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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已停,天色将明。
绥宁镇,陈村的一所房屋卧室里,陈宁迷迷糊糊地被热醒。
她张开眼睛,发现张腾还在沉睡,但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因与她贴得太紧密,以至于热得满身大汗。
陈宁见状松了口气,她一边掀开被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松开他。
随着她的动作,被窝里抖出一阵热风,一股奇特的香味扑入她的鼻子。
那是一种近似奶香的好闻味道,一般在一些婴孩身上才有所存留,像是从张腾身上传来的。
这倒是让陈宁感到奇怪,她动作停了一下,随则俯身凑到张腾的脖子嗅了嗅。
果然,这奶香味浓郁了许多,当真是从对方身上散发的。
陈宁不禁有些疑惑,为什么开始之时怎么没闻到这股味道呢?
她想了一下,觉得也许是张腾先前还未出汗,这股奶香味太淡了,她又专注于替对方驱寒,因而还不曾注意。
陈宁口里小声地嘀咕道:“奇了,别的男人身上都是臭烘烘的,换着小哥身上却带了那么一股好闻的香味儿,真是个讨厌的小坏蛋!”
想到这儿,她忽然狠狠地闻了几下,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从被窝里钻出来,
可刚下了床,陈宁又想道:哎呀,我到底在干什么呢?都对小哥做了什么,陈宁啊陈宁你当真是疯了!不要脸的臭丫头,太不要脸了。
陈宁越想越羞,一边飞快地把衣物穿上,一边暗地里唾弃自己。
这时,她见到张腾身上的被子还没盖好,连忙走过去帮他盖上,看着他熟睡的脸庞,内心升起一阵柔情,忍不住又要摸他的脸。可当指尖距离张腾的脸不足半寸之时,她又将手缩了回来,脸上一阵阵发烫,连忙打开门,逃一般跑出了卧室。
从卧室出来,陈宁这才想起自己昨天煮了饭却忘了炒菜,洗好的青菜这一会儿还放着呢。
于是她赶紧跑进厨房忙碌起来,张腾如今体温已恢复了正常,怕是不久便醒,她得早些准备好饭菜。
不管怎么说,对方还是一个还在长身体的男孩子,饿坏就不好了。
又过了一些时候,天终于亮了,陈宁已做好饭菜,而张腾也刚好醒了。
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什么,对自己忽然出现在陌生的环境里有些吃惊,陈宁则大概地跟他说了一下情况。
当然,她以自己身体替张腾暖和的事情,则彻底被陈宁故意忽略,提也不提。
这时,张腾也顺手将肩膀伤口上的扎带解下,只见伤口早已痊愈,皮肤光洁如初,没有留下一丝伤痕。
陈宁见状不禁大吃一惊,张腾不以为意,随意解释一下即罢。
陈宁也没多问,见他痊愈心里自然欢喜无比,微微一笑入厨房忙碌去了。
不过,张腾表面平静,但内心却十分惊讶。
他惊讶的不是自己的恢复能力,而是体内竟多了一种火系灵气。更重要的是这一种火系灵气,似乎十分不一样,能随心而动,活跃异常。
他低下头,试着将火系灵气汇聚于指尖,只见指尖瞬间变得通红如炭,一道小火苗冒了出来,热力澎湃。
“这……”张腾没有继续试验,连忙将指尖的灵气散开,内心欣喜之余,却又越发得疑惑。
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他会得到火系灵气,而体内的弈天诀似乎也有所变化?
昨夜迷迷糊糊间,那一种细腻火热的美妙记忆一度袭来,让他意犹未尽,疑似做梦。
这时,陈宁端着一个托盘从厨房走出,见他在发呆,好奇地问道:“小哥,怎么了?饿了吧,先吃早饭。”
张腾望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微微有些异样。
随后他就收回目光,摇摇头笑着说道:“哦,没什么,你吃了没有?一起吃吧。”
一顿简单而美味的早饭完毕,张腾问起了陈宁,关于兽潮与噬灵蚴之事。
陈宁并没隐瞒,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情对张腾说了。
张腾听完之后,低头陷入了沉思。
陈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张腾,这些事情她本来是不想对任何人说的,当张腾问起时,她却是毫无保留完完全全地将它说了出来,包括秘籍的事情。
张腾一直没说话,陈宁痴痴地望着他,对方的每一个动作眼神,都让她深深地着迷。
少年思考之时的神情,严肃而认真。那双眸子,更是如同大海一般深邃广阔。其表现与其岁数极不相符,并不像是个热血单纯的稚嫩少年,倒是像一个冷静稳重的成年男子。
在陈宁眼中,对方犹如一棵遮风挡雨的大树,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心与信赖之感。
而这一点,不仅是哥哥陈远,即便是自己父亲陈庆身上都不曾感受到的。
陈远比她大三岁,平日也曾对她甚是宠爱忍让,但性情率直,容易冲动。一言不合就与人争吵,打架斗殴。父母苦口婆心,甚至棍棒相加地教育,陈远当时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犯,可转身就忘,三天两头继续惹事。
陈宁一直感觉哥哥靠不住,而且她隐隐觉得以自家哥哥的脾性,只怕有一天会出大事,惹下弥天大祸,给一家人带来难以收拾的麻烦。
果然,后来之事印证了她的想法,自家哥哥不仅给自己一家人招来灭门之祸,也给整个陈村带来了一场灭顶之灾。
父亲陈远,虽然他对她很宠溺,但是城府极深,平日也寡言少语,不拘言笑,行为处事让人捉摸不透。父亲给她的感觉,像一座阴沉孤僻的活火山,时时刻刻在隐匿积蓄力量,等待着某一刻的爆发,让人害怕。
张腾与她父亲陈庆是极为不同的。
他很神秘,浑身都是谜团,整个人有一种奇异的魅力,每每出现之时,总带给人如沐春晖的温暖,以及绝处逢生的希望。
面对同一件事,张腾也更加冷静沉着,深谋远虑,且胸有成竹,仿佛看透一切。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正直善良,嫉恶如仇,绝对不可能做出像她父亲一样的事情。而这一点,正是让陈宁最为欣赏与敬慕之处。
陈宁相信,换着张腾,他绝对不会与三家同流合污,做出屠村这等丧心病狂,泯灭人性之事。而面对三庄逼迫,也绝对不会抛弃陈村所有人,只顾着自己一家而逃之夭夭。
陈庆是她父亲不错,但他的为人总让她有点不齿,觉得蒙羞,更觉得他对不起陈村所有人。否则,她也因而不会对陈村所有人充满了浓浓的负罪感,希望付出一切来赎罪。
正所谓父债子偿。父亲作孽,她作为子女,除了背负父亲罪责,替父还债,又能如何?
