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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斯宇愣了一秒后笑出来:“我是单纯的在和你探讨正经问题,你不用压力很大。”
乔奈嘴硬道:“我也没有压力……男女演员之前因戏生情的多了,你看多少人是因为拍戏在一起了。”
乔奈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不对。
这怎么感觉在暗示什么……
“不不不,”乔奈马上改口,“我意思是,拍戏期间入戏是非常正常的事,大部分优秀的演员杀青后可以很快从角色中抽离出来,你现在可能是把自己太过带入成宋毅,看着我的时候都带着滤镜,别担心,戏拍完了就会好了。”
贺斯宇微笑着看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整个画面就像是她在闹,他在笑。
贺斯宇整个人往身后的沙发里一陷:“突然有点后悔接这部戏。”
“为什么?”
“宋毅太渣了。”贺斯宇抬起一边眉毛看着乔奈。
“那是宋毅,又不是你。”乔奈说:“你下次可以接一部那种深情男主人设的小甜剧,大众对你的印象就马上变了。”
“可以啊,”贺斯宇说,“什么时候二搭?”
“……”乔奈噎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演员,试试和别人合作,说不定有不一样的火花。”
“诶,”贺斯宇皱眉,“你不吃醋?”
“啊???”乔奈惊得下巴要掉下来了。
“我和别的女演员拍感情戏,你不吃醋?”贺斯宇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问。
乔奈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不是男朋友问女朋友的问题吗?
演员是一个职业,感情戏是其中一种工作内容。
这感觉就像是办公室同事说看到你和别的同事一起复印会不会吃醋的感觉一样。
就离谱。
这种时候,只能反客为主。
“难道我和别的男演员拍感情戏,你会吃醋?”
“当然了!”贺斯宇不禁思考脱口而出:“我记得过几天你好像和男配有一场感情戏?”
“不算吧……他会摸我脸。”
贺斯宇的脸上马上露出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像是在赌气一样,鼻子出了口气,然后靠着沙发默不作声。
给乔奈都整懵逼了。
她脑子里回荡着一串电音“这啥呀这,啊?啊?有人吗,有人吗?”还带着音调的。
“诶!”乔奈拍了一下沙发扶手,“你还和别的演员拍床/戏好不好?”我都还没吃醋你吃个锤子醋,要点脸好吗?
“我没啊,”贺斯宇说,“今天是裸替。”
“啊???”乔奈震惊,“不是你本人?”那为什么罗轻轻没有说?
贺斯宇点头:“恩,我让导演和演员不要告诉你,这样你比较容易入戏。”
虽然但是,为什么听上去有点怪怪的。
搞得像她知道如果不是贺斯宇本人就不会那么入戏似的。
不过……好像确实他说的也没错。
如果当时知道不是贺斯宇,或许不会有那种“不适”感。
毕竟那时候乔奈脑子里想到的是贺斯宇刚和自己拍完床/戏,反手和别的女演员拍,会有一种觉得“脏了”的反胃感。
现在知道不是贺斯宇,那种感觉彻底没有了。
突然间感觉身心舒爽。
“或许这是我和宋毅不一样的地方吧,”贺斯宇说,“对于我来说,并不是谁都可以的,就像如果唐迷不是你来演,我也不知道床/戏和吻戏能不能顺利拍下来,其实一开始今天这场戏没有打算用裸替,但我明确和导演说了,我做不到。”
乔奈接不上话。
贺斯宇叹了口气说:“虽然我能接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形形色色不同的人,也能理解不同处境下会有不同的人生,我能理解宋毅,但我不能认可他的做法,他可以不把感情当回事,但如果他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去招惹把感情当回事的人。就像我非常不喜欢和别人炒CP,并不是因为我怕她们蹭我热度,而是我不想给别人一种我到处留情的感觉,不想给别人一种我不把感情当回事的印象。”
贺斯宇有着不美好的原生家庭,所以他的心底深处其实而特别期待和向往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
不过乔奈的重点完全不在这上面,而在炒绯闻上面。
她想到刚才罗轻轻说得那番话,担心作为知情人不报,要到时候真出什么事了,她也被当成“共犯”处理。
“那个,其实,”乔奈吞吞吐吐地说,“我介绍来那个演员,可能会想靠你炒一波热度。”
“猜到了。”
乔奈:“?”
