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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新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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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惹恶人卷一:浴血喜都第四十二章新竺“临海的半岛在晨光中酣睡,盎然硕大的树枝滴沥静谧,孔雀翩然起舞在柔滑草坪,鹦鹉在桃杨枝头嬉戏摇颤,象群穿过平原面对如镜的海面……”眼前这十三四岁的女孩在铁炉前跪着,那铁炉内的炉火正旺,炉头上的水壶冒着蒸汽,女孩双手捧着书本,看的入迷低声念着。

    门窗之外风雨如磐,这家街巷口的医馆大门突然被人猛力推开,风裹挟着雨涌进屋内。

    ·

    “医生……”展宏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从牙缝里用新竺语挤出两个字来,他颤巍巍抬手拿开头顶上披着的那肮脏恶臭的麻布片。随着他的动作,展宏身上的雨水和血水滴滴落于门口的地垫之上。

    神游诗词中的女孩显然被吓了一跳,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双手捧着书本护在胸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开口道:“我父亲出诊去了。”

    展宏点点头,随即挪着身子走向柜台开口道:“我自己来也可以。”话罢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女孩见状站起身紧走了两步上去搀扶:“先生您那里不舒服?”话说着已经走到了展宏身边,眼已看见展宏满身伤口,尤其是那右肩上的一处刀伤尤为严重,不禁皱眉道:“得先消毒然后缝合。”说完便从柜台中取出一个褐色小瓶,撕开展宏右肩上的衣物直接将瓶中的液体倒至血肉翻覆的伤口之上。展宏还未作准备,这一下疼痛真真是彻骨透心,整个人再也站将不住,脚下一软直接蹲坐下来,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如豆般滴下。

    “你忍忍。”女孩又麻利地从药箱里取出浸泡在酒精中的棉球,蹲在展宏身边将伤口两侧的血污擦得干净,嘴上喃喃道:“这是刀伤,很深,伤及血脉了。”边说边扔下棉球,在药箱中的一方手掌大小的木盒里捏起一小撮白色粉末洒在了展宏右肩的伤口之上。这一来到可是好,痛地展宏两腿一蹬,整个人坐在地上。他的左肩猛力撞击这医馆柜台,紧咬钢牙才不至于叫出声来。女孩按住展宏肩膀嘴上轻声说安慰道:“哥哥,坚持一下。”

    这医馆外的街道上行人匆匆,不少路过医馆的人都要好奇地往医馆内看上一眼,一走一过见到那血腥的场面皆是心中一紧是呲牙咧嘴,随后便扭脸闷头冗于这瓢泼雨中。

    女孩一手拿着尖头镊子,一手扯着一根细线,线头系着鱼钩似的缝针,那针刺入皮肤带动细线,缝衣般将裂开的皮肉紧扎在一起。血从伤口处流出,再看展宏脸上瞳孔涣散几欲昏厥。女孩倒是如沙场老手,对这血肉丝毫没有顾忌,双眼紧紧盯着展宏伤口,专注缝合。展宏的左半身忍不住地颤抖,双脚又时不时抽搐,心中恨不能一把推开眼前的女孩,却只得咬牙强忍着才不至于那般如此,诸位且想,这没有任何麻醉药剂的情况之下,该是何等让人难以忍受。

    展宏大口大口地吸气,大口大口地呼气,眼中的世界忽明忽暗。

    “好了。”女孩将展宏右肩的伤口包扎妥当,又简单处理了其他伤处,再喂给展宏两颗药丸,才长长舒了口气。

    再瞧这展宏脸色有所好转,他探手从怀里掏出十枚金币放在柜台台面上。

    女孩见眼前的展宏站起身来,忙开口道:“您还是在这儿歇歇的好,我父亲应该快回来了。”这女孩一脸诚恳,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展宏。

    展宏轻轻摇头,只说了声“感谢”便推门走出这家医馆。

    ·

    “咣当”一声,街巷口的医馆大门再次被撞开,这回冲进来的是一伙身穿新竺裹裙的男人,他们眼看着女孩正在收拾地上染血的棉球和纱布,打眼一扫又见那台面上明晃晃的金币。领头的连鬓胡子男人大叫道:“刚才的人呢?”

    女孩不明所以,莫名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大人,大人!”从这连鬓胡子男人身后闪出一个肥胖女人,浑身上下几乎一般粗细,女人的脸因肥胖肉乎乎且泛着油光,她抬右手指着女孩嚷道:“就是她,就是她!我刚才路过看到她在为一个外族男子疗伤!”说完脸上挤出谄谀之态:“我这也算是检举有功吧?”

    连鬓胡子伸手推开面前的肥胖女人,两步冲到那女孩近前高声问道:“刚才的人呢?”