幸运的是张腾出现了,他救了陈村,也救了她。帮她父亲消弭了罪孽,也减轻了她的负罪感,于陈宁而言,此恩比山高比水深,只怕一生都难以报答。
陈宁一边看着张腾,一边不知心里想着什么,脸上时不时涌现一抹绯红,眸子里一直带着异样的光彩。
大厅里,一人低头沉思着,一人静静地看着,出奇地安静。
不知多了多久,张腾慢慢地从沉思里中出来。
这时,他抬起头对面前的陈宁说道:“阿宁姑娘,为今之计,你必须逃。而且必须在兽潮结束之前离开陈村,离开绥宁。另外,我还想问一下,你所中之毒是否真的解开了?”
陈宁看看他,略带羞涩地点点头,小声地说道:“嗯,多亏了你的帮忙,蛊毒都解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偏头望着窗外,不敢再与张腾对视。
她想起了当时的情景,那羞人的一幕如在眼前,让她面红耳赤,浑身发烫。
“我的帮忙?”张腾闻言微微有些惊讶,他看了她一眼,思索了一下。
他记得自己从陈宁体内驱除了噬灵蚴,但不曾帮她解毒啊。可陈宁又说毒也已解了,这又是什么缘故?
陈鉴于他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之事,张腾知道陈宁当时喝下了他大量的鲜血。她在他昏迷之后,也没做别的。陈宁已经将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跟他说了,应该不会也没必要在这事骗他。
如此说来,也真的是他的帮忙之下,将陈宁体内的尸鬼之毒解了。
不过,他的血怎么就有解毒作用了?还是说解除尸鬼之毒,其实仅仅需要普通人的鲜血罢了?前面说了,龙形力量使他具有驱除异物,净化污邪之能。可是,张腾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从未中毒,故而并不清楚。
不管如何,陈宁的毒的确是解开了。
常言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张腾也没有继续纠结解毒这个问题,开始考虑如何继续帮助陈宁躲开神秘人的追寻,最终活下来。
让陈宁躲起来倒也不难,但就怕神秘人寻不着陈宁拿陈村村民撒气,彻底屠灭陈村。
以陈宁的为人脾性,她自然不可能因一己之私而害陈村所有人。在陈村所有人的安全都得到保障之前,她绝对不会躲开神秘人的。所以,在此之前,他首先得想法子安置陈村所有人,帮他们摆脱神秘人的威胁,保证他们的安全。
陈村至今还没受到兽潮的袭击,估计是神秘人正专心于攻打三庄十七村,还没来得及理会这边。
不然的话,昨日他帮陈宁驱除噬灵蚴之后,对方至少有所反应。
毕竟,对方曾言无论陈宁深处何地,他都能掌控陈宁的位置。
以张腾的猜想,估计其所凭借的手段无非是对噬灵蚴的感应。
现在陈宁体内的噬灵蚴已除,对方无法感应她的位置,陈宁有他想得到的秘籍,他绝不可能轻易放弃,怎么也会前来查探的。前来陈村,那是迟早的事情。
张腾还考虑了另外一种情况。
那神秘人可能不是利用噬灵蚴定位,而是在陈宁身上留下什么特殊的药物,通过气味来追寻她的踪迹。这么想的话,有可能神秘人还不知道陈宁已经摆脱了他的控制,所以才没有前来陈村。
无论怎样,神秘人还没来陈村,陈村都是安全的,所有人还有活命的机会。
张腾并不相信神秘人与陈宁的约定,像对方这般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的恶人,一旦从陈宁手里得到秘籍之后,说不定立马毁信弃诺,将陈宁连同陈村所有人屠杀殆尽。
因此,他必须在对方来陈村之前,想法子将所有人带离陈村,安置到安全之处,再不济也躲开神秘人,让他无法找到陈村所有人。
兽潮还未来陈村,陈村看似十分安全,实则危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