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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顾楠身上。
戚静静噌一下站了起来。
“南烟县主,今儿是你的添妆宴,热热闹闹收礼不好吗?
你和清河县主先前是什么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让清河县主插花安的什么心啊?”
孟云裳脸上露出一抹委屈难过的神情。
“我初回家中,承蒙各位不弃都来为我添妆,我心里满满都是感激,恨不得将一颗心掏给大家呢。”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只想着难得看到玉川子先生的精美作品。
又想着清河县主手艺这么好,有道是好花配好瓶,大家看着都是一种享受啊。
我这么想难道也得罪戚姑娘了吗?”
她红着眼圈,娇娇弱弱地向戚静静福了福身。
“若惹戚姑娘不痛快了,我向姑娘道歉,我这人说话就是比较直,戚姑娘别介意。”
戚静静朝天猛翻白眼,手指转得咔嚓咔嚓响。
没等她说什么,孟云裳又故作惊慌地后退一步,一脸害怕地看着顾楠。
“清河县主若是不想插花,大可直接拒绝,何必让戚姑娘这般吓唬人?”
戚静静怒,“你......”
顾楠拉住戚静静的手,冲她摇摇头。
然后缓缓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孟云裳。
“戚姑娘的话本也没说错,咱们俩好歹主仆一场,你明知道我并不擅长插花,却还强人所难。
你到底有没有其他心思,我想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孟云裳脸色微变,“我.....”
顾楠没理会她,转头笑盈盈地看向众人,微微一笑,落落大方道:“我出身皇商顾家,自幼学的是生意经,学的是管家理事。
插花一道我只懂些皮毛,玉川子先生的花器精美大方,我不敢亵渎。”
她扫了一眼旁边的桌子,信手拿起上面一个红棕色深口盘子,并旁边一个黑色细长颈花瓶。
“就以这两个做花器,我献丑了。”
她微微一笑,吩咐如玉。
“帮我将旁边桌子上的花瓶里的花都拿过来。”
因时下勋贵之家流行插花,用来待客的花厅中摆放了不少插花,花瓶样式更是各种各样。
如玉应了一声,连忙小跑着过来,一手一个地去拿就近的花瓶。
戚静静连忙跳起来,“我来帮你。”
她人高手长,又会功夫,不过片刻,便将花厅中摆放的花瓶都放在了顾楠跟前。
顾楠扫了一眼所有的花,转头看向孟云裳。
“看来府里应该有专门用来养花的暖房,不知我可能让人去剪一些需要的花枝?”
孟云裳望着她的目光变换不定,不明白顾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脸上却仍旧一副大方的神情,“需要什么,清河县主尽管让人去取就是。”
顾楠低声吩咐温嬷嬷几句。
温嬷嬷点头离开。
顾楠拿起专门用来修剪花枝的小剪刀,拿起自己需要的花,飞快修剪起来。
她手指粉白柔嫩,手指灵活,不过三两下就剪出自己想要的形状,然后分别放入细长颈花瓶和棕色盘子里。
众人看得一头雾水。
“清河县主真的会插花吗?看这搭配不像是会的样子啊。”
“可别是打肿脸充胖子,不会装会吧?”
孟云裳望着顾楠剪出来的话,心底暗笑。
做谢恒外室几年,为了做侯府世子夫人,她早就将顾楠的一切打听得清清楚楚。
顾楠根本不懂插花。
现在为了不丢人现眼,故弄玄虚,等会做出来的插花越丑才越好呢。
很快,两器插花初见雏形。
细长颈瓶子里是一把青绿色带枝幽兰叶子,中间点缀着紫的,黄的,红的小朵菊花,中间一朵巴掌大的紫红色百合花。
棕色深口盘子里的花就更简单了。
两朵金黄色的大朵禅菊,两三朵白色蓟花,下面钻出两朵粉紫色的绣球。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平平无奇的插花。
“啊这.....这只能算是普通吧?我十岁时就能做到这样了。”
“只能说颜色搭配得挺好的,其他真的挑不出任何出彩点了。”
孟云裳听着众人的低声议论,拼命压抑着上扬的嘴角。
顾楠这个贱人不是喜欢出风头嘛,今日就让她好好出一回“风头”。
未来的摄政王妃,完全不懂插花之道,只这一条就够人背地里嘲笑她半年。
这时,温嬷嬷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的褐色木块,淡绿色松枝,松绿色石榴汁,还有一把细长的文竹。
顾楠接过来,在棕色深口盘子里加入些许水,将木块放入水中,然后用刀子扎出些许孔,将花插进去。
再用一支淡绿色松枝向右伸展出来,姿态遒劲,石榴枝靠左,下面坠着一个圆形的红色莓果。
众人脸上的笑意渐渐凝住了。
顾楠朝着卫国公夫人微微一笑,“此花名为山河壮美,国公府众位儿郎护卫常年镇守边关,护卫山河百姓,以此花向国公府表达我的敬佩之心。”
卫国公夫人微微一颤,目光紧紧落在顾楠手上的花盘上。
眼眶微微湿润。
“妙,妙啊,高山流水,微风艳阳都在这插花里了,清河县主的心意,我代全家人谢过。”
顾楠微微一笑,又拿起文竹插入细长颈瓶子里,适当调整了一下形状。
“这瓶花里我放了文竹,铜钱草和灯芯草,时常闻之,对眼疾之人很百利而无一害。
以此花送给安郡王妃,希望郡王妃眼疾早日康复。”
她将花瓶放在了安郡王妃触手可及的地方。
安郡王妃愣了下,鼻翼间香气盈然,又听顾楠提及她的眼疾,心里蓦然涌起一股暖意。
除了儿子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她的眼疾,心中不由对顾楠生出几分好感。
现场安静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楠手边的插花上。
“啪啪。”戚静静笑嘻嘻地带头鼓掌,“这两瓶插花,一个大气,一个文雅。
我看这满屋子的插花,都比不上清河县主随手插的这两瓶呢。”
不少人下意识表示附和。
她们的目光由错愕到惊讶,再到欣赏,最后剩下的便只有对顾楠的佩服。
“原来插花还可以这样搭配,学到了呢。”
“清河县主真是心灵手巧,令人敬佩啊。”
“这要是献丑,以后谁还敢插花啊。”
如玉与温嬷嬷对视一眼,两人都下意识挺直了腰杆。
温嬷嬷小声道:“姑娘这一招太高了,虽然插了花却没顺着孟氏的意思来,还用插花狠狠打了孟氏的脸。”
如玉兴奋地点头,“奇怪,姑娘什么时候学的插花?哎呀,这不重要,奴婢现在就想知道孟氏的脸疼不疼。”
孟云裳此刻不仅脸疼,心肝肺气的都疼。
这怎么可能?
顾楠明明不懂插花啊。
谢恒曾几次在她面前抱怨顾楠满身铜臭,勋贵女眷该懂的一点都不懂,毫无风情。
她便是因为这个才咬牙学的插花。
不甘心顾楠如此出风头,她咬牙委屈地叫了一声:“母亲。”
听出女儿话里的委屈,安郡王妃抿了抿嘴。
顾楠送她插花是一番好意,但却也让女儿没了脸面。
她该怎么做才能既不伤害女儿,又不拂了顾楠的好意呢?
安郡王妃迟疑不决,手一抬,小几上的花瓶被拂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