“否则你以为这个姜汤哪来的?”贺斯宇看着她手上的保温瓶问。
乔奈这才意识到,估计是罗轻轻半夜去敲贺斯宇的门,让他帮忙转交的。
贺斯宇轻哼一声:“没事,这种我见多了,她不会有机会爆出来的。”
“你一般都会控评吗?”
“我的团队会,”贺斯宇说,“一般爆出来的那种都是花了大价钱走不正规的途径买的热搜,来不及马上撤而已,正规的热度都在我控制范围以内。”
乔奈突然想起之前看到他和他妹妹的那种报道。
其实在这个圈子里也知道,热搜上除了工作上的官宣有一半的消息都是假的或者夸大的。
甚至有很多红毯造型都是花钱买的,真的靠自然流量能冲上去的少之又少。
然而贺斯宇就是个连排练休息喝水的时候对镜头眨个眼都能自然上热搜的男人。
对他来说,流量是最不值一提的事情。
或许更多的时候,他想要的其实是低调,是不用一举一动都被大家过分关注。
其实贺斯宇这样的心态,乔奈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突然觉得,他们似乎是一个世界的人。
见乔奈想着什么心事,贺斯宇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快睡吧,否则眼睛得肿了。”
“好,晚安。”乔奈也不留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突然感觉有些发痒,像是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越长越大。
不过知道今天贺斯宇是裸替之后,乔奈的心情好了不少。
虽然她觉得这样的心态也挺奇怪的,不过反正她不说,也没人能知道,像秘密一样默不作声地掩藏在心里,随他而去。
那一晚乔奈睡得很香,她梦到了和贺斯宇一起走红毯,贺斯宇搂着她的腰,她靠在贺斯宇的肩头,一副恋人的模样。
然后热搜整个都爆了。
梦到这里,乔奈突然惊醒。
下意识打开手机微博,热搜安安静静,与她无关,她突然觉得很安心。
电影的拍摄已经进入到快要收尾的阶段了。最后剩下的场次越来越少,剩下的对手戏也越来越少。
其实每一次一个剧组在将要离别之际都会有一种很特殊的氛围。
如果剧组之前的相处特别和谐,那这时候大家已经会隐约表现出不舍,如果相处不融洽,也会因为一种“过没几天就再也见不到”了的释然。
这种感觉就像是高中快毕业了,那些一起经历过的时光不会再有第二次。
愉快的也好悲伤的也好,最终都将变成难忘且不可复制的。
乔奈拍戏至今其实每个剧组相处得都还算挺融洽的,不过《迷失》剧组和之前那几个感觉都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这个故事本身,可能是因为这个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也可能因为她是第一次拍这种需要感情这么投入的戏,就像是孕育了一个孩子,总感觉自己和它已经血脉相连了。
最后半个月的拍摄都如常举行。
终于还是迎来了最后的一场杀青戏。
是一场唐迷和宋毅的吻戏,和一场两人最终离别的戏。
这场吻戏的重点在于两个人的内心戏,那一吻其实更像是朋友之间的一种告别。
不带任何情/欲,却带着两个人内心最深厚的感情。
唐迷最终决定放下了宋毅,她不会逃避爱过他,并且还爱着他的事实。
只是她不再执迷不悟,不再迷失了。
她决定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人。
不过走前,她要好好做一场告别。
最后一次,她来着宋毅给她纹个身。
把之前那个L的字母覆盖掉,纹一个“爱”字。
她不再把他的名刻在身上,而是把对他的爱刻在心里。
因为是杀青戏,又是比较沉重的感情重场戏,今天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到场了,每个人的情绪都很复杂。
凝重中又带着些期待。
明明好像一个故事似乎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但在故事的最后,又加了一句“未完待续……”,给人感觉无限可能。
乔奈穿着校服,贺斯宇穿着褐色短袖体恤,正如他们初次相遇时的场景。
陈导试着拍了几次,每次他们两都有人卡着台词。
不是因为台词背不出,而是念不出。
那些要离别的话,总是堵在喉咙口。
总感觉不说出口,就不用真的分开似的。
好几次乔奈都情绪濒临崩溃,哽咽着对不下去。
这是两个人有史以来NG最多的一次戏。
而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因为两位演员的演技问题,而是演员入戏太深,太不舍,实在无法念出分手的台词。
这一场拍了好几次,两个演员才终于进入到一个平稳的情绪中。
导演喊了开拍,乔奈马上进入状态,她嘴角一扯,语气轻巧地说:“我要走了,不回来了。”
贺斯宇的眼睛晃了一下,突然失去了光。
乔奈走到前台拿了一根烟和打火机走到贺斯宇面前说:“再给我点一根烟吧。”
贺斯宇接过打火机,点了火递过去。
乔奈双指熟稔地夹着烟,看着火苗,突然停住了动作,眼神有些失焦地说:“把打火机留送给我吧。”
贺斯宇紧紧捏着打火机,似乎不舍得给的样子。
乔奈带着些祈求卑微地说:“给我留着一样你的东西,当个念想吧,毕竟是你教我抽烟的。”
贺斯宇抿了抿唇,把打火机交到她手里,问道:“想好了以后要做什么吗?”
