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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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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眼到了八月。

    沈盈枝小腹微微前凸, 皮肤细腻光滑,整个人白的像是嫩豆腐一样。

    她已经怀孕四个多月。

    夏日雨多, 昨日京城刚下了雨, 热浪也退了些。

    扶嘉陪着沈盈枝出宫, 两个月前, 沈盈枝的大嫂孙乌姿生下一个女儿,她因身体不适,满月宴都便没去。这个身体虽然不是昌平候, 如今已经不是昌平侯了, 是沈威的女儿,但她是顶着沈威的三女儿名字活着, 她有责任去看一看。

    何况日日在皇宫闷着, 她也想出宫。

    沈威的身体好了很多,侯府成了庶民,他日日借酒浇愁,沈盈枝来后, 他也不愿意搭理。陈氏倒是明白过来, 如今沈家没了侯府之名,但衣食住行, 不比从前差, 都是沈盈枝之故,对她又十分和蔼可亲, 看过孙乌姿和她女儿后, 沈盈枝离开沈家。

    天色还早, 两人既然出宫也不打算这么早就回去。

    两人手牵手,晃悠悠去逛街,然后来到一家首饰铺子。

    沈盈枝贵为皇后,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哪怕是铺子里的镇店之宝,对她来说也不过尔尔。

    不过逛了须臾下来,沈盈枝看上了一对耳环,耳环是红玛瑙材质,剔透晶莹。

    扶嘉点头,说:“买。”

    他说话时,一个女子直接从掌柜手上拿走那对耳环:“珍珠,好看吗?”

    女子纤白的手指拿着一只耳环,问一旁的侍女。

    扶嘉眉头一拢,淡声道:“姑娘,是我们的。”

    沈盈枝偏头看过去,抢东西的姑娘她很白,五官娇艳,像是一朵含露芍药。

    看了一眼,沈盈枝扯了扯扶嘉的袖子。

    女子毫不在意,她瞥了眼掌柜,掌柜小心道:“这位姑娘,这对耳环是公子夫人先看上的,小店里还有其他的珠宝首饰,你要不再看看。”

    女子哼了一声,淡淡道:“不是还没有给钱嘛,本姑娘喜欢它,本姑娘买了。”

    一边说话,一边的小丫鬟递出一张银票,掌柜迟疑,女子身边的同伴纠结半响,则说:“雪莲姐姐,人家先来的。”

    女人刁蛮地翻了一个白眼:“先来怎么了,先来就有理了。”她侧了侧头,这才拿正眼去看扶嘉和沈盈枝。

    看见沈盈枝后,女人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

    是她……

    沈盈枝微微一笑:“我也不是很喜欢,既然姑娘喜欢,姑娘留着吧。”

    说完后,沈盈枝对扶嘉说:“夫君,我们走吧。”

    扶嘉睨了少女一眼,转身离开:“见识鄙薄。”

    沈盈枝示意扶嘉不要再说,扶嘉摸了摸下巴:“盈盈,要去别的地方逛一逛吗?”

    等两人走远后,另外一个姿容清尘的少女见雪莲呆呆的,挥了挥手道:“雪莲姐姐,怎么了,怎么了。”

    雪莲大梦初醒,她忍不住兴奋地跺了跺脚:“齐乐,是她,是她,她还成亲了,不行,我得去告诉他,让他念念不忘,看见没有,她叫别人夫君,还怀孕了。”

    然后立刻跑远。

    她身边的婢女急匆匆的跟了上去:“小姐,你等等我。”

    叫齐乐的姑娘摸了摸头发,一脸糊涂,掌柜的看着被扔在那儿的耳环,不满道:“啊,你买不买?”

