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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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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星蝶知道自己的话成功地挑起络腮胡子心中潜藏的欲念。

    她冷眼望着地上丑态百出的男人。

    她也要花娘饱尝一片真心被人辜负的感觉。人心不足蛇吞象。花娘自以为她好意收留相公族弟在天上人间工作,络腮胡子便会感激涕零吗?

    曾经花娘是如何背叛她,现在她也要花娘与她感同身受!

    阮星蝶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匍匐在地的男人,:“看你那如跳梁小丑般可笑滑稽的人生,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在阴沟里仰望,艳羡他人?若你能征服花娘,让她在你身下婉转承欢,让她对你死心塌地,族兄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络腮胡子听着阮星蝶极具蛊惑性的话语,双掌不自觉地紧握成硬邦邦的铁拳,手指关节顿时被捏得咔咔作响。他像一只空有蛮力,无处发泄的野兽拼命捶打着地面。他双眉紧锁,额头上爬满细密的汗珠,眸中燃起熊熊的怒火,似要点燃周围一切。他双唇紧抿,颈部的青筋暴起,浑身散发着一股狂躁暴戾的气质。

    阮星蝶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继续蛊惑这个失去理智的男人,:“此乃宫中御用秘药,名曰‘欢愉’,它的效果可比你那红酥香强上百倍。服下它,便可龙精虎猛,经久不衰,纵然贞洁烈女亦能化成一汪春水!”

    络腮胡子看着阮星蝶手上的纸包,艰难地吞咽口水。

    他一想到鸡鸣断肠散加诸于他身上的痛苦,方才被勾起的愤怒情绪顿时偃旗息鼓了一大半。

    他心有余悸道,:“这药有什么副作用?我……”

    阮星蝶邪魅一笑,轻声细语地威胁道,:“若你不服下’欢愉‘,我便用内力催动你身上的毒,叫你横尸当场!若你服下’欢愉‘,让花娘变成你的女人,我便允你鸡鸣断肠散的解药!是生是死,你自己选!”

    络腮胡子仰视着眼前如罗刹般恐怖的女人。

    女人的强大气场令他不自觉地惊惧,敬畏。

    转念一想到他凄惨卑微的人生,愤怒与嫉妒掺杂的情绪又重新占据络腮胡子的理智。

    络腮胡子心中一横,双手作捧状,便要接过阮星蝶手上的纸包。

    阮星蝶脸上的表情既冷漠且残忍。只见她手一斜,纸包里的白色粉末便尽数洒了一地。

    男人见此景,目眦俱裂。

    这是他的救命稻草!

    络腮胡子神色慌乱,再也顾不得男性尊严。他如某类犬科爬行生物般,匍匐寻找洒落在地上的“欢愉”,狼狈至极地伸出舌头舔食残存的粉末。

    服下“欢愉”的络腮胡子,只觉头脑发热,思维混乱。他明知自己在失控,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只想从笼中爆发出来。他跌入情绪的漩涡无法自拔。他想要以自己的力量打破一切束缚,把自己的不甘和怨怼扩散出去,让所有人都感到他的力量和存在感。

    他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就连鸡鸣断肠散发作时的痛都被这股力量所镇压。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欲望。他再也忍不住,直起身来,夺门而出。

    阮星蝶立于门槛,望着络腮胡子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浅浅弧度。

    男人什么时候能管住下半身,便距离成功不远了!

    像络腮胡子这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性沙文主义者,天真地以为用肉体征服女人便可使其心悦诚服。真是可笑!

    须知像花娘相公之所以能软饭硬吃,是建立在夫妇二人的感情基础和利益牵绊之上。

    不过若非她洞悉络腮胡子的性格缺陷,这场好戏又怎能上演?

    如今戏台子已搭好,只是还缺看戏的人。她倒要看看花娘相公那个家暴男,若知自家娘子红杏出墙,会作何反应?那场面想来会十分壮观!

    阮星蝶出了第四石室的单人间。狭长过道右侧石壁托台上零星地燃着几抹烛光。暴室此时一片寂静,静到阮星蝶甚至能听见裙摆摩挲地面发出的沙沙声。

    阮星蝶路过第二石室的通铺时,意外地发现苏怜清的床位是空的。

    她眉头紧锁。

    暴室大门大开,应是络腮胡子方才冲去时未关。

    只是另一面白无须守卫的人影呢?

    阮星蝶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面白无须能与络腮胡子共事良久,想来都是一丘之貉。只是那时面白无须见她时,一脸苦大仇深,全然不似络腮胡子那般殷勤至极。想来是面对阮星蝶这般美貌的女人,面白无须也是不会心动的。

    阮星蝶急步赶回第四石室。果然,在她住的单人间旁边的一户房间,门是虚掩的。

    阮星蝶推开门。

    室内弥漫着红酥香特有的沁人暗香,遮掩住一股若有若无的石楠花气息。一支红蜡孤零零地燃烧着,烛光晦明不定。

    面白无须身着素色亵衣,上衣敞开,袒露出精瘦的胸膛。他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七窍流出一道道殷红的血线,眼睛瞪得像铜铃般那么大,面上是不可置信的震惊神情。

    死不瞑目。

    坐在床上一直面靠墙壁的秀气少年郎听到推门的动静,缓缓回眸,见来人是阮星蝶,精致的面庞露出一抹诡异妖魅的笑容。

    那笑中蕴含着诸多信息,有得逞,有快感,还有几分疯狂。

    阮星蝶看着少年郎深紫色肿胀的双唇,顿时明白苏怜清是怎么杀掉面白无须的。

    他事先将混着鹤顶红的唇脂涂于唇上,假意迎合。待面白无须情动至极,亲吻他双唇时,毒素伴随亲吻动作种入面白无须的体内。鹤顶红是烈性毒药,顷刻面白无须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只是苏怜清将鹤顶红涂在双唇,虽勿食它,但仍有微量鹤顶红透过他的唇渗入肌肤。苏怜清想来是命不久矣。

    阮星蝶知苏怜清朝她笑的用意,因墨离杀了龟奴,他对她是存着怨气。

    他的笑容,是回敬,是挑衅,是不甘示弱。

    到底是少年心性!

    不过这样才算有趣!

    正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苏怜清这样相貌精致的少年,若是唯唯诺诺的软弱性子,倒是泯然于众。反观他一身傲骨,宁折不屈,配上这男生女相的秀气样貌,才更有人格魅力,才会惹人注目,招人怜爱!

    这样刚强性子的小狼狗,若她能驯服,于复仇大业却是极妙的一枚棋!!

    阮星蝶心如明镜,又怎会在少年郎面前失态?她脸上挂着从容不迫的笑容,莲步轻移,缓缓走近苏怜清,凝视着他,:“这样玉石俱焚的做法,实在算不得什么高明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