“没,可能做我妈干的那行,”乔奈冷笑,“你教我那点本事,我也能用上不少。”
贺斯宇一辈子都没见过有一个女人,用这么绝望凄凉的眼神看着自己过。
就像是一把无形地刀,深深地刺到了她的心脏。
贺斯宇站起身走到柜台,随手抽了一刀钱给乔奈:“拿着吧。”
乔奈看着他手里的钱,没有接,眼神失焦道:“这是什么,嫖资吗?”
贺斯宇说不出话来,欲言又止,表情中似乎能看出一丝懊恼。
乔奈把他的手往后一推,“不用了,我是自愿的,”乔奈冷笑一声,“而且就算是嫖,你也给我免费纹身了,我们就算两清了吧。”
乔奈转身准备走,贺斯宇快速跨了两步到她身边。
“我把打火机给你,”贺斯宇走到她面前,凝视着她,徐徐托起她的下巴,“你也留点东西给我吧。”
乔奈的眼睛里开始蓄起了泪水。
虽然这里剧本没有要求流泪,但是她实在控制不住内心压抑着的悲伤。
面对眼前站着的这个深爱的男人,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她知道他们的故事就要结束了。
虽然不适和惋惜,但她知道这是最正确的决定。
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爱而不得。
而是,相爱而不得。
贺斯宇没说话,只是很慢很慢地俯首,轻吻了上去。
是比第一次接吻更珍视的感觉。
好像是在吻内心的神灵、是在吻刚出生的婴儿、是在吻一辈子不愿意放手的姑娘。
乔奈下意识闭上眼,闭眼的那一瞬间,泪水正好从眼角滑落,经过她漂亮的脸部线条,最后落到地上。
发出其实轻到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却异常钝重有力的声音。
这个吻在剧本里本该到此为止。
导演喊了卡。
然而在现实中,这个吻没有停止。
虽然知道这场戏已经过了,但贺斯宇加重了呼吸和力道,搂住乔奈把这个吻又延续了下去。
他不想放手,她也没有逃避。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站在那里拥吻,像是在平行世界里,两个人希望自己成为宋毅和唐迷,把这个吻继续下去,把故事继续下去一样。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屏息凝神地看着这一幕,有好几个工作人员都被虐哭了。
一边抹眼泪一边拿出手机拍下这比剧里还感人的一幕。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从情绪中走出来,
贺斯宇放开乔奈,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眼底是海洋般的深邃。
身边响起了雷鸣的掌声:“恭喜贺斯宇杀青了。”
贺斯宇接过工作人员送上的花,感谢了剧组所有的成员,但因为乔奈还有最后一场独自结尾的戏,所以大家的情绪也都还收敛着,为最后一场杀青戏做准备。
最后一场戏是唐迷从纹身店出去的独角戏。
贺斯宇没有去外场看唐迷,而是选择独自在店里平复情绪。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把头埋在手里,突然整个人特别难受,情绪近乎崩溃,眼泪也控制不住一颗接着一颗落下。
这种发自内心的悲伤,只有在真正失去心爱之人才会体会到。
贺斯宇回想起来,他上一次哭得这么难受,还是二十年前,他父母决定离婚的时候。
原来他此时体会到的不仅仅是失去的感觉,还有深爱的感觉。
虽然不是自己真实的故事,但却真实的体会到了宋毅的心里感受。
原作中并没有些唐迷离开后宋毅是怎么样的,但贺斯宇确定,宋毅一定和他此时一样难受,甚至那样的难受超过他此时的千万倍。
只有贺斯宇一个人在纹身店内,其他人都去外景观看乔奈的最后一场谢幕演出了。
开拍后,唐迷一个人从纹身店走出来,这时候制雨机启动,下起了非常细微的小雨。
唐迷看着外面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看上去倒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毕竟对唐迷来说,最艰难的离别已经结束了。
接下去的路,该她一个人走了。