    齐乐扭头:“我买,我买。”

    扶嘉一路上忍不住又念了两句:“盈盈,如此刁蛮之人,就该好好教训。”

    沈盈枝不由道:“扶嘉,为了两国邦交,我们又是东道主,何必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一个路人走的太快,差点撞到沈盈枝,扶嘉伸手,把人搂过来。

    “是南诏讨好我们大夏,两国地位本就不对等,莫说区区一位公主,就算是他们的王,朕也是想杀就杀。”扶嘉王霸之气全开。

    沈盈枝抿唇笑:“嗯,我就知道我的夫君是最厉害的。”

    “那当然。”扶嘉忍不住笑。

    回头朝着首饰铺子看了眼,大夏国力强盛,周围小国向来尊大夏为□□,新帝登基,附属小国朝拜理所因当,但因扶嘉是冬日登基,交通不畅。加之那时扶嘉一心念着沈盈枝,也没有心情搭理他们,他们才拖延到了夏日。

    来朝拜的有三小国,一是西南南诏,那位雪莲便是他们的公主,一是西南的安和,靠着南诏,还有北边鲜卑,说起来,只有鲜卑没有带公主,那两个国家都带了公主。

    至于沈盈枝和扶嘉是怎么认出来的,南诏和安和的使臣到达前,西南的大臣便送了两幅肖像到了扶嘉的桌案上,画工精致,和真人样子如出一辙。

    说起来,原书中这两位公主和扶嘉也有莫大的关系,可都是扶嘉后宫一员。

    “她们昨日还递了牌子来见我。”沈盈枝说道,“不过昨日肚子不舒服,就没见。”

    扶嘉牵着她的手:“不想见就不见。”

    沈盈枝推开扶嘉的脸:“是不是只见你就好了。”

    “盈盈甚是懂我。”扶嘉脸皮厚道。

    **

    清雅正和的房间内,一个穿白衫的少年坐在案桌前,他眉目如画,五官清冷,如雪山巍峨不可攀。

    他的前方站了一个褐衣短打的侍卫。

    侍卫道:“大人,到京城后,你找的人我们已经派人去打听了。”

    少年嗯了一声,他声音很好听,像是玉瓦相击:“一有消息,就立刻回禀给我。”

    这时,房门一下子被人推开,少年抬头看去,雪莲手扣着房门,喘着粗气道:“沈郅,我今天看到那个女人了。”

    少年闻言,愕然抬头,猛地起身,着急问道:“你说什么!”他震惊下,又立刻问:“她在哪儿?”

    雪莲见他如此关心那个女人,心中不爽,狠狠道:“你念念不忘也晚了,她已经嫁人生子了,肚子也大了。”

    “我问你在哪儿看见她的?”少年加重语气,再次重申。

    雪莲怒道:“你有本事自己找啊,本公主凭什么告诉你。”

    说完,立刻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少年清冷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微变化,他追上去,扯住雪莲的胳膊,又忽然松下来:“雪莲公主,她对我很重要,如果你看见了她,劳请告知。”

    雪莲的目光落在他刚抓住自己的胳膊上,眼眸一眯:“她对你有多重要?从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一直在找她,她是你什么人?”

    一提起她,少年笑了下,清冷之色顿消,嘴角露出两个干净的梨涡,像是春日杨柳拂过:“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雪莲溺在他的微笑中,半响才晕着脑袋回过神。

    也好,就让他死心,就算那是他的情.人,人家不也成亲了吗?

    “我是在中和街上的珠宝铺子里看见她的,和你要找的人几乎一样。”

    话还没说完,少年像是一阵风,立刻跑远。

    “唉唉,她现在不在了啊……”雪莲跺着脚,对着背影喊道。

    少年听不到这些,他急冲冲的吩咐人备马,朝着中和街而去,天色昏暗,他竭力的在路上搜寻着什么,失望,一直都是失望。

    人群混杂,嘈杂喧嚣。少年走过一家家首饰铺子,一无所获。

    沈盈枝和扶嘉两人回宫。

    回宫时,礼部侍郎已经等候多时,是关于三日后的使臣大殿,小国参拜,他们泱泱□□,自然要把宴会弄的高贵华丽,以此体现国威。

    扶嘉带着沈盈枝一起去了御书房。

    文武百官已经习惯陛下带着娘娘处理政务,一开始,还有人上书牝鸡司晨,扶嘉差点宰了他,还是皇后一旁小心小意的劝慰,几个月下来,发觉皇后娘娘在时,陛下的暴戾脾气收敛不少,大家面圣时,都开始祈祷皇后也在。

    此时,礼部尚书看见沈盈枝跟着扶嘉过来了,脸上的褶子多出不少。

    “启禀陛下,娘娘,南诏,安和,鲜卑三族的使者已全,接风宴安排在三日后,太和殿中,你看可妥?”