    女孩这才发觉不妙感到害怕,退了一步颤声道:“走,走了。”

    “去哪儿了?”连鬓胡子伸出蒲扇一样的大手捉住女孩双肩,这手上显然是用了力道,女孩吃痛吟呻一声。连鬓胡子男人双手碰到女孩的身子,那柔弱无骨的手感倒是让他心中一紧,呼吸竟然急促了几分。

    女孩咬着下唇弱弱地说道:“他放下钱就走了,也用,用不了这么多的。”说着看向柜台上的金币。

    “可看到他往什么方向跑了?”连鬓胡子眼睛一立恶狠狠问道。

    “好像是前面街口向左。”女孩被这大胡子抓的生疼,不禁扭了扭身子,这一下倒是让这连鬓胡子更来了兴趣。

    这连鬓胡子虽放开右手,但左手仍死死抓住女孩,只见他转身对身后的一众人说道:“还愣着干嘛?快去追!”此话说完身后一众人答应着一股脑尽数冲出这医馆,只有那肥胖的女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问道:“大人,我呢?”连鬓胡子轻哼一声道道:“你那也不要去,就给我守着门口!”说罢他左手向上一提,这女孩像是雏鸟般被他拎离地面,还不等她做挣扎就已经被带去后屋。

    肥胖女人见状朝着地上“呸”了一口小声嘀咕道:“狗男人!”她话音未落那后屋便传来女孩哭喊尖叫之声。再看这肥胖女人,撇着嘴眯着眼,整个人的魂儿早就被柜台上的金币吸去,哪管那后屋里禽兽吞羊。

    半晌这医馆的门又被推开,开门之人动作很是轻柔,随着门外的风雨,一个瘦小的男子右手拎着药箱走了进来。

    说这瘦小男人抬头便看到肥胖女人,只是稍一愣神便微笑开口道:“林娜得卡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出诊去了。”说完他放下药箱问道:“夫人您那里不舒服?”

    “我……我……”林娜得卡尴尬地笑笑,不知如何回答。

    瘦小男人依旧面带微笑地说道:“都是邻居,您说便是。”他这话刚说完,后屋门便被一脚踹开,连鬓胡子一边系着裤子上的腰带一边心满意足地走出这后屋门。在这连鬓胡子身后,那后屋的油灯光亮之下,女孩如被扯出肝肠的羔羊般衣衫不整地软趴在床边,脚下竟是一摊血水。

    “哎呀!”就算是那再木讷的人也能看明白眼前的情况,这瘦小男人疯了一般冲向后屋。那刚出门口的连鬓胡子反应倒是快,右手从腰间抽出短刀左手顶住刀柄向前一挺,正将这瘦小男人来了个透心凉。上眼去瞧这瘦小男人是吭都吭一声身子便软了下去。连鬓胡子咬了咬牙,抽出短刀又抬脚将这瘦小男人踹倒,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之后才去看那傻在当场的肥胖女人林娜得卡说道:“台面上的金币,去叶拿上一枚!”说罢又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问道:“今天的事知道怎么说吧?”

    肥胖女人先是傻愣愣地看了看瘦小男人的尸体,随后又跷脚瞧了瞧后屋那女孩,思量片刻便开口答道:“这外族来的恶人!真是丧尽天良!他杀了我们的好医师马努佳木,又玷污了她的女儿卡佳!该死!该死!真是该死!”这肥胖女人说完便乐颠颠地从柜台上摸了一枚金币,谄笑着向连鬓胡子点头。

    连鬓胡子听闻此言很是满意,用右手短刀点了点这满身肥肉的林娜得卡道:“对,就这么说!”话罢短刀尖又指向地上的马努佳木医生道:“你若是敢乱说话……”

    林娜得卡点头如小鸡啄米道:“我要是乱说,他就是我的下场!大人您放心,您放心,我不是傻的!”

    ·

    暴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路上行人不减,脏乱的街道上行路忙忙。

    展宏虽然不是小跑,但每一步子都迈的极大,一步迈出紧着一步便跟上,身形灵活地穿梭于路人之中。雨水再次浸透他的身体,一阵寒意从内向外奔袭而出,这本处南国的新竺,不曾想暴雨之中却是这般寒凉。

    且说这展宏走的是快,但毕竟是身上带伤,他身后的一众身穿新竺裹裙的人手持短刀几乎前脚跟后脚的追将上来。

    “站住!”

    “就是他!”

    “抓住他!”

    展宏回头只一眼就看了个真切,身形一晃扭头跑进街边一家店铺,不顾那店铺老板伙计的阻拦,一脚踢开店铺后门钻了进去。这展宏进了后门上眼一看真真是心凉了半截,他本想这后门应该是通向后巷的所在,哪知道这门后只是个楼梯间,木质的楼梯直通向上。此时他万万十不可再回头跑出去,只得硬着头皮往楼上走。

    墙壁烛台上点着蜡烛,随着展宏跑动带着的风使着烛火摇晃,展宏的身影也随之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