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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陕北月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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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叶清灵的楚如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在复旦大学的校园里自此多了一位风流才子。就算大学的生活就剩下半年光阴,楚如白依旧能活出大一新生的样子来,

    可能连楚如白自己都没想到,他会写诗,就像是一夜间被诗魂附体,满脑子的诗章脱口而出,最重要的是这些诗被各个系的女生们争取传诵,就连中文系的女生也不例外。男生宿舍自此也就多了一景,许多好看的女生会守在楼下,就为了能与楚如白说上一句话。楚如白对于这些女生从来都不拒绝,即便是颜值不佳的,也被他说的心花怒放。没多久,关于楚如白的风流事儿就成了学生们饭后的闲话。

    叶琳瑶刚听到这些闲话时十分生气,但是面对楚如白的行为却又无能为力,用楚如白的说,他这叫“风流不下流”,不管与多少个女生说笑,也不管身边同行的女生如何变换,与她们之间却最终保持着安全距离,从不越雷池半步,这似乎也是所有女生对楚如白评论,正因为如此,才有更多的女生对他趋之若鹜,大家有一种共识,楚如白是“真风流”、“真君子”。尽管这样,叶琳瑶还是替楚如白捏了一把冷汗,毕竟离毕业就剩下一两个月的时间,她可不想眼见楚如白因此事而拿不到毕业证书。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何志彬,何志彬知道楚如白因何变成如此,又觉得叶琳瑶的提醒不无道理,在把楚如白同叶清灵分手的情形讲与叶琳瑶的同时,又规劝着楚如白,希望他能回归如常。

    楚如白明知何志彬好意,却偏偏对他的规劝一笑置之,还是扔出那句话,自己这叫“风流不下流”,何志彬见他执意如此,也便不好再多做劝说,只好由着他去。好在楚如白内心清醒,虽与那些女生整日周旋,学习倒没落下,反而比之前更显得优秀,倒是令何志彬对他刮目相看。

    对他另眼相看的人不止何志彬一个,中文系有一个位叫莫祺的女生,对楚如白可谓是情有独钟,莫祺比他们要晚两届,却也是学校里名声在外的才女,长相说不上绝色,却也是位温婉女子,是不少男生心仪的对象。

    在莫祺的眼中,楚如白这种“风流君子”的形象正合自己的心意。可能是因为出身地在苏州的原因吧,打小就对“风流才子”有着特殊的情结。

    莫祺的家庭是典型的江南书香世家,在苏州平江路有一处祖传合院,合院虽不大,无法与拙政园和狮子林相媲美,却也山石、流水、亭台、花木、雕梁画栋一应俱全,算得上一处精致的江南庭院。

    莫祺的父母都是研究历史的专家,两人都在博物馆工作,是那种抚摸历史度日的高级知识分子。受父母的影响,莫祺的教育除了常规的义务教育内容外,还比其他同学多了一项,那就是对历史养分的汲取,父母希望自己的事业在莫祺这里得到传承。原本考大学的时候父母的意思是想让莫祺攻读历史系,莫祺觉得自己的中文造诣还有待提升,对于历史她本就不弱,所以就毅然选择了中文系,至于历史研读却从未松懈,莫祺也把它定为自己的读研目标。关于历史的传承,父母是她最初的启蒙者与传授者,而博物馆那些研究历史的老师们则是她的提升者。

    莫祺很安静,这与她的气质很像,安静的时候很像江南四月的春风,恬静而幽然。她从未主动追求过男生,即便是心生喜欢也决不贸然主动。对于爱情,她希望遇到那种主动型的男生,不能和自己一样,似四月春风,应该似四月阳光,温暖而明亮,只有这样的阳光才能适配春风的幽然。

    所有女生中,只有莫祺是楚如白主动搭讪的。

    那是四月的一天,有春风、有阳光。楚如白下课后和几个在教室外等待的女生一起同行,在校园里的林荫树下行走时,他不时用风趣的语言逗得那几位女生发出清脆地欢笑声,这笑声吸引了其他同学的侧目,自然也引起了莫祺的关注。那个时候,莫祺就走在他们身后,楚如白所讲的那些的确很风趣,与中文系里的那些男生们相比,莫祺觉得楚如白向他人展露出了性情本色,的确令人着迷。但是莫祺也就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她盯着楚如白的背影,既期待他的转身,又害怕被他发现,那种复杂而又矛盾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楚如白像是有得到了感应,他忽地停下脚步,猛地转身,正好被来不及停下脚步的莫祺撞入怀中,吓得莫祺把手中的书散落了一地,脸也变得绯红。

    “这位妹妹,你这样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是看上我了还是想谋算我啊?”

    楚如白见莫祺红着脸,一时玩心兴起,就故意装作一副坏痞样,嬉笑着冲着莫祺问道。

    “哪……哪有,我没有跟着你们好不好?再说了,这学校里的路谁都可以走,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在跟着你呢?还看上你?还试算你?我看,是你太多情了吧?”