    扶嘉点点头。

    礼部尚书又说:“入境三国使者都住在驿站之中,恐怕住所狭窄,尤其是还有两位公主,陛下您看,是不是按照往日例子,挪到明心殿。”

    驿站在皇宫外,万一使臣们有什么不轨之心,不好掌控,明心殿在宫内,历来就是使臣们的住所。

    扶嘉皱了下眉道:“按旧例。”

    “微臣遵命。”礼部尚书又看了眼沈盈枝,小心道:“娘娘,今日安和的齐乐公主又递了帖子,说想拜见您。”

    说着,礼部尚书自袖口中取出带兰花冷香的别致帖子,双手奉向沈盈枝。

    沈盈枝正要伸手,书中的齐乐性情温和,和张扬霸道的雪莲不一样,昨日她未见两人,今日雪莲不再递帖子,符合她骄傲的脾气,齐乐此举,也合了她面上谦卑的人设。

    扶嘉先伸手,拿过那张帖子:“朕的皇后,乃是一小国公主想见就见?陈大人,你怎么什么人的帖子都向皇后递,你不知皇后如今身怀六甲,颇为不易,你此举,是何居心!”

    他劈了啪啦,脸色阴沉,如连珠炮。

    礼部尚书擦擦额上冷汗,不就是见见人嘛,何况那些小国送适婚的公主来,就是打着填充后宫的想法。

    说不定未来要和娘娘朝夕相处,先见一见,了解脾性,也好相处。

    公主们此举,他此举,不曾出错啊。

    “那陛下的意思是?”礼部尚书不敢和扶嘉争执。

    “皇后没空,不见。”扶嘉说。

    礼部尚书又讪笑,望向沈盈枝,还没看见人的容颜,扶嘉身形一错,挡住他的目光。

    只听到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陈大人,就依陛下所言而行。”

    反正扶嘉不可能如书中所写纳了她们,她这个皇后也不如不见,给她们留了一个傲慢不好相处的意思,绝了她们入宫的心思。

    “是。”

    等礼部尚书离开,扶嘉不满道:“眼珠子不如挖了,居然还敢打量朕的皇后。”

    沈盈枝忽然唉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扶嘉连忙偏头,顾不得生气。

    她捧着肚子,眉头忽然一拢,忍不住笑道:“扶嘉,他动了一下。”

    “什么……”

    轻微的跳动从小腹中传来,沈盈枝扭头,眉眼生动:“又动了一下,你要摸摸吗?”

    “我……”扶嘉迟疑,他看着沈盈枝肚皮,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扶嘉居然有些畏惧。

    沈盈枝直接牵过扶嘉的大掌,放在自己小腹上:“你摸摸。”

    又是一下蹬动传来,沈盈枝连忙道:“你摸到了吗,就像是他在翻身一样。”

    “摸到了。”扶嘉双眼发直。

    “他应该是个健康的宝宝。”沈盈枝垂眸,眉眼都是笑,一种温和的让人全身发光的笑。

    手麻了一下,扶嘉低下目光,他柔声道:“一定是的。”

    沈盈枝闻言,目光幽深。

    三日后,午时。

    换好皇后衮服,戴上九尾风冠,沈盈枝跟着扶嘉上了龙辇,她靠着扶嘉坐。凤冠是新做的镂空风冠,从前的实心太重,镂空的恰好,虽然不合礼制,但她如今超出礼制的太多。

    比如龙辇,从前的皇后只能坐凤辇。

    两人从龙辇下轿,宫女太监乃至使臣磕头行礼,扶嘉和沈盈枝两人一人坐上龙座,一人坐于凤座。

    “平声。”扶嘉道。

    沈盈枝往下面望去,座位分成四列,一人一案几,几国使臣公主为客,坐在两人两侧,隔着几米台阶,沈盈枝一眼就望见下方那个紫衣少年。

    眉浓眼深,五官秀致,唇.瓣微薄,很熟悉的一张脸。只是全身都带着清冷疏远。

    她豪不设防的怔愣了下,十五岁的小郅长大了,应该就是这样的模样。

    他似乎注意有人看过来了,循着目光抬头,然后看见高坐台上的皇后,他愣住了,眉目干净温和,眼神正呆呆望着自己,眸光复杂。

    隔了六年时光,沈郅心蹦到嗓子眼,几乎可以一眼认定,那是他的……姐姐。

    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