拳砸在车后盖上,发出轰隆一声。

    ※※※※※

    “是你动的手?”

    方敢的眼神中,满是愤怒,如果真的能喷出火来,那他面前的阿宾早就该化为灰烬。

    阿宾皱紧了眉头,喝干了面前的酒。

    “没错。”

    “砰!”

    他话音未落,方敢已经是重重一拳砸在他的右颊上,阿宾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身边的保镖一拥而上,对着方敢怒目而视,正要动手,阿宾慢慢地爬了起来,挥手阻止。

    “你们出去。”

    他一手撑在地上,挺直身体,抬手抹去了嘴角流出的一丝血迹,把椅子摆正,安安稳稳地坐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敢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坐到他的面前,死死地瞪着他。

    阿宾叹了一口气。

    “阿敢,我早就跟你说过,我需要一个交待。”

    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张纸巾,慢慢地擦拭着双手,好像除了要把脏东西擦掉之外,还可以把血污也一并擦去一般。

    “你要交待,为什么一定要杀人?”

    阿宾再一次叹了一口气:“阿敢,我以为你能够理解呢,没想到你直到现在还是不明白。”

    “如果我不杀两个人,那不就是无能么?我阿宾在道上的名声要是垮了,还想在南江这一亩三分地上面混么?”

    “你不想舒大小姐有事,我也需要一条活路。”

    他抬起头,正对着方敢的目光,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却没有一点不坦然的地方。

    “你……”

    方敢愤然地站了起来:“为了你自己的活路,你就要杀两个无辜的人?”

    “我自己要活下去,当然管不得别人的死活!”

    两个人的目光激烈碰撞,谁也没有后退一步。

    “阿敢,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有你的原则,但我有我的活法,我不但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更好!”

    方敢的面色越来越寒冷,原本愤怒的表情也渐渐宁定下来。

    “既然如此,我就没什么好说了。”

    他忽然抓起面前的啤酒瓶,往桌面上狠狠地一砸。

    “哐!”

    如此大力的碰撞,酒瓶碎成了无数玻璃片,纷纷扬扬洒在桌面之上。

    “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朋友!”

    方敢扬起手,用力往桌面上一拍,不知道有多少片碎玻璃扎入他的皮肉之中,鲜血立刻染红了面前的一片。

    他压根儿没管这些,站起身来,轻哼了一声,没有再看阿宾一眼,转头扬长而去。

    在整个过程之中,阿宾的眼皮没动一动,只在方敢的血喷涌而出的时候,嘴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

    ※※※※※

    “你干吗那么傻……”

    舒竞和抽出纱布,绕着方敢受伤的手转了几圈,打了个结,这才开口说话。

    方敢忽然神色愤怒地跑走,又一脸黯然地回来,舒竞和猜得到其中的原因,所以她没有问,只是劝他赶紧去看医生,倔强的方敢却不愿意去。

    于是她用镊子小心地把他手上伤口中的碎玻璃渣挑出来,上了药,包扎好。

    她能够理解方敢现在的心情,不管怎么说,在这个纷乱无情的世界,方敢实在是太过善良,有很多东西他不会去牺牲,也不愿去牺牲。

    其实在舒竞和的内心之中,也能够理解阿宾的做法。

    从小到大,她一直就是接受这样的教育,小人物从来都是用来牺牲的,直到萧克的死,才让她深刻的感到震撼,但她依然明白,这个世界,持这样看法的人,还多的是。

    扪心自问,如果真的要用这两个小保安的生命,来换自己和方敢的生命,她又会怎样选择?

    舒竞和的脸色黯淡了下来,她清楚自己会如何选择。

    但是方敢……

    他会怎样去选择?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他怎么可以这么漫不经心的抹去两个人的生命?”

    方敢的低吼带着愤怒,也带着无奈。即使是在战场,似乎也没有现在的世界这么残酷。

    他看向窗外,根本不顾自己右手已经受伤的事实,捏紧了拳头,伤口迸裂,鲜血从指缝之中渗了出来,染红了雪白的纱布。

    舒竞和不语,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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