    “对啊!妹妹说的一点不错,我楚如白就是出了名的多情。”

    “还以为你是个君子,没想到是如此轻浮的一个人。”

    “以为?没想到?看来,妹妹这是关注我很久了?”

    “呸!谁没事关注你啊?不理你了。”

    面对楚如白的“轻浮”,莫祺感觉即可恶又喜欢,她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人和这样的场景,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被楚如白身边的那几个女生当笑话看,她赶紧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匆匆地头也回就往图书馆方向跑去,只留下楚如白站在原地尴尬地嬉笑着,这种情况还未曾有过,让他对莫祺多了几分好奇。

    楚如白问身边的那几位女生才知道莫祺的名字、系别,他想起适才莫祺撞在自己怀里的表情,觉得那种羞涩从一位安静地女生身上露出是那样的自然,也格外有魅力,这一点有些吸引他,但是还没有到那种可以打动自己的地步。楚如白很清楚,叶清灵走了,不仅人走了,还清空了他对爱情的所有美好想象。

    第二天没课,他特意跑到中文系的教室外守着,莫祺刚走出教室,就跑到了她的面前,令莫祺感觉到既惊喜又害羞。当着众多同学的面儿,楚如白大声念着: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片花海

    花海里全是五颜六色地你

    笑着,向着我

    如四月的春风拂过

    令我,着迷

    “呸!又是你这个轻浮之人,不知道从哪儿看得的小诗,如此稚嫩还敢在这里卖弄。”

    “莫祺同学批评的极是,楚如白的诗才自然比不得你们这些中文系的同学,见笑!见笑!”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想知道你的名字又有何难?楚如白可是学新闻的,溯本还源可是我们的强项,打听个名字自然不在话下。”

    “怎么?昨天是因为我没有批评你,所以今天才让你敢继续这样?”

    “莫祺同学,按年龄,我怎么也算是你学长,怎么总拿这样的话怼我?好像不太友好哦。”

    “对于你这些轻浮之人,这话已经算作客气了。”

    “也是!就是不知道莫祺同学如果发起脾气来会是什么样子?”

    “你……”楚如白这话可真令莫祺生气了,她没想到这楚如白不仅“轻浮”还如此“无礼”。

    “无论什么样子都与你无关。”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犯不着与你这样的人生气。再说了,我们又不熟,我又为何要与你生气?”

    “说得也是!那么,莫祺同学,我们现在可以正式认识下吗……你好!我叫楚如白,新闻学院91级学长,马上就要结束学生生活了,不知道在这之前,能否有幸与莫祺同学成为朋友呢?”

    没想到楚如白的态度一下转入一本正经的状态,这让莫祺多少有些不适应,她总觉得这才应该是楚如白本来的样子,所有的“轻浮”不过是一种假象。从内心里讲,她是愿意接受楚如白这个请求的,但是一想到这人马上就要离开学校了,去哪里都还是个未知,自己如果真要与他相处了,会有什么结果呢?忽然又一想,对方不过也就是一个平常的交友请求而已,自己胡想些什么呢?想到这儿,脸颊又是一阵绯红。

    “你这人,是不是对所有女生都是这套说辞?现在又拿来对我这么说?”

    “那可不!楚如白天性如此,对漂亮女生自当如此。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天性!”

    “呸!油腔滑调,难不成你们新闻学院的男生都如你这般?”

    “哟!这你可猜错了,他们可不如我!”

    “呸!没想到你这脸皮还真厚。”

    “不厚,怎么获得女生青睐呢?”

    莫祺心想,这倒是实话,大抵上女生们都喜欢这副腔调的男生,或许这样才算得上有趣吧。

    “刚才那诗真是你写的?”

    “对啊!昨天‘撞’见你的时候就在脑子里形成了,只是你没有给我机会念出来。不然,莫祺同学指点一二?”

    “诗这个东西哪能随便由他人评说?每位诗者都是由感而发的,不能加以分类、冠以好坏,只要能写出诗者彼此心境即为好诗。”

    “没想到莫祺同学对诗的理解这么特别。我还以为,你要在语法和技巧上来评判一番呢。”

    “那可不是我的作风。知道为什么现在可被传诵的诗作比之古时要少了许多吗?”

    “愿闻其详。”

    “就是因为不会写诗的人批判的太多了,导致诗者听之后再无兴致写诗,这不是时代的进步,而是诗词的悲哀。”

    “没想到,莫祺同学竟然有这样的见识,不简单哦!”

    “少贫嘴!我不过说出事实罢了。难不成你不是这样以为的?”

    “当然不会!我和莫祺同学的理解是一样的。不过,我这诗算不得什么,论写诗,我最好的朋友何志彬才是最棒的。”

    “我早就听说了‘复旦三剑客’的大名,对何志彬更是早有耳闻,只是有两点比较可惜……”

    “可惜什么?”

