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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启国金石城。
边城商会于城内北主街西侧的胡市中设有的分号。
此时这商会里正聚集了大批外族商人,只因那昨日之事,有不少想要躲避盘查的西域、北地众部落的商人在此处避祸。
且说就在这金石边城商会的门口,大门两旁的守卫正打着哈欠,突听东侧有响箭破空,心想这两天城里真真是热闹,刚要跟身边的同伴闲扯,忽觉身前闪现出一道人影,守卫转头看去,一浑身是血的人正站在自己面前。这一看之下让这守卫确实是吃惊不小,也多亏了是平日训练有素,急忙稳住心神右手已拔出腰间弯刀,嘴上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他面前之人从头到脚像是用血洗了澡似的,但见这人咧嘴笑道:“你不知我是谁?”
守卫怒睁双眼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里可不是任你撒野的地方!”说话间两旁一同当班执勤的守卫也拔出弯刀围将上来。
这血人退了一步,右臂一阵抽搐,紧接着便抬起左手揉了揉肩膀。
守卫见状空挥一刀,怒喝:“快滚开!”
血人也不说话,放下左手,右脚向后蹬,做出冲刺的动作。守卫见此心下明了,来者不善,那也就不必再多言语,向两旁伙伴使了个眼色,身形向右旋转而动,弯刀随形朝那血人斜劈过去。
咱再看这血人,只见他伸右手于腰后拔出一把柳叶短刀,不躲不闪手中短刀迎着守卫的弯刀而去。电光一闪间,两刀相碰铮铮作响。左右旁边其他守卫也不再作迟疑,各自持刀,刀刀直奔这血人要害。
数个回合下来这几人已经从商会门口战至门前的道路中央。
围观人中还有那不怕死的客商也持刀来助,看衣着打扮大多是那北地部落的彪悍壮士。
要说这血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展宏,往前说正是他在那重八巷内杀了十几个绿柳堂的押车人,自己便满身是血的跑出巷口大声呼救。
但见这展宏手上柳叶短刀舞出刀花逼退围攻的众人,如恶狼般凶狠的目光扫向那些助阵的外族壮士,随即冷笑道:“我不想跟你们动手,可你们偏偏要上来送死。”说完持刀冲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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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启国,金石边城商会分号的主事人在后厅得知消息,紧忙率人赶至商会门口,却只看见了街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一名守卫捂着小腹艰难挪步到主事人近前禀告:“我们合力而上,将那凶恶之徒逼到弃刀逃走了。”说罢看向地上的尸体喃喃道:“可惜了这几位穹上的壮士,只愿他们的灵魂随长天而上,去往英灵殿堂吧……”
商会主事人接过手下递来的柳叶短刀,一旁有眼尖的人惊声说道:“这,这是绿柳堂所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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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国金石营军兵与城府官差在绿柳堂众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稳住北主街东侧的局面,就又得到消息:北主街西侧的西域胡市也有人行凶,而且听说行凶者是那绿柳堂的人。
这消息随即被好事之人传出,一时间城中军民哗然,私下议论难不成是绿柳堂的人展开了报复?如此看来,昨日的凶手真就是边城来的西域胡商!凶手被西域胡市的人藏起来的,绿柳堂的人去边城商会要人,引发了口角最后动了刀子!
一时间谣言四起,众说纷纭。
“快看!是绿柳堂的龙堂主!”人群中有人高喊道,只见那绿柳总堂正门的二层门楼之上,姜龙一袭青绿长袍立于正中,左手扶着栏杆,右手捻着胡须。他的左侧站着金石城府君和姜凤,右侧站着他的儿子姜一。姜龙面无表情,侧头向西看了看,只见正有一群西域胡人正抬着头看他。
姜龙抬起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安静,街面上的众人倒是听话,议论之声渐弱,姜龙开口说道:“承吾皇福泽,九州太平,南北相通,百姓安居乐业,实是千百年不曾有的鼎盛之世!今蒙天子隆恩,东西南北通商于金石。”顿了顿接着说道:“吾大启子民同南疆、西域以及北方诸部本就在同一片苍天之下,吾等众人更是共浴吾皇恩惠,同享这太平盛世!近两日发生之事我已上禀天子!还望我大启子民不要被奸恶之人蒙蔽,善待他国旅人商客,更不要妄言猜测!”姜龙话音未落,只见从人群中“嗖”地射出一支暗箭,直向姜龙面门。
看那一旁的姜凤眼疾手快,见势不妙伸出手来推开姜龙,大喝道:“有刺客!”
这一喊可不要紧,人群瞬间又炸开了锅,姜凤拔出佩剑喊道:“都不要乱!金石营的将士速速列阵!”
正当此时,只见门楼北侧一道人影纵身攀墙而上,有眼神好的金石营士兵看到叫喊着起手搭弓是引箭便射,两旁边的其他军兵随即也发现异常,眨眼之间十数箭先后射向绿柳总堂的正门门楼。
姜凤挥舞手中长剑格挡开人群中射来的弓箭,怒吼道:“你们疯了吗?不要乱射!”