唐迷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了路中央。
连绵的细雨在灯光下像千万根细小的针扎进了她的皮肤。
唐迷把背后的书包往前一挪,打开书包翻找了出了钱包,然后从钱包夹层中拿出一张照片。
是她和宋毅唯一的合照。
她盯着看了很久,嘴角挂上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感觉幸福的。
不过渐渐,笑意从嘴角消失了。
她面无表情地从口袋中拿出打火机,是宋毅给她的那只。
“咔嚓”一声,橘色的火苗冒了出来。
火苗忽闪忽闪,好像下一秒就要熄灭了一般。
所有浓郁的爱都在她的眼睛里,火光恰到好处的恍惚,就像是她最后还在摇摆的内心。
她慢慢把火苗移动到照片上,从一个很小的角落开始燃烧,蔓延。
照片上两个人的脸越来越看不清,知道融成了一片黑糊色,唐迷眼睛里的光也逐渐消失、暗淡。
趁照片还没有烧尽,唐迷用最后一点火把烟点燃。
唐迷抽了一口,然后看了一眼手上的烟,冷笑一声:“是宋毅抽的烟,都是他的味道。”
然后唐迷走到一边的垃圾桶把烟掐了,把口袋中剩下的烟也扔了。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打火机,手微微捏紧。
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把打火机扔了。
唐迷用手抚了抚锁骨上的纹身,最后还是把打火机又揣回了兜里。
然后,乔奈抬起头看着天,眼中含着泪,嘴角带着笑。
像是一个故事的结束,又像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这个长镜头持续了很久,最后导演没有说卡,而是默默地关掉了摄像机,还对所有的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让他们不要打扰乔奈。
她现在可能需要自己一个人消化一下情绪。
乔奈知道拍摄已经结束了,只是突然面对这个故事彻底的完结,还是一个悲剧的结尾,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郁结。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意难平。
灯光灭了,乔奈的身边一下子暗下去,倒是给她不少放松的感觉。
贺斯宇披了一件黑色的大衣从纹身店推门走出来,看到很多工作人员都在默默流眼泪,整个气氛鸦雀无声。
陈导看到贺斯宇,指了指乔奈的方向,像是让他去安慰安慰她。
毕竟现在,贺斯宇是最懂乔奈的人。
一个故事的结束,往往主角都是最舍不得的。
贺斯宇轻轻走动乔奈身后,看到她瘦弱的身影,心生怜爱。
其实自己也好不容易从难过的情绪中走出来一些。
现在看到乔奈,又破防了。
贺斯宇走到她身后,从后面环住手臂抱着她。
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就这么轻轻呼吸,也不说话。
乔奈觉得背后一阵温暖,在这个寒冷的杀青之夜,有个可以依靠的感觉,真好。
贺斯宇往乔奈的脖子靠了靠,呼吸打在她的颈窝,酥酥痒痒的:“别难过了,他们的故事还没结束呢。”
是啊,故事本来就是个开放式的结尾。
只是在最悲伤的地方戛然而止,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个悲剧罢了。
乔奈吸了吸鼻子,点点头,把眼泪擦干,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行了,都杀青了,再这么抱着别人该误会了。”
“不放,”贺斯宇撒娇道,“再抱一会儿。”
乔奈无语,这男人撒起娇来杀伤力可真不输女人。
贺斯宇看着她的脸,眼里带着深深的爱意,他的视线最后落到了乔奈鼻尖那颗浅浅的痣上,倾身吻了吻。
乔奈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得手了。
贺斯宇伸手抚摸着她的眉眼,轻轻笑的慵懒又迷人:“乔奈,我们的故事还没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