    “第一个可惜,何志彬没有选择中文系;第二个可惜,没想到他会和你成为朋友。”

    “你这第一个可惜不成立,何志彬从高中时就立志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所以他选择新闻专业一定也不意外;这第二个可惜呢……我听见就不开心了,我怎么啦?我又不差,再说了,我们的友谊可是贯穿了整个大学时期的。”

    “你是想说你这个人很注重感情,对吗?”

    “要不说,漂亮的女生最聪明呢?”

    “我很好奇,你这样油嘴滑舌,就没遇到讨厌你的女生?”

    “不好意思,令你失望了,还真没有。”

    “那就是她们被风沙迷住了眼睛。”

    “那你呢?”

    “我?”

    “对啊!你是讨厌我的女生,还是那个嘴上说着讨厌,内心无比欢喜的女生?”

    “呸!少自作多情。”

    “看来被我猜中了。莫祺同学,想不想和我们‘复旦三剑客’成为朋友?”

    “这个?”

    “怎么?不给我们机会对吧?”

    “当然不是了……”

    “那就是同意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

    “嗯!我这人就是这样,让人有点喜欢有点讨厌的。”

    也就从那时候开始,楚如白的身边有了莫祺的影子,虽说她不是唯一的女生,但是与楚如白同行的比例却高于其他女生,让人误以为她就是楚如白新交的女朋友。

    何志彬和叶琳瑶自然也是关注到这个情况,他们既为楚如白开心,也为他担心。何志彬心里更清楚,楚如白在试图遗忘叶清灵,只是方式不对,他这样只会令自己受到更深、更痛的伤害,同时还会将这种伤害感染给莫祺。

    何志彬觉得楚如白应该换个地方疗伤,只有时间和新的环境可以令楚如白从叶清灵的伤害中走出来。他想到了郭孝天的那个陕北支教计划。

    在这之前,就叶兆辉的提议,他已经有了答案,并且将这个答案告诉了叶琳瑶。原本他的想法是,让叶琳瑶先去美国,自己想先在上海工作一段时间,这样有助于将来进行职业选择,而且,他已经答应了任教授升研的邀请,不想就此放弃这样的机会。

    叶琳瑶觉得,既然选择和他一起共度余生,就不能分开,哪怕是暂时分开也是不可以的。何志彬选择留下读研,她也要留下。为此,她也找了任教授,希望能继续升研。任教授对于他们三人之前的几次社会实践都很满意,自然是愿意接受他们继续读研的,索性就向楚如白也发出了邀请。这个邀请如果搁在春节前他可能会一口回绝,但是现在不同,他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何志彬把想带楚如白去陕北支教的事情告诉了叶琳瑶,没想到叶琳瑶也要加入进去,她觉得这对于楚如白是一次机会,对于自己也是一种人生历练。她与何志彬曾经就路遥先生的《平凡的世界》展开过讨论,有一点两人极其相同,那就是对于路遥先生笔下的陕北黄土地极其向往。

    两人找来楚如白一合计,没想到楚如白一口答应,何志彬想着,大概楚如白也是想逃离这个地方,想换个地方让自己忘掉过去、忘掉叶清灵。何志彬又想到了莫祺,关于这个问题,楚如白回答地很坦然,对待莫祺就像对待其他女同学一样,没有爱情,只有游戏人生。叶琳瑶提醒他,莫祺与其他女生不同,她应该是已经喜欢上楚如白了。楚如白觉得去陕北正好可以让莫祺对自己的感情降降温,从内心里讲,他也不想伤害莫祺,而且,身为一个男人,自己受的伤必须自己来治愈,没必要把另一个女生拖下水,这样不厚道。

    三人达成了一致,由何志彬去找郭孝天谈,郭孝天没想到“复旦三剑客”会加入到这个支教计划里,自然是万分高兴,并且当即召集了所有报名的同学,商议并确定了出发的日期。

    与郭孝天确定好之后,何志彬还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任教授那儿必须也要有一个交待。这次去支教的时间,他和叶琳瑶并没有确定下来回程,这得看楚如白情伤恢复如何,如果快,也就一个暑期,不然,他们就要留在陕北一年,直到楚如白恢复。

    这样一来,任教授那儿就必须要有个交待了。好在学校一直都很支持学生们去到贫困地区支教,这些年,无论是学校发起还是学生自发的支教团队不下三十支,参与的学生不下百人,有一部分同学还留在了当地转为正式教师,对于这样的学生,学校总是褒奖有加。任教授自然是支持的,他还特意向学校提交了申请,将他们的升研名额延长至一年后。

    何志彬和叶琳瑶如此对待楚如白,楚如白内心充满着感激,他想着,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没有十全十美,再圆满的人生也总是会有遗憾的;再有缺憾的人生也都会有惊喜发生。