再看绿柳堂正门前的堂众护卫,听姜凤怒吼,赶忙冲上前去阻止金石营射箭的弓手,不成想一时激愤这两方竟然推搡起来。
“真是一群废物!”姜凤矮身躲过一箭再一抬头,自己对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人,此人脸上虽然干净,但身上的衣物显然是浸了血水,红里透紫,紫里发黑,不是别人正是展宏。
姜龙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展宏微笑不语,扬起手中弩便射向姜龙。
这姜龙面无惧色,忽见弩箭射向自己,刚想闪躲,眼前白影闪过,竟是自己的儿子姜一挡在的自己身前,这一箭不偏不倚正斜钉在江一的右脸蛋上。
“别,别杀我阿爷……”孩子嘴角流血,右脸蛋上被弩箭射出的小窟窿里也渗出血来。这一箭虽然射中姜一,却是疼在姜龙心上,但见这姜龙“哎呀”一声紧抱住儿子,痛不欲生。
姜凤看在眼里咬碎钢牙,暴喝持长剑上前,猛刺展宏。
姜龙这几人登上门楼之时并没有带随从护卫,万万想不到会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再瞧瞧一旁边的府君此时早已吓得体似筛糠,可叹这姜龙又只是个文弱商人,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姜凤上前与那恶煞般的展宏斗在一处。
展宏辗转腾挪,也得说他面前这姜凤久在军中,剑法凌厉异常,而自己手里除了这折叠小弩再没有其他应手的家伙,只得四下闪躲。
于正这节骨眼儿,楼梯下冲上来三人,定眼看去皆是绿柳堂的守堂护卫,各自手持柳叶短刀,见缝插针跳上前来要助姜凤一臂之力。展宏见此情景心道一声:来的好巧!自己正愁兵刃不甚顺手,就给送上门来了。看展宏单手巧弩来不及装填,权当这单手巧弩为拳齿,如前法炮制躲闪间隙变换招式用这弩的把手猛击来人,顺步近身夺那柳叶短刀入手,接着反身将单手巧弩掷将出去,正中其中一名护卫的面门。
转眼数回合下来,展宏已是扭转颓势,手中柳叶短到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紧似一刀,瞬间砍翻冲上来的三人。展宏抬刀招架开姜凤手中剑,随即飞起一脚踢中姜凤胸口,这姜凤倒退数步,长剑撑地,鲜血夺口喷出。展宏脸带微笑,正欲上前补刀,忽觉左腿被人牢牢抱住,低头瞧看正是那姜龙。就这稍一分神空隙间,只见得自己眼前银光一闪,姜凤一剑劈砍而来。展宏来不及多想,向后闪身,怎奈被姜龙拖住左腿,剑尖锋利竟然划开他的右额,一道伤口直至右眼皮,登时血流不止。
这一剑真真是全力挥出,再去看这姜凤,整个人直直摔倒在地,手中却还紧着剑柄。
受伤的展宏右眼前顿时蒙上一层血水,疼痛钻心。
但不知怎的,这展宏越是疼越是想要发笑,当下不由自己地裂开嘴大笑起来。他抬手一刀插入姜龙的后心,随即抽出刀来又补插了一刀,那是刀刀入肉,一旁边奄奄一息的姜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捅成筛子,嘴唇抽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满目中绝望与愤怒交织,如火一般焚烧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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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启国,护城的金石营受到绿柳堂众冲撞,两厢你来我往斗在一处,但这商人的护卫队终不是正规军的对手,顷刻间尽数被金石营镇压缴械。
金石营领军的千夫统领在稳住局势之后才登上门楼,一眼看去只见府君晕死在门楼角落,地上横躺着三具尸体,栏杆边上趴着重伤昏死过去的姜凤,再去看那绿柳堂主姜龙,后背中了十数刀,首级则被割下当当正正摆放在他儿子姜一面前,可怜这年少的姜一郎,两眼无神地看着父亲的头颅,伤口处的黑血浸满前胸。除此之外,在这绿柳总堂的门楼之上,那栏杆、墙壁、柱子上还插着十几支他金石营的羽箭。
眼见此情此景,这千夫统领直嘬牙花子,愁的是如何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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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伴云影,云影独徘徊。
阳光从窗外钻进屋内,烟雾在光线中画出迷幻的图案,展宏提鼻子闻了闻,满屋的药香。他勉强睁开左眼,隐隐约约看见一位玲珑浮凸的女子,他舔了舔嘴唇问道:“甄儿,可是你么?”
女子听见声音走上前来,轻声说道:“霜序,你口渴了吧,先喝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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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展宏听到有人砸门,紧接着听到嘈杂的脚步声,有人高声问道:“这是你什么人?”
一老者用颤颤巍巍的声音答道:“乡,乡下的侄儿,得了面疮来咱们金石瞧病的。”
展宏听出脚步声向自己走来,老者赶忙又开口说道:“官爷,官爷,大夫说这病可是传染的,所以才用纱布把整个头都包了起来,您还是别看了吧,外一染上这面疮,小老儿可担待不起。”
那人沉吟半晌,开口说道:“老头!要是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要速速上报!”
老者应道:“好的,好的。”
关门声过去好久,展宏才睁开左眼,坐起身子,借着光亮看清这屋内摆设,一瞥间只见一白发老者,正是那栉工老头。
白发老者笑道:“先生您醒了?”
展宏这才记起自己跳下门楼,趁乱择小路跑到了栉工这里,赶忙笑道:“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
白发老者赶忙摆手说道:“哪里的话,收了您的钱,为您我就得做好该做的事。”
展宏点头再次谢过,起身要走,哪知被老者拦下,老者悻悻然道:“现在你可走不了,听说那绿柳堂的姜堂主死了!整座金石城戒严,四方城门都关闭啦!你现在走非得让人当成作恶之人抓起来啊。”
“你不怕我就是那作恶行凶之人?”展宏又坐回床上,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那作恶行凶之人跟我没关系。”白发老者笑道:“我只知道收钱就得办事,而且先生你也绝不会亏待与老儿我的。”
“这话说的没错,我也是收钱办事罢了……”